流產手術
蘆屋少佐帶著邱瑜平穿過兩條小街,就來到了一所規模不小的西洋診所,這里的大夫是德國人。 懂德文的少佐和護士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平子進去檢查了,又是驗血,又是驗尿,搞得他好像生了重病似的。 折騰了一個小時,醫生才答應給他做手術,但是要先等其他病人完事。兩人坐在長椅上等著醫生叫號,可是平子的心情卻不咋的,他很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兒,讓他有些惡心。 “你臉色很難看,哪里不舒服麼?”少佐問,他察覺出邱瑜平的異樣,對方看起來情緒低落。 “我......煩得慌?!彼f完話,就看到手術室里走出一個臉色煞白的女子,被護士攙扶著坐到了椅子上,等著她的男人低聲安慰了她幾句,那個女子就嗚咽著流下了眼淚。這讓邱瑜平更加不舒服起來! “17號?!弊o士念到,這位就是那個特殊的病人,大夫說要多關照的。 “走吧,到你了?!碧J屋說道,他見平子有些發怵,索性陪這個人一起進了手術室。 “先生,您不能進來?!弊o士小姐很和氣的說,主治大夫也聳聳肩。 “我不想讓他害怕,馬克大夫,可不可以通融一下?”他和大夫很熟,此人曾經幫自己的手下看過病,不僅是婦科大夫還精通外科。 “蘆屋少佐,要想進來也可以,但是必須換衣服消毒?!瘪R克也察覺到病人很緊張,他還以為這位肚里孩子的父親是少佐呢。 “好,我馬上就去,平子你等等,我陪著你?!鄙僮粽f完就跟著護士去消毒間換衣服,消毒去了。 而盜墓賊則呆呆的坐在手術椅上發愣,他可想不到一會要經歷多大的痛苦,只覺得心里發慌,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害怕了,這不是怕死,而是一種道義上的自責和母性良知的折磨,還有來自性別上的屈辱,總之很復雜,他就像個墮入深淵的罪人似乎一輩子也解脫不了了。 過了一會,蘆屋俊也和護士回到了手術室,馬克大夫也準備好,戴上了橡膠手套,護士拿出了消毒的刮宮鉗,那個不銹鋼的器具在邱瑜平的眼前晃了晃,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請您把褲子脫下來,躺在手術椅上,分開腿?!弊o士耐心的說道,男人打胎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雖說這位是雙性,可從外表上來看怎麼都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麼。 邱瑜平雖然覺得十分羞恥,可誰讓他做了這麼丟人的事呢?他脫下褲子,躺到了手術椅上,分開了腿,頭一次向這麼多人展示自己的下半身。 馬克大夫皺著眉,其實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雙性人,以前在德國的時候他就見過類似的病人,只不過人家是生孩子,不是打胎。 “平子,別怕!”就算蘆屋這個見過血雨腥風的大男人看到這場景也有些不舒服,他更加討厭土御門秀之那個混蛋了,就算想讓邱瑜平給自己生孩子也得讓人家心甘情愿吧,搞成這樣受罪的還不是懷孕的那個人? 他苦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罪魁禍首又不只他一個,還有那個可惡的土御門呢,這時候那混蛋會不會在哪里逍遙快活呢? 但事實和邱瑜平想的截然相反,土御門秀之不僅沒逍遙快活,反到和魯林生,李晉在受活罪。 汽車進入滿洲後輪胎報廢了,三人正拼勁全力搶修換輪胎,想早一點來到新京,經過三次占卜,土御門已經肯定平子在那里,還被某些人困住無法脫身。 “他奶奶的,太冷了,土御門給我那點酒來?!崩顣x一邊干活一邊罵道,他們一個勁的忙活,只有黑衣人傻呆呆的戳在邊上不幫忙,也難怪,這家夥根本不是人麼。 秀之打開後備箱,取出一瓶威士卡,遞給了他,酒是放在錫制的酒壺中的。 他喝了兩口覺得這味道不咋的,於是咒罵著:“你小子不會弄點中國白酒啊,這和貓尿似的有什麼喝頭?” “我還有日本清酒,和梅子酒,要嗎?”土御門彎下腰用鉗子擰輪胎上的螺絲,剛換好三個,還差一個輪胎呢。 “不要,等到了新京再說吧?!彼丫茐厝舆M車里,又悶頭干起活來了。 魯林生望著前面陰沉沉的天空,嘆了口氣:“原來東北是個好地方,自從日本人占了,這里的風水都變了?!彼X得有些奇怪,六年前他來到吉林的時候附近還是山清水秀,一派祥和,現在道路兩旁的森林都快被砍光了,看起來陰森森的,讓人不舒服。 “我聽說日本軍方對這里的風水動了手腳?!蓖劣T說道,至於是哪些人干的,他也不得而知。 “呃,你們這些小日本怎麼竟干壞事?”李晉很生氣。 土御門秀之嘆了口氣:“軍方想占領整個東亞,讓其他的國家成為自己的工廠和衛星國,日本是個資源貧乏的國家,除了靠掠奪似乎沒有別的振興之路......不過人在做,天在看,萬事萬物都有因果回圈,做了惡事必然會受到報應的?!?/br> 魯林生也贊同,他幫土御門遞過新的輪胎,不禁說道:“難得你能這麼客觀的看待事物,不愧是修道的人?!?/br> “我?呵呵,其實我有很多東西看不開,我的執念才多呢?!彼睦锵衩麋R一樣的清楚,對於死去的雙親,誕下優秀的子嗣,以及追求更高的陰陽術這些都是執念,哪個他都想實現,但最重要的還是前兩個。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說不出的難受,月圓已經過了,怎麼身體還會出問題?他輸了口氣,稍微有所好轉,但還是胸悶,會不會是最近一路奔波太累了? 此時的邱瑜平已經被大夫消完了毒,護士拿來手術工具準備正式開始給他動手術了。 他睜開眼睛望著灰色的天花板,忽然覺得一陣鼻酸,眼淚抑制不住的掉了下來。一會兒肚子里的孩子就沒了,要被殺死了,他成了個殺人犯,而且還是殺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兒,他的身體就禁不住顫抖起來。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馬克大夫忽然停住了手,轉頭問少佐:“你們真的不考慮一下了?” 蘆屋看到他如此難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他來到邱瑜平身邊,低下頭柔聲問:“你來做決定吧,現在還來得及?!?/br> 邱瑜平用手捂住臉,不想讓這家夥看到自己哭的樣子,只得低聲答道:“我......我不殺人,我不能殺自己的孩子?!?/br> 少佐點點頭,對馬克大夫說:“對不起,我們決定不做手術了,但是錢我會照付的?!?/br> 德國大夫搖頭:“不用了,我歡迎你們來我的診所做產科檢查?!笨偹闵賯粭l人命,他很欣慰。 蘆屋俊也帶著邱瑜平走出醫院,來到嚴寒刺骨的街頭,他摟住了此人的肩膀,溫和的說:“我可以陪你來這里做產前檢查,既然決定了要生下孩子,就好好保重身體,而且我也不想讓土御門家絕後?!?/br> “絕後?”邱瑜平不解的問。 少佐“嗯”了一聲繼續說:“凡是陰陽師家族為了維護血統以前都會選擇近期結婚,尤其是是土御門一族,他的叔叔雖然有個獨子可卻是個永遠站不起來的癱子,所以他們家只剩他一個能夠繼承陰陽道的後人了,他很著急要孩子也是合情合理的,只不過他選錯了對象,非讓你給他生孩子?!?/br> 平子垂下頭,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專門打聽過他的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麼,他可是我的情敵哦!”少佐說話的口吻像在開玩笑,但表情卻是嚴肅的。 邱瑜平只得無奈的說:“你們兩個人都有病,滿大街的美女不喜歡,非得纏著我這個半男不女的,這又何苦呢?” “他我不了解,但我本來就更喜歡男人,你特別合我胃口!”說完還趁機摸了此人的屁股一下。 平子也懶得搭理他,繼續往前走著,剛過一個十字路口,他正要邁步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路燈下凝望著自己,他不由得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