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瀕死慘劇與命運之夜
1 晚7點3分,我的同班同學原一回到了公寓門前。 這一切都被隱藏在樓道的監控探頭所拍下。 原一佝僂著身子,有氣無力地在口袋里摸索著開門的鑰匙, 如同行動遲緩的樹懶一般,慵懶的他掏出了一大團紙巾、幾把沾有他血液的自殘“愛用刀”、無數張皺巴巴的高面值鈔票、煙盒……數分鐘后,翻空口袋的他總算拿出了鑰匙。 他慢吞吞地伸出了手,試圖對準鎖孔,手中的鑰匙卻掉落在地上。 你是蠢貨嗎? 監控著他的我,玩味地勾起嘴角。 他蹲下身,像盲人般在地上摸索著鑰匙。 這家伙視力很差,因了初中的校園欺凌,他的右眼被摘除,而他的左眼有著嚴重遠視,如同老花眼一般。 從學校醫務室偷來的體檢報告是如此告訴我的。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晚7點05分,原一打開了房門。他站在門口,凝視著被漆黑所籠罩的房間。 是發現被我侵入了嗎? 縱使我留下了線索,以他遲鈍的腦筋、殘念的視力,也是發現不了的。謹慎起見,我在腦中還是復盤了一遍下午侵入時的細節。 原一丟下單肩包,拿起了地上散亂的麻繩,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也被我安裝了監控哦。 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早已被我看光了,我每天都通過監控探頭,對著你的裸體自慰。 晚7點07分,原一踏上廁所里的腳凳,抬起頭仰望著天花上丑陋粗糙的下水管道,他面無表情地將麻繩投拋到其上,打結,毫不猶豫將脖子套進圈中,一腳踢翻了腳凳。 因為重力,他的頭低垂著,眼睛因充血瞬間布滿了血絲,白皙的臉慢慢發紫,喉嚨中發出意味不明的氣音與窒息的喘息。 那根麻繩給他造成了相當的痛苦,讓他平日里空虛蒼白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某種即將可能上演的瀕死慘劇已讓我的性器充血,我拉開褲拉鏈,對著屏幕上他瀕死的臉開始自慰。 他痛苦的神情比最頂級的av與最殘暴的地下影帶還要激發我的性欲。 而逼他自殺的罪魁禍首正是我。 早上時,我讓校內有名的混混們在男生廁所內圍堵了他。我只是給他們使了個眼色。 這一切是暗地里進行的,身為學生會會長的我,倘若光明正大地與校內暴力團體扯上聯系,會有損我的前途。 我本打算躲在隔壁隔間欣賞,但學生會的事務讓我不得不打消了欣賞的念頭。 當原一從廁所出來時,他無神的眼睛與jingye的氣味暴露了他所遭遇的一切。 上課時,或許是因廁所的暴行,他一直在發呆,老師也發現了他的神情顯然不對,但還是讓他罰站。 每個團體都需要一個槍靶,承擔眾人的負面情緒。 而原一是學校里的標靶。 他還是一只羊,食草、溫和、病弱、纖細,落單的羊。 教師們早已知曉了校內對原一的欺凌,但他是孤兒,他的父母在數年前的一場慘劇中被殺,而兇手是他只有13歲的親哥哥,唯一的幸存者是原一。 得罪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還是得罪不良少年們?身為成年人的教師們以身作則,教授著眾人正確的處世之道。久而久之,學校里也沒有再對原一出手相助,勸解施暴者住手。 而我是校園暴力助推者。 事實上,原一是我目前唯一能滿足性欲的人。 請不要誤會,我并沒有對他做什么。 我只是潛入到他的家中,安上了攝像頭,這個白癡在家中鑰匙被混混搶走后,也沒有想到重新換鎖。 毫無疑問,這是對我的邀請。 我時不時慫恿不良們對他施暴。當然,這一切都不是我親自動手。 身為學生楷模、人之模范的我,從來不屑于親自動手去料理別人,眾所周知,成功人士都有幾條狗。我只要驅使匍匐在我腳下的狗,便能達成我的目標。 我在幼時便領悟到我與別人的不同。 我沒有感情。 恐懼、憤怒、悲傷、驚訝、感動、羞恥、內疚、悔恨、同情等人類共有的情感,我從未體會過。 對此,我未曾感到惋惜,也未曾感到遺憾,普通人類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般任我擺弄,而我是頭腦超越普通人類的棋手。 我有著優越的家境、名門的血統、聰明的頭腦、深邃的思想、淵博的知識、俊美的外貌、成熟的舉止…… 我的優秀遠超平庸之人,而我就是完美與天才的代名詞。 我童年未曾受過任何虐待,也未曾有任何心理創傷,我比普通人更健康更幸福更快樂。 在很小的時候,不會哭泣的我迎來的是周圍人的贊美,父親頗為自豪,說我小小年紀就有大將之風。 在我稍微長大之后,沒有感情的我迎來是jiejie恐懼的眼神。 我只得配合情況,對待不同的人,換不同的面具,表演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親和友善的模樣。 我的偽裝天衣無縫,每一個人都喜歡我。 世界于我而言就像戲劇館中光輝璀璨的舞臺,人生不過是pc上復雜乏味的即時策略游戲,而我是主角,是玩家,其他人只不過是觀眾和npc罷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欣賞我的表演,給我最好的游戲體驗。 任何人和事物都可以用精確的數學算式衡量,一切都逃不開我的掌控。 毫無疑問,我是天才。 從小便優人一等、父母、老師、學校的驕傲,入學成績第一的神童,學生會會長、比同級生年輕三歲,14歲的我。 誠然,追求權勢與享樂固然是我的本能,但當一切都輕而易舉之際,人生于我而言,只剩下空虛。只有更激烈,更震撼的體驗,我才會稍微感受到存在的實感。 與此同時,我感受愉悅的闕值一步一步被提高,當別人痛苦、恐懼、悲傷之際,我才能稍微感受到愉悅。 日本有諺語:他人的不幸乃蜜之味。 在我還未上小學時,我和jiejie前往家附近的公園游玩。 我們在柔軟的沙地上堆沙子,像往常一樣玩到黃昏,周遭孩童愉悅的玩耍聲也被其父母催促吃飯的打斷所平息。 一切都很平靜,直到jiejie跌入了沙坑中。 沙坑底部有廢棄的鋼筋,鋼筋像勃起的雄性性器般,耀武揚威地指向天空,捕獲著失足墜入陷阱的處女們,如同黑鐵般粗糲的鋼筋徑直刺穿了jiejie的小腹,破瓜的處女之血四散飛濺。 插得很深、很深。 她的血液打濕了被黃沙弄臟的兒童連衣裙。耳畔是她尖銳的慘叫,我著迷地注視著jiejie穿刺過腹部的鋼筋,它其上布滿著鐵黃色的銹跡,jiejie的血液與尖銳粗糙的邊緣融為一體。 這么粗這么鈍的物體,是怎么刺穿人的rou體的? 這是非常態的事件。 我開始顫抖,胸口微微發熱,像是受到啟發般的靈感,隨之而來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我從未感受過的體驗激烈地沖撞著我的內心,數年后,我才了解那種感受叫做幸福。 “小深!快點去叫人來!真的好痛—!我要死了……嗚嗚嗚……”jiejie哭嚎著,年幼的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等待著我的救援。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公園們的孩子早已歸家,沒有人會聽到她的求救聲。 “嗚嗚—啊啊……好痛!快點去叫救護車!”jiejie的臉因為痛苦扭曲起來,因為劇痛與恐懼,她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面頰,滴落在沙坑中。 我陷入了遲疑中,我真的很想再觀察著jiejie的樣子,無論是血液、與jiejie融為一體的鋼筋、慘叫與淚水,這一切都讓我著迷。 呆立在原地的我,做出了決定。我直挺挺地摔倒在沙地里,裝作嚇昏的樣子。 聽著jiejie逐漸小下去的悲鳴,我的臉上平生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浮現了笑意,盡管這笑意并未持續多久。 很快,我們被焦急的父母找到了。 我和jiejie被送往了醫院,jiejie并無大礙,而我也被醫生下了受到精神刺激而昏迷的診斷。草草下了診斷的醫生似乎并未識破我在裝暈。jiejie一直是個笨蛋,我在現場時的呆愣也被她理解為嚇呆了。 7歲時的新年。 小學組織了活動,去一所療養院中陪伴無法歸家的病人們歡度新年。 這些病人在情感與地理上,已經被他們的親人所遺棄。 我在知曉了部分病人的信息后,鉆入了目標的病房中。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中風的老爺爺,因中風,他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像一頭豬般發出哼哧哼哧的呻吟。 在進入病房后,我聞到了刺鼻的尿sao臭與老年人遺留在被褥上干涸的口水臭。 我捂住了鼻子,將語言化作武器,對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發射— “老爺爺,你真的好臭,你是吃了屎么?”我笑著問他。 病床上的老爺爺臉色一僵,遍布丑陋老人斑的眉頭皺起來— “你拉褲子上了啊,我要是你的話,早就自殺了。難怪古代的君主要殺掉老年人,因為你們是只會給別人添麻煩的飯桶啊?!?/br> 他發出哼哧哼哧的豬叫,掙扎著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 “過年了,你的家屬不僅不來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過年。他們都死光了么?原來老爺爺是被孩子們拋棄了啊,被丟到這鳥不拉屎的療養院里等死?!?/br> 病床上的老爺爺抄起床邊的拐杖就向我打來— 我笑著閃開了他的拐杖,譏諷著:“真是太可憐了啊。老爺爺,你馬上就要死了,而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還為老不尊欺負小孩子?!?/br> 隨即我出了房門。 這么做并沒有理由,無非是讓我感到快樂。 即使東窗事發,說不話來的老爺爺也無法指證我。 我找到了第二個目標。 第二個目標是毀容的女子,她被未成年的小混混輪jian后潑了汽油,點燃之后重度燒傷,她的眼睛已完全失明。無法知曉我長相的盲人,也是無法指證我的。 在善意地告訴她:她現在的長相后—女子爆發出了慘叫。 在她如同壞掉的發聲洋娃娃一般的尖叫聲中,我輕輕帶上了她病房的門。 我來到最后一個目標面前。 那是個名字里有一的12歲男孩,他比我大5歲。 因了父母被自己的親哥哥所殺,目睹了現場的他精神崩潰,整天不發一語。 我找到他時,他低著頭在病床上讀書,窗外是新年璀璨奪目的喧鬧煙火,卻未影響到沉浸在中安靜的他。 他的存在仿佛讓時間所凝滯,置身的狹窄病房像是被世界所隔絕,全世界只存活我和他兩人。 我走過去,仔細地打量著他。 他漆黑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在病房的冷光下,發間反射出青藍色的光暈,雕塑般的白皙肩頸上有著脊椎骨凹陷、凸出的灰色陰影,纖長的睫毛在精致的臉上投射如刷毛般的濃密陰影,白瓷般的肌膚下有著青紫色的血管,看上去就如同球形關節人偶一般。 很漂亮。 如同融入森林夜色之中的螢火,如同漂浮在深井上破碎的水中之月,安靜、脆弱、靜謐、夢幻、易碎、虛無、輕盈、給人不可思議的安定感。 我險先將他誤認為是女孩子。在看到他的瞬間,我改變了策略。 “我是今天來參觀的小學學生?!蔽铱桃鈭笊狭送3鹑说拿?。 他抬起頭,一臉茫然地張了張嘴,似乎打算開口說話,卻沒有任何聲音流露出來。他纖細白皙的雙手顫抖著,為了掩飾緊張而輕輕翻動書頁。 他手中的書,書名為人造美人,是由日本作家星新一所創作的科幻。 我讀過這本書,記得情節:一個年輕人愛上了冰冷清高的機器美女,他并不知道所愛的女子是機器人,他積極表達著自己的愛意,孤注一擲追求著女子,卻宛如對牛彈琴。因為機器人并不會愛上人類,最后忍無可忍、因愛生恨的年輕人試圖將女機器人殺死— 我耐心地陪在他身邊,講起了笑話,并評價著他所的科幻。他認真的神情,顯示他一直在傾聽,但他全程都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不敢看我。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頭更低了,嘟囔著回答了我,但聲音太小,我只聽清了有一這個字。 明明比我大這么多歲,卻如此膽怯拘謹,和人交往很困難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沒有朋友。 “一哥,我們來交個朋友吧?等下一起出去看煙花,怎么樣呢?”我笑著伸出了手。 他遲疑不定,猶豫半天后輕微地點了頭。 “不要嫌棄我小哦,我在學校里可是很優秀的?!蔽易プ∷氖?。他宛如觸電般回縮過去,手抖得更厲害了。 他欲言又止:“抱歉……” 他不敢與我對視,也不敢看我的臉。 我決定放慢步調,笑著對他說:“我沒有朋友,在學校里總是孤獨一人。同學看到我孤獨一人的話,又會被嘲笑的?!?/br> 在面對內向害羞的家伙們時,我會調整自己的面具,讓自己盡可能不那么外放,人總是尋找著和自己相似的同伴,只要有共通的經歷、共通的個性便能與之拉近距離。 果不其然,他羞澀地點了點頭,隨后從床上站起身。 我們小跑著跑出病房,躲避著來回穿梭的護工和護士。 來到了寒冷的戶外。我和他坐在一起,看著遠方的煙花。 他話語極少,對于我的問題,基本只點頭和搖頭。偶有的幾句回答,聲音也小的幾乎聽不見。怯懦而又安靜,柔和又靦腆,比被拋棄在垃圾箱里的小白兔還要楚楚可憐。 我耐下性子和他說話,他的嘴角逐漸開始上翹,回答也開始變多。 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傷痕,像了頭斷掉之后重新縫合上一樣。 “你的脖子,怎么了?” 他猶豫半天,才緩緩答道:“我爸酒后砍的?!?/br>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肯定很痛啊……” “……已經習慣了?!?/br> 我好奇地試圖去觸碰他脖子上的疤痕。他身體一抖,向后一縮。 我的手僵在空中。 他低下頭諾諾唯唯道:“對不起……我不習慣被人碰……我不是故意躲你的……” “沒事,我不該不經你允許去碰你?!?/br> “那個……”他開了口,不安的聲音像漂浮在天空的微型云朵般虛弱無力,隨時都會消逝。我鼓勵著他繼續開口。 “我有很長時間沒有和人說過話了……今天……就像做夢一樣?!彼D難地開了口,通紅的臉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你今晚陪我?!?/br> “但是我們不能做朋友……”他神色黯淡下來。 “小時候,我的父母都死了……曾經的朋友也紛紛離開了我,因為他們的父母不讓他們接觸我,你的父母也不會允許的……” “謝謝你……我先回去了?!彼酒鹕?。 “我知道啊。我的爸爸mama從小就教導我要幫助別人,不歧視任何人。每個人的父母都會死的,他們有什么理由歧視你呢?”我笑著拉住了他。 讓這家伙就怎么走了,我在他身上投入的時間全浪費了。 “我們結拜為兄弟吧?一哥,以后我會每天來看你的,不如你來我們學校上學吧?到時候我們便是同學了?!?/br> 這家伙沒上過小學呢,貌似一直住在深山的精神病院里。 我聽見他深深吸氣的氣音。沉默許久后,他嗯了一聲。 他很開心。 不過,你馬上就開心不起來了。 我饒有趣味打量著他開心的笑臉。 他蒼白的皮膚晶瑩剔透,臉頰卻浮現出了晚霞嬌俏的緋色。無精打采低垂著的眼簾上,覆蓋著如同蝶翼一般濃密睫毛,被長睫所略微遮蓋四分之一的黑瞳映射出旖麗妖艷的煙火光澤,沒有紋路的濕潤雙唇開心地上翹,左側嘴角下有一顆淡淡的小痣,唇色如同伊甸園蘋果樹上禁果一般腥紅。 我凝視著他的臉,心中涌現出了莫名的沖動。 這家伙真的像女孩子一樣— 好騙。 “一哥,我能親你的臉嗎?” 他一臉迷茫:“親?” 我信口胡扯:“結拜的話,是要結下友誼之吻的,象征永不背叛和永不分離,直到死亡阻斷我們的呼吸?!?/br> 他思考著我的話語,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頭:“原來是這樣,那么你親吧?!?/br> 我湊近了他的臉,他下意識躲了一下,隨后又鼓起勇氣靠近了我。 本來只想親他的臉頰,但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朝著他的嘴唇吻下,僅僅三秒,我就笑著離開了。 他的嘴唇很冷。 我并沒有親過除父母以外的其他人,縱使是父母也只是在面頰印下輕輕的一吻。 除了內心奇妙的沖動外,如此做的目的是為了捉弄他。 他發了幾秒的呆后,才意識到不對,猶豫許久后開了口:“不是要親臉么……” “一哥,你其實是人造美人吧?星新一筆下那個清高美麗的機器人?因為你比人類美女還漂亮?!?/br> 他很無語的樣子,回答:“我不是機器人,我是碳基生物人類?!?/br> “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么?”我笑著握住他濕冷的手,他的掌心汗津津的。 他有氣無力道:“我不是女生,不能做你的女朋友?!?/br> 對男性的物化、性客體化與對其男子氣概的否認,即使是男孩,也會感到不快。但他顯然并沒有發現我對他的諷刺與捉弄。 “走吧,一哥,我們先找個不會被大人打擾的地方結拜。今天是新年,正是良辰吉日?!?/br> 他慢悠悠地跟著我,我引著他來到療養院的倉庫里。倉庫里一片漆黑,開門之后撲面而來便是發霉的灰塵,堆積如山的破舊雜物在黑暗中就像蟄伏的怪物一般。 “一哥,你先進去等著我。因為要跪下來結拜,地上太臟了,我去找墊在地上的東西?!?/br> 他點頭后進去。 我關上了門,扣上了外鎖的老式掛鎖,將他關在了里面。 他并未發現我的意圖,還在里面發呆等待著我,數分鐘后,我哈哈大笑的笑聲才驚醒了他。 我本打算將同校的仇敵騙進此處,因此事先勘查過。但對方一直在療養院內給一群病人表演節目,無從下手。 他拍著門,大喊我編出的仇人名字。 “你叫的那個人,并不在這里哦?!蔽医吡θ棠妥⌒β?。 “為什么要欺騙我……放我出去……” “因為你很蠢啊?!?/br> 聽到后,他放棄了拍門,認命地蹲下了身,癱在地上。我幾乎能想象到他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的樣子。 “做這種事情,有什么意義……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嗚……””他聲音帶著哭腔,已經快要哭了。 他天真的話語讓我差點發笑。 “無冤無仇也不妨礙我怎么做??!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無常與失常皆是人生的主旋律,一哥你也預料不到父母的慘死吧?” 他沉默了,隨后開始抽泣。 “你聽說過老鼠人的故事吧?它們很喜歡吃人rou,嗷嗷尖叫著將活人的rou一片片從身上撕下來,被它們啃過的人會變得血rou模糊,只剩下白骨,見過它們的人也會感染上鼠疫,這個倉庫其實是鼠人的窩哦?!蔽野l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鼠人們餓了,它們很久沒有吃過人rou—” 話音未落,倉庫深處應景的傳來老鼠吱吱的尖叫。 大我5歲的男孩爆發出尖叫。他拼命往后退,腦袋卻磕到門板上,發出砰的聲響。他身體的劇烈顫抖,都能隔著門板清晰地傳導過來。 “等有人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變成骷髏了哦?!?/br> “……對不起,或許是我說錯了話,得罪了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懦弱自卑的弱者在遇到傷害時,總是第一時間反省自己。 他真是無能之輩,這樣的人不配和我結拜,也不配給我提鞋子。 我隔著門板低語:“你的爸爸mama都死了啊,他們死得好像很慘,他們也想把你拉下去,一哥為什么不去陪陪他們呢?” 我提高了音量:“一哥,他們來了,就在你的前面!” 他一邊尖叫,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我的內心隱隱發熱。 “一哥在我面前哭,不覺得羞恥么?好歹你比大我這么多歲,羞羞臉?!?/br> 他就像壞掉的八音盒,哭著斷斷續續重復著放我出去、饒了我之類的話。 “你在里面很寂寞吧?我們來講故事吧?!?/br> 我笑著為他講述了無頭尸、裂口女、倒立男、微笑狗、畸形人、連體嬰的故事。 他一直哭著哀求別講了,但我是在黑暗中唯一能與他溝通的人,他不敢移動,離開門板一步,只能聽我的恐怖故事。對他而言,無形的黑暗比我更可怕。 他時不時因為倉庫里的風吹草動尖叫,嚇得后退用后腦磕碰門板,發出兵兵乓乓的撞擊聲。 我鄙視他的恐懼。在我幼時,父親便告訴我:鬼怪之說只是統治階級用來愚民的道具。而比我大這么多歲的他,卻不懂這個道理,還被嚇得瑟瑟發抖。 真是太好笑了!我決定再刺激他一下。 “一哥,我走了哦?!?/br> “不要走!不要拋下我……我害怕……嗚……”他已經放棄讓我放他出去了,只是哭著叫著我編出的假名,苦苦哀求我不要離開他。 “一哥真笨啊,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是假名了嗎?你要是愿意做我的機器人,我就讓你出去。不過,你得什么都聽我的,因為機器人是沒有自由意志的?!?/br> “……我知道了……從今以后,我會聽你的……” “根據阿西莫夫機器人三定律,你發誓你一輩子都聽我的,永遠做我的機器人,絕對不反抗我,服從我的全部命令,直到你徹底報廢為止?!蔽已普T:“發誓吧?!?/br> “……好的,我發誓,我永遠做你的機器人……” 我對他提出了作為機器人后的第一個命令:學狗叫。 門板那邊傳來了他的聲音:“嗚……汪汪汪……汪汪……嗚唔……”因為不斷尖叫與哭泣,他清亮的聲音已經嘶啞。 “我是大笨蛋。說吧?!?/br> 他哭著重復了我的話:“我是大笨蛋……” 我將同校仇人們的名字告訴了他 “你罵這幾個人,罵得越狠越好?!?/br> 他低聲下氣道:“……我不會罵人……” 無奈,我只得一句一句教他,他如同復讀機一般復讀我的咒罵。玩弄他直到厭倦后,我準備起身離開。 他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猛烈拍打著門板:“求求你!不要走!我不是你的機器人么……” “已經玩膩你了,你這沒有利用價值的玩具?!蔽倚χ鴮λf。 他的哭泣瞬間止住了。 我好心地告訴他:“忘了告訴你了,我的機器人、奴隸、兒子、仆人、狗,班里都有人扮演了,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收第二個機器人。晚安了?!蔽疑晕⒆哌h了幾步。 他不可置信地呼喚著我的假名,見我沒有回應后,便在倉庫里鬼哭狼嚎。 直到他哭泣嚎叫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后,我才打開了門,他倒在地上嚇暈了,褲子之下一灘水跡。 之后,我們再也沒見過。 時間很快到了初中,我再次注意到了他。我也方才知曉那個被我關進倉庫里,嚇得尿褲子的家伙叫原一。 大我5歲的他也與我一般進入了同一所初中,我們同校的時間只有二年。 比同級生大兩歲的他,獨特與顯眼給他帶來了麻煩,他很快就淪為了校園食物鏈的底層。 每次上體育課列隊時,他總是駝著背站在隊伍的最后,一臉了無生機的表情,低垂的眼偶爾抬起時,也是死氣沉沉的目光。他似乎從未生活在我所存在的世界。這種異質感足以隔開他周圍的人。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不可思議的氣息,一種脆弱憂郁、虛無慵懶、清冷頹廢的病態美感。那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并非會讓人想要保護,而是想讓人摧毀。 他從未注意到我。我并不打算與他扯上聯系。 就這樣,我來到了那天—所謂的命運之夜。 那天夜晚,我自學校教師宿舍中告別老師。出于無趣,我在空無一人黑暗的校舍內閑逛,獨自探索著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事件,直到小聲的吸氣聲吸引了我— 那聲音自窗外傳來。 我對著窗外探出了腦袋。 一個人躺在樓下裝飾用的灌木叢中,他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破碎的窗戶玻璃分散在他的四周,如同蛋糕上的糖珠一般,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如水波般的月光,他的身下有一大灘血,就像一個涂著鮮紅草莓醬的蛋糕,在引誘我吃掉。 這人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 我走下了樓,遠遠看著他。 是原一。 他渙散的瞳孔反射出夜幕的一輪月。一片碎玻璃斜著插入他的右眼,血液像淚水般沿著太陽xue流下。他微張著唇,唇角的小痣浸染在一抹已經干涸暗紅的血之中,如同鴿子血中的小心臟一般妖艷。起伏的胸口和小聲的喘息昭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一切人與障礙都足以摧毀他,他卻依然活著。這是何等驚人的生命力。 我聯想起生物課被解剖的青蛙,暴露著粉紅色的肌rou,肌理上有著漂亮的血絲,卻還是盡力掙扎著,扭動著四肢。 我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狂喜,至高無上的生命之美。 我咬住自己的手,以免狂笑從自己的口中漏出。 他虛無茫然的瀕死面容如同烙印般刻進我的心里。 我從未感受過的興奮沿著我的脊椎鉆進了大腦中,如同電流一般發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再從大腦一路反射到我的下身。 我勃起了。 第一次因為性興奮勃起了。 仿若受到感召般,我抑制不住拉下了褲子,凝視著我充血腫脹的性器,對著瀕死的他無師自通地開始自慰。 白色的jingye一陣陣射到了草叢中,在第一次射精的瞬間,我到達了深淵的極樂。 我掏出手機,拍下了他四肢扭曲、雙眼渙散的模樣,那幾張照片此后便作為我的自慰材料來使用。 之后我饒有趣味地遠遠觀察他,直到看夠后,我才撥打了急救電話悄然離去。 原一活了下來,他的右眼被手術摘除。而將他從樓上推下來的同學,再也沒有來上過學,成為了隱蔽的家里蹲少年。 自那天起,我意識到:原一是唯一能滿足我欲望的人。 他傷橫累累的rou體、清冷嫵媚的臉,慵懶隨意的舉止、漫不經心的語氣、提不起勁的姿態,脆弱易碎的性格、無不昭示著,他很欠cao。 我想看到他絕望凄涼的身姿,凄慘痛苦的喘息,我想徹底摧毀他,大腦、心靈、靈魂、精神、rou體,所有的一切。 原一是羊,而我是狼。 終其一生,狼都在尋覓著羊。 羊的氣味純潔又誘惑,羊的血rou甘甜又yin靡,羊的身姿可笑又可憐,羊的哀嚎恐懼又絕望。 狼,是要吃羊的。吃羊就是我的本性,原一讓我了解到了我的本性。 每當想到這樣,我的心臟和rou體就興奮地顫栗。 我并不是同性戀,只是一視同仁愛著全人類的痛苦。 絕大多數人的平穩人生只點綴著少許痛苦,而原一的人生全由痛苦組成,沒有任何快樂的成分。 他擁有著百分百的痛苦,最原始的痛苦與最純粹的絕望。 我的家庭出身不會允許我與同性發生關系,因此我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校內的混混團體身上。 作為我的狗,他們干的很出色。 原一成功診斷出了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與bpd(邊緣型人格障礙)他靠利培酮與來士普才熬過了初中。 我和原一“幸運”的上了同一所高中,又“幸運”來到了同一個班級。 他并沒有認出我就是當初將他關在倉庫的熊孩子,他也未曾知曉是我撥打的急救電話。 我們之間可謂毫無交際,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攝影頭是我的眼睛,代替了我的手指,觸碰過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那,讓我們從回憶中來到現實中吧。 晚7點8分,原一正在自殺。 而我在自慰。 想到他可能會死,我灼熱的下體比鋼鐵還要硬。 放心,我是不會讓他死的。 我還沒有玩夠呢。 繩索斷成兩截,高高吊起的他摔倒在浴缸中,他的頭砸到了浴缸里,發出清脆的聲響,響聲在狹小的浴室內回蕩,像是沉悶的嗤笑聲。下水管道上懸掛的繩索在空中晃悠著,像一出荒誕的滑稽劇。 在下午時,我潛入了他的家中,將三股編織的麻繩,不同位置依次割斷不同的股。 他并沒有發現。 晚7點11分,原一從昏迷中醒來,他磕破的額角有血滲出,他環視四周,喃喃自語:“這里是哪?”他抬起頭看向了空中嘲諷著他的繩索,整個人如同被封入蠟像中凝固了。哆哆嗦嗦的他抱著頭,壓低聲音地開始哭泣, 晚7點22分,哭夠了的他掙扎起身從浴缸爬起身,從口袋中拿出“愛用刀”,卷起了袖子,他兩只手的小臂呢內側全是密密麻麻的割痕與傷口,他面無表情自殘,一聲不吭用刀切著自己的手臂,留下極深極長的創口,血液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原一并不像無病呻吟的中二病只切破皮膚角質,他的刀會穿透表皮層、真皮層,直達皮下組織,甚至會割傷肌腱。我經常潛入到他家中,給他的愛用刀消毒。 “小深,快點出來吃飯?!眏iejie敲著我房間的門。 “好的。jiejie,我馬上來!”我關閉了電腦,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