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曹亦帆不想影響拍攝質量，于是喊了休息，把方俊森拉到一旁細談。她像顧小思、張艾云勸服自己那樣，嘗試開導他，向他闡述不和“風順”合作的后果。

    “I　　ha.　You　should　trust　me.　I　　also　make　your　dreams　e　true.　You　　accept　iment　from　anyone，　but　not　James　Lin！”方俊森還是氣得狂飆英語，因為他清楚記得曹亦帆失戀后的情緒有多失控，他不想楊靖再刺激她。他也暗暗跟楊靖較勁，不想輸給他。

    “Of　course　i　trust　you，　but　the　only　thing　that　I　care　is　you！　你的前途、會不會惹上官司、會不會負債、往后的人生，才是我最在意的！也是我唯一關心的事，比我的所謂電影夢更重要！”曹亦帆也表明態度。三年以來，方俊森都給了她很多鼓勵和支持，帶她離開S市、安慰她的情緒，甚至有段時間，還接濟她的生活，而且要不是他，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離夢想這么接近。

    曹亦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方俊森能不感動嗎？這兩個人一起在陌生的城市打拼、成長、力爭上爬，早就建立了革命情感。

    方俊森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愧疚道：“是我不夠強大，對不起?！?/br>
    曹亦帆輕輕拍拍他的背，像安慰小孩子般說：“你不用道歉，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沒有你，我這部電影根本沒法拍，沒人比你更切合這個角色了，你是我最認可的男主?！?/br>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狈娇∩@句還真說得有點孩子氣了。

    曹亦帆嗤笑說：“沒事兒，我可是導演呢！而且我們只是合作，又不是要尋仇，別想太多了，我們一起努力把電影拍好才最重要?！彼州p輕拍拍他的后腦勺。

    這溫馨、親昵的一幕，剛好被前來視察、探班的楊靖看到。隱隱的怒氣震得站在旁邊的顧小思和李洋驚慌失措。顧小思反應快，實時干咳了幾聲，以提示現場還有外人在。

    曹亦帆、方俊森聞聲即分開，看見來人是他們，曹亦帆竟有種被抓jian的感覺。不是說她還戀著楊靖，所以有這種感覺，而是她不想其他人真以為她“潛規則”了男演員。

    “你們是……還有什么不了解嗎？”她先發制人，扯開話題。她以為他們簽完合約，今天就會離開。這話是沖顧小思問的，不知為何她覺得楊靖臉色有點難看，就沒敢像昨天那樣句句針對他。

    “老板說想來視察一下?！崩钛蠼忉尩?。

    投資方能隨時來檢查的確是行規，曹亦帆也不好說什么，于是便喊來了張艾云接待他們，自己則帶同方俊森回到崗位上，繼續拍攝。

    “這是你們的主要棚景嗎？會有外景嗎？”楊靖突然問。

    “是的，我們的室內戲都會在這里拍，外景也有，但應該都在這城市內，不會去太遠?！睆埌迫鐚嵒卮?。

    “很好，我看你們空間挺大的，騰一個位置給我，不用太大，能立幾塊木板、放下三張辦公桌就行。明天我會讓人來蓋一個臨時辦公室。另外，外面的停車位也給我準備一個。跟主演一樣，我也會停一輛旅行房車作休息之用，出外景時也會開車跟著，明白嗎？”楊靖像吩咐自家員工一般，語調清冷、不容拒絕。

    “楊老板，您這是……”張艾云有點為難，又不知為何有點緊張。她早入行，老板見過不少，像楊靖這種不怒而威、自帶壓迫感的，卻又自然而然散發貴族氣質的，不多。

    “接下來的拍攝，老板希望全程監督?！崩钛笠巡碌剿乃?，代為回答。

    “全程監督？”張艾云本能地驚訝“這……在我們這行，似乎不流行這種模式……怕有壓力，會影響導演、演員及工作人員的發揮?！彼f得小心翼翼，心里卻暗暗埋怨，外行有時比本行更可怕，因為他們不懂規矩。

    “壓力有時候是個好東西，這電影已經開了個不太好的頭，我們老板想看緊點，也情有可原。再說了，我們昨晚才給你們撥了四千萬的預算……安排這種小事，張制片應該不會拒絕吧？”李洋跟了楊靖三年，學得最好的就是這種咄咄逼人的談判技巧。

    張艾云看向顧小思，希望同是曹亦帆朋友的人能幫自己一把，可顧小思只給她回了個愛莫能助的微笑。她只好點點頭答應，說自己會盡快去辦，心里想著回頭再去跟曹亦帆解釋、求饒。

    她這個制片人為什么做得如此卑微呀？張艾云悲嘆。

    張艾云離開他們去干活后，楊靖走出片場，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撥打了一通國際電話。

    “Hi　……”對方的聲音很風sao，似乎心情很好。

    “你他媽的，到底處理好了沒有？！叫我給你時間，你能賠我時間嗎？”楊靖劈頭就是一句怒罵，彷佛想把剛才的醋意宣泄出來。

    “哎唷……一開口火藥味就這么重，看來你的小秘書不好搞呀？”對方不怕他，還幸災樂禍。

    “再給你一個星期，處不處理得好，是你媽逼的事兒！與我無關?！?/br>
    “哈哈哈哈！很少看你暴走，這句媽逼也值了?！边h在地球另一邊的那頭，帥氣十足的女人捧著電話笑得東歪西倒，一副看了好戲的樣子。等笑夠了，她清了清喉嚨，才終于言歸正傳：“我已經處理好了，只是這幾天忙著籌備大事，還沒對外宣布。過幾天吧，兩件事一起官宣！”

    ?????

    曹亦帆起初對楊靖這樣的監督形式特別反感，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也就忍了。這天，她如常地先跟演員對戲、排戲，讓燈光、收音、場務等弄好場景。

    “若寧……你是陶若寧？”方俊森驚喜說。

    女主靦腆地點點頭。

    “真是你？！好……好久不見?！彼憩F得很興奮。

    “卡！”場外響起一把磁性的男聲。

    眾人都紛紛向聲源看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戲是女導演執導，為何突然會有一把男聲喊停呢？來者原來是楊靖。

    這幾天，他勞師動眾蓋辦公室、停泊豪華旅行房車，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那個有點奇怪的新金主。這突如其來的插入，大家都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楊靖徐徐步來，悠然地對方俊森說：“男女主是青梅竹馬，女主撫平了男主童年的傷痛，是他陰霾密布的人生的第一道光，讓他得到救贖。他們分別后，女主是男主一直堅持下去的信念，使他成為了知名音樂家，所以，幾乎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因此，你們的久別重逢怎可能只有興奮和驚喜呢？太表面了?！?/br>
    “他說得沒錯。這一幕，男主的情緒應該更為復雜，既有對過往被迫分開的無奈、惋惜與不舍，又有重遇的欣喜與驚訝，卻又有害怕認錯人的心虛?！辈芤喾崧曆a充。

    “我知道了，我再找找感覺?！彪m然很不服氣，但連曹亦帆也附和糾正，方俊森只好虛心接受。

    “有些人顯然沒讀過原著，只懂死背劇本，知其一不知其二?！睏罹皋揶淼?。

    方俊森不自覺地收緊了拳頭，他只是因為行程太多，還沒有時間讀原著。

    曹亦帆對楊靖本有一絲訝異與欣賞，驚訝他對故事了解得很透徹，欣賞他的好習慣一直沒改變，以前跟他做事，她知道他遇到不熟悉的范疇，都會預先了解，不會貿然投資，可他無端惹方俊森不快，她就看不過眼了。

    “楊先生，你對我們這一行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是投資方，你有權撤掉導演，但在片場，所有人都得聽導演的話，導演能讓人留下，也能清場，把無關人等趕出去。雖然你分析得沒錯，但請你記住，在這里能喊‘卡’的人，只有我?！辈芤喾詺獾?。

    沒想到她會直接向楊靖這位米飯班主開懟，現場所有人都嚇得只敢屏息靜氣。

    楊靖直勾勾地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像極了男女主重逢一刻。

    “很抱歉，我會再熟悉一下片場規矩，下不為例?！彼麄儗σ暳季?，楊靖才輕輕吐出這一句。

    這忽然的道歉很不像他的風格，曹亦帆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反應，幸好一把著急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尷尬。

    “帆帆！帆帆！大事！大事呀！”張艾云人未到聲先到，大喊：“外面來了很多記者！真的很多！擠得水泄不通?！?/br>
    曹亦帆自然地聯想到楊靖。難道傳媒已經知道嚴氏控股的掌舵人投資她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