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喜脈
數日之后,藍鯨族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嗆咳聲后,藍田拿起了壓在嘴上的手絹,上面一片血紅 “少主!”,空焦急道:“您強行開啟了太久的海神印,在神印已經消散之后,還驅動最后的神力使自己能夠站立,您……傷了元氣啊” 藍田拭去嘴角的血跡,擺擺手:“無妨,不過就是靜養一月,不能動手罷了”,他長嘆著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第一次公開露面,又險象環生,不得不立威啊……” 空眼眶微紅,他知道強大的少主一想表現得毫不在意自己的腿,可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空小心地提議道:“要不然,我們上岸找圖小姐,她一定有辦法給您治好” “不必了”,藍田滾動輪椅往屋里走:“剛麻煩了人家那么久,她也該休息休息,再說,海里這一堆爛攤子,一會兒也離不得人啊……” 圖南最近很頭疼,頭疼不是因為蒙太乙沒事就往家里跑,也不是因為和令會林的關系還沒有恢復往日的親密,實在是這兩個月來,睡眠質量太差,導致她甚至有點精神恍惚 細細算起,好像是從第七層突破開始,每天晚上一定會做很長時間的夢,這些夢大多醒來就忘,有時候能想起夢里一些無意義的片段,有時候她在森林里,有時候又在高宅大院里,而且夢里的情節也歷歷在目,實在是非常消耗心神,即使睡了一整夜,醒來還像是跑了八里地一樣累 自從海洋里的左派倒臺,左派和教會狼狽為jian的惡行被當場揭穿,妖怪協會再有鬼,明面上還是要站在正義的一方,不得不啟動調查,處分、關押了好幾個為非作歹,手段不干凈的大妖,其中就包括令會林在海洋議會當天揪出來的冰原狼,教會的外部勢力也被順藤摸瓜,端掉了好幾個據點,而在這個過程中,家里的四個妖怪自然是出腦力的出腦力,出武力的出武力,由蕭玦和令會林聯合提供情報,靳元和薛云奕時不時帶著妖怪協會的小隊清掃,忙的不亦樂乎 圖南看了看家里的“時間表”,今天四個人都不在,想必又去忙了,只有一個賴在這里求幫助求傳功的蒙太乙,還能逗個趣兒 “嗨!圖哥,上哪兒去啊,小弟陪你”,自從圖南費盡心力,幫蒙太乙凈化血脈,開啟了玄武盾之后,這個家伙對圖南的稱呼就從“小jiejie”變成了“圖哥” “哦,今天周末,我去逛街,你去嗎?”,既然大家都這么忙,圖南也不想聲張,一個睡眠質量不高,失眠多夢的小病,可能去中醫院號個脈,喝點中藥就好了,沒必要搞得大家一起緊張,于是撒了個小謊 蒙太乙雖然有趣,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直男,對于陪女人逛街這種事還是有天生的懼怕,聞言迅速抱拳:“不了,您請~” 圖南于是哼著小曲兒出門了 東城區,北京中醫院 圖南伸出手腕,面前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慈眉善目,開始號脈,診脈的時間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鐘之后,老大夫摘下眼鏡,一雙眼彎起,笑了:“小姑娘,多大啦?” 圖南微笑:“24” 老大夫又問:“結婚了?” 圖南愣了兩秒:“???是……是,剛結婚” “哦”,老頭把眼鏡往桌子上一擱:“那就該說恭喜,而不是抱歉了” 圖南疑惑:“什么意思?” 老大夫還挺潮 ,可能是清宮劇看多了,故意掐細了聲音:“恭喜娘娘,這是喜脈” 足足十秒鐘后,圖南腦門冒出一個明顯的問號:“哈?” 大白天的,圖南從中醫院大門走出,感覺自己的精神比來的時候更恍惚了,聽到老大夫的話,她第一反應是:難道我有夢游癥,不知道的時候出去偷了漢子? 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家里的妖怪們聽力那么好,要真是夢游,該早就被發現了,于是她開始據理力爭,表示不可能,并懷疑醫生是個庸醫 老大夫和她說了幾遍,發現她還是不信,也來了脾氣,叫囂著要帶她去拍片子,看你信不信,圖南剛梗著脖子說“那就拍??!”,結果一個激靈,頓住了,想到了某個可怕的事實——如果她懷的真是妖族的孩子,那肚子里這玩意兒是什么還不一定呢,要是現代科學拍到了,那說不定會被人送進實驗室切片研究,圖南打了個冷戰,慫了,表示認輸,拿了一副安胎藥方,游魂兒般地離開了中醫院 正午的太陽照在身上,圖南腦子又有點發昏,耳邊街道的嘈雜聲忽然被放大,尖利刺耳,她腦海中忽然過電般地閃過了最近發生的一些片段 蕭玦把她按在墻上侵犯,剛要接吻,自己突然推開了她,開始嘔吐 海豚背上,不知道被蕩了多久的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胃清空 上次同事聚餐,酒店送的免費果盤質量不高,里面的蘋果沒熟,同事紛紛表示酸的倒牙,可她吃了一片之后面不改色:“還好啊”,說完又吃了好幾片,幾個同事驚訝地豎起了大拇指:“強!圖哥真乃勇士也” ………… cao……難不成是真的? 可是,這怎么可能?人妖殊途,這件事,令會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跟她科普過 圖南思緒萬千,腦子又有點眩暈,她扶住了路邊的電線桿,準備打電話,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也不能自己去人類的醫院查,即使是空歡喜一場,也需要有人來幫她 結果圖南打開通訊錄,又開始犯難,看著置頂的四個人,頭皮發麻,這……要是真懷了,孩子是誰的?糟糕,剛才忙著難以置信,根本沒問老大夫懷幾個月了,連個推測的依據都沒有…… 一時間,她拿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旁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清涼的聲音:“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圖南擦了把額角的汗,轉頭看去,結果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圖南的專業是設計,之前是搞美術的,圖形記憶力很強,見過面的人就不會忘,但是一時半會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她疑惑道:“咦?你是……?” 那人卻驚喜地笑了:“呀!是你啊,圖小姐,我許從文,你忘啦” 圖南一臉懵逼:“許……?” 許從文的從眼鏡后面透出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并給出提示:“那個……相親” 圖南瞪大眼睛,這才想起自己古早的相親對象,還是小姨介紹的博士高材生,好像對妖怪很感興趣,所以是研究古典志怪和神話故事的,她尷尬一笑:“哦,許先生,抱歉我記性不好,好巧啊,你也來看???” 許從文搖了搖手上的一打藥包:“給我媽拿藥,她老胃病了,藥不能停,你呢?不舒服?” “沒有沒有”,圖南趕緊擺手,心想我這“病”豈能告訴你?話說我現在連應該告訴誰都不知道,開后宮的后果,唉,誰開誰知道 她心中腹誹,沒注意到許從文眼鏡后面的眼神變了,閃過了一絲奇異的興奮,他稍微湊近了些,小聲道:“圖小姐,我最新的研究成果,我相信人能給妖怪生孩子,你信嗎?” 圖南:“………………”,我他媽可太信了 于是,這位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狂熱研究者許從文,和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么的圖南,就這樣坐在了一家奶茶里面對面喝茶 令會林是從圖南的位置移動到中醫院開始注意到她的,其實也不怪令會林是個跟蹤狂,他關注圖南簡直已經形成了習慣,隨時定位這圖南的手機,發現她去了中醫院,心里有些疑惑,自從圖南上次失蹤,生物芯片早已在溫鼎煉化rou身的過程中消散了,圖南回來之后,體力法力明顯增強,一個人打十個成年男人不成問題,且氣壯如牛,身體一直沒什么問題,也就沒再給她安芯片,這樣也比較自由,可是她去中醫院做什么? 令會林暗自懊惱,他恢復之后,和圖南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兩人都無法突破心中的障礙,回到過去的那種感覺,于是自然就很難親近,注意到她身體上的一些小變化,令會林扶額嘆氣,那三個家伙,一定是粗心大意,沒把人照顧好吧! 他看到電腦上的小紅點移動到了中醫院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慫里慫氣地不敢打電話問,于是三兩下攻入了奶茶店監控攝像頭,暗戳戳地偷窺 這一看,就險些氣炸了肺 這個死相親男,不是幾個月之前就解決了嗎?怎么還陰魂不散!令會林熱血上頭,想都沒想,抄起車鑰匙就出門了 他走進奶茶店的時候,兩人的奶茶早就喝完了,那個許從文還是背對著他,面對著圖南,一臉激動地說著什么,圖南早就發現了他,心想這真是命啊,她已經想好了,就讓天來決定,四個妖怪誰先聯系她,她就先告訴誰,結果沒想到,來得竟然是令會林,一時表情復雜,惴惴不安地低下頭,吸掉了奶茶杯里最后一顆珍珠 令會林走到跟前的時候,許從文滔滔不絕的演講才到了尾聲:“所以我推測,只要人類的實力夠強,能夠超凡脫俗,就能和妖族的血脈匹配,從而誕下后代!” 圖南直愣愣地,任由令會林拉開她旁邊的座椅,男人單手攬住她的肩,翹起二郎腿:“喲,是許先生啊,真是好久不見” 許從文愕然:“……怎么又是你?” 令會林表情陰冷:“這話應該我來問吧?” 圖南聽了半小時的激情講座,發覺這個許從文,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類,能夠僅憑自己的能力和學識,推測到這一步,不得不說是個人才,她按了下令會林的大腿,把一張紙遞給了他,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身體不舒服,去中醫院把了脈,這是醫生開的藥方,你看看吧” 令會林一聽她真的不舒服,也顧不上爭風吃醋了,他博古通今,過目不忘,簡單的中醫藥方,是完全看得懂的,聞言趕忙接過藥方,讀了起來 圖南看安撫了他,對對面的許從文道:“許先生,我有個朋友在鼎云集團,他們最近新成立了一個項目組,在招你這方面的人才,你要不要去試試?” “哦?”,許從文雖然不太相信她一個年輕的姑娘能有多少人脈,還是禮貌地笑了:“那就多謝圖小姐了” 圖南寫下一個電話,遞給了他,這時候,許從文還完全不知道,這個號碼屬于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小小的相親,給他打開了什么世界的大門 而這時,桌面上風平浪靜,桌子下方,令會林拿著一張紙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生平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智商和記憶力,只好反復看了數遍,才不敢確定地抬起頭:“這……這是……”,他嘴唇顫抖,甚至差點咬到舌頭:“這是真的嗎?” 圖南低下頭,耳朵尖有點發紅:“我不知道,大夫是這么說的,想要確定,還要去你們的醫院拍個片……唔!” 令會林猛地抱緊了圖南,力道勒得她胸骨發痛,男人手臂顫抖,聲音哽咽:“我……我要當爸爸了嗎?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圖南被抱得悶氣,她根本沒想到令會林會是這個反應,兩人都清楚,即使圖南懷孕,最不可能是親爹的,就是令會林,可他現在抱著她,用和自己平時完全不同的脆弱樣子,反復問是不是真的,仿佛要跟她確認什么 圖南愣愣地,下意識地抬起雙臂,回抱住了他,這一刻,圖南忽然釋然了,有這樣的愛人,孩子是誰的,好像也沒那么重要 “我不知道”,她說:“我們一起去確認吧” 奶茶店里人來人往,坐在對面的許從文早已離開,只剩下一對擁抱著的男女,男人抱著女人,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