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裴清陷落百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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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回了縣衙批了政令,曰天衣坊乃無恥商人所創之商號,用極其劣質的衣料濫竽充數,使人烘托,賣了不合理的高價,亦有多人遞了狀紙告曰,因為穿了天衣坊所販售之衣物,太差的衣料致使肌膚生瘡,紅癢潰爛,膿血不止。 本縣令收了民眾陳情,決定查封天衣坊,取其不合理利潤賠償給受害民眾。即日起曾經購買天衣坊衣物者可憑衣物退回一部分款項。 告示未出,已經迅雷不及掩耳查封天衣坊,查封完了才貼上告示。 裴清看了告示笑了笑,"如此,我再幫你添一把火。" 沒多久中央出了告示,說三皇子的陪嫁有整整二十車的綾羅綢緞消失無蹤,經查證是天衣坊所盜,如此可惡之惡賊,藐視皇族,罪不可赦。遂查封整個殷朝所有天衣坊。 此時的裴清還不知道自己會陷在百花谷里,百花谷旁有一個百花村,長年以養蜂采蜜維生,此處峰巒聳翠,柳綠松青,百花齊放,鳥聲嚦嚦,像個桃花源似的,又是南來北往必經之地,全盛時期開了四十幾家客棧。 一日竟出了封村令,令人不得往返,一日復一日過去,有一偷懶的客商想要路經百花村節省些路途,才剛踏進去,撲面而來的惡臭腐蛆味讓人毛骨悚栗,膽小些的,也就折返了萬萬不敢踏足,偏生這客商膽子大得很,自詡自己命硬,從來不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硬是進了村。 從前美麗的百花村如今滿地腐屍,遍地屍水腐蛆,嚇得客商不敢深入,連忙繞路,四處跟人家提及,曾經有桃花源之稱的百花村滅村啦,嚇死個人了! 這日裴清在客棧點了壺茶,輕搖紙扇。道聽涂說了百花村滅村,居然說成了一書生負了狐仙娘子,狐仙娘子滅了百花村給書生陪葬。 還有一說是黃老將軍歸隱在百花村里,因年輕殺戮太多敵軍,竟引來敵軍報仇,悄悄翻山越嶺來到百花村屠盡百花村村民,不留活口。 裴清心知不去百花村一趟不行,百花村地處龍脈,所以從古自今繁華非常,鐘靈蘊秀,不可能無緣無故滅了村,還不曾走漏風聲。 裴清去了百花村中了屍毒後方知這是一個陷阱,無論他去不去百花村都會中屍毒。他才剛用大圻山煉屍一事成功清算了凌菲,悠悠轉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有中了屍毒的一天。 天帝隱瞞了他們兄弟三人,最初的裴清亦不知,後來天帝煉丹控制他的神識,他方覺不妙,假意順從。後來一次天帝自負說溜了嘴,他才曉得從前至今每一位太子都會成為天帝,原因只有一個,太子是天帝的分身,除了他生出了自我的意識之外,歷任太子猶如天帝的禁臠,時機到了,天帝便換一副軀殼,以太子年輕卓絕之姿成為天帝。 天帝算出殷王朝有變數,便親自下凡鞏固龍脈,令掌管輪回之數的神君收了他們三兄弟一半神魂,強制他們下凡。 早先老皇帝沉醉煉丹之術也是為了煉丹控制他,之所以庸庸碌碌無所作為,也是為了奪舍他之後再以太子之姿大展神威。沒料到他寧愿自傷舍棄殷離清這具rou軀,也不愿意讓他得逞,他帶著殷離月自焚於皇家別院。 從龍宮得來的兩顆龍珠替他們擋了一災,他們不像斯年下凡了太多次,累世的戰功換了一身的功德金光,就算殷離年戰死重傷了斯年,最終神魂會回到斯年身上,不至被龍脈吞沒。 他猜出了天帝的原身是人間龍脈,卻沒猜到他們三兄弟亦是龍脈的一部分,所以天帝為了收回龍脈的濃厚的龍氣,每任太子必經腥風血雨殺弟,殺光了所有弟弟才踏上白玉階梯成為天帝。 天帝不惜發動仙魔大戰也要殺了成為魔君的弟弟,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為了奪得龍脈。 這段百花谷的龍脈是屬於裴清的龍脈,天帝使人封村滅村,就是要讓屍水屍毒滲入龍脈,廢了裴清。 斯年所在的龍脈裴清也猜了出來,大約是極北之地嘉桐關一帶。 所以天帝曾使人誘敵將挖了萬人坑活埋嘉桐關百姓。偏偏遇上二皇子仁德,至死不曾退卻,為了養活百姓殺戰馬搶敵糧,他救下的百姓,下屬,孩子如今雖降了敵,卻以他為信仰,那處龍脈依然蓬勃旺盛,精神奕奕。 裴清中毒之後就躺在百花谷里,這里依舊那般美麗,姣花嫩葉,萬紫千紅猶如一場繽紛的花仙饗宴,用粉嫩的花朵當成淺酌的酒杯,斟了些瓊漿玉液,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裴清看見一個姑娘向他走來,在他眼前跪坐。一張裹著灰的蒼白小臉卻流下兩行血淚。 "小姑娘,別哭了。"裴清心知百花村乃至百花谷已無活人,這個小姑娘在陽光強烈之下仍可現身,若不是道行十分深厚便是五臟六腑翻騰著怨恨不甘,遂道,"我是天界太子裴清,百花谷與百花村乃是我原身的龍脈所在,今日遭jian人陷害,與你們一同陷落在此。" 小姑娘遭屠殺之時,只覺得滿腔的怒火跟忿恨,最終化為深刻的怨毒,恨上天不曾庇佑,徒降災禍。到了如今才知庇佑他們的神靈如他們一般早已經落難。 小姑娘嗚嗚咽咽地哭著,聲音如劃玻璃一般刺耳可怖,裴清拿出帕子給她,她亦不曾接去。裴清告訴她,他雖然陷落於此,可是送他們去輪回的能力還是有的,要她聚集村人過來,他送他們一程。 小姑娘消失後再復返帶了一村子所有的人團團圍住裴清。裴清開始念著咒語凈化他們,途中咳了好幾次血,幾個時辰過去,裴清終於將他們的靈魂里的罪惡全數洗凈,將他們送上輪回之途。 那時地府的門開,彼岸花艷紅似火,如火如熾地開滿在死靈即將踏往的黃泉路,送走了百花村人,地府的門幽幽地閉上,落了鎖,一如千萬年不曾變動的幽暗聲調,似嘆喟,又似泣訴終將掩於門後,千萬煩惱絲皆舍去。 裴清送走了百花村民,靜靜地躺在百花谷上,一抹陰影落於他的眼前。 龍太子厲封敖自龍宮塌陷後便四處云游仗劍江湖,他在旅途聽了百花谷傳聞,便往百花谷來,他見了裴清送百花村村民進輪回。想起昔日在龍宮一會,裴清取走了龍珠跟射日箭,令龍宮崩毀。 "厲封敖,要找我算帳這可是個好機會。" 裴清自嘲。他曾經放了厲封敖,那時龍宮已毀,他無意傷人性命。曾經的厲封敖如同現在的自己,一只落水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