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還差二十個‘贊’，就可以拿到快籌了！”曹亦帆對著手機自言自語，不自覺地微笑。

    她雖是個rourou女，但不是那種盲目追求美食的人，平常的吃食都很普通，能吃飽就行，但偏偏對日料毫無抵抗能力，特別是有名好吃的日料。她昨晚在朋友圈發了條“集贊”的消息，只要集滿五百個“贊”，就可以獲得知名日本餐廳的快籌，號碼可以排前五十號。

    這事要怪小思，她跟李洋吃了一次后，在曹亦帆面前夸得天上有地下無，害她心癢癢一直想吃，卻又不想苦等。眼下總算解決了父親的健康問題，楊靖也大度，從不催她還錢，也不在乎她每個月還多少，而方面，也有幾個影視版權正在洽商，她就想也許可以偶爾放肆吃一次昂貴的日料。

    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是楊靖找她。她掛了電話就馬上進去他房間。

    “請問有什么吩咐？”她恭敬地問。

    楊靖看了看手表，答：“幫我訂份午餐，也給你自己訂一份，我請?！?/br>
    他本以為平日省吃儉用的曹亦帆會很高興，沒想到她卻一臉為難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如果沒有特別事情的話，中餐……我想在外面吃。當然，我出去前一定會先幫你訂餐?！?/br>
    “有特別事情?！彼兄掳涂此?，眼里有些微掩藏不住的怒氣。

    曹亦帆小心翼翼地問：“什么事呢？”

    他把怒氣都藏在笑里，答：“在吃午餐前，我想先吃……你?！?/br>
    曹亦帆不知方才自己對電話屏幕微笑那一剎，剛好被楊靖瞧見了。

    她以為他不喜歡自己出去吃午餐，因為楊靖很少在外用餐，通常都是點外賣，而且匆匆吃完便又繼續工作。他身為總經理都這么勤勞，她一個小秘書卻經常往外跑，他肯定很不爽。不然不會每次她在外面吃完回來，他都要“弄”她。

    “楊總，我真的有事要出去一下，真的一下下而已，去去就回?！彼p手合十，懇求道。

    “好?！睏罹付⒅f，已看不出情緒。

    她咧嘴燦笑，說：“謝謝。那我不打擾您工作了?！痹挳?，就想移步退出房間。

    “哎呀……也不知道是誰信誓旦旦說不想欠我?！彼艅傓D身，便聽見他似是無奈的嘲諷。

    吸了大大一口氣，平復心情后，她才回過身去，沒好氣道：“我不去了?！?/br>
    這星期已經第三次了，這男人是超人嗎？怎么就不會累？她想。他看起來像空窗了二十年，而不是兩年！

    都說權力使人腐化，有一次她終于忍不住問楊靖為何能在公司這樣肆無忌憚，她才知道原來C&T的CCTV畫面只通總經理辦公室的計算機，方便總經理監察，而其他人是看不到的，以免泄漏機密，因此C&T很著重總經理的人品。不過在曹亦帆看來，C&T是連續看走眼，先有前總經理涉嫌出賣BiEasy的資料，后有楊靖這個喜歡在公司亂來的衣冠禽獸。

    她撇撇嘴，大步向前，輕車熟路地在他的大班椅前跪下，溫柔地為他解開皮帶、西褲鈕扣、拉鏈……

    楊靖卻突然捉住了她的手，問：“覺得委屈嗎？”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眸子里竟有幾分柔情，便鬼迷心竅地搖了搖頭。

    他滿意地笑了，并用手挑起她的下顎，又以大拇指摩娑她微微泛紫的眼圈，說：“那今天只用嘴巴吧，讓你休息一下?！?/br>
    真是皇恩浩蕩呀！曹亦帆在心里抱怨。然而楊靖輕柔的撫摸與沙啞的嗓音極具迷惑性，她的頭怎么也搖不起來。

    在她還發著愣時，楊靖已取來濕紙巾幫自己的“好兄弟”清潔……

    ?????

    楊靖沒想到自己會有尾隨人的一天。

    其實他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況且他和曹亦帆不過是上司下屬、sex　partner的關系，他無權干涉她要見什么人、交什么朋友。他只是好奇。他在心里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他才剛射了她一嘴巴，也半哄半騙她吞了。他很好奇她到底約了誰，讓她在那樣的情況后還敢出去。

    他遠遠跟著她，只見她急急忙忙走到一家快餐店門口。

    “哼？在快餐店約會？小學生嗎？不過這挺符合‘直男’徐安城的風格?！彼匝宰哉Z道，語氣甚是自信。

    曹亦帆沒有進去，反而跟站在門外的快餐店員說起話來。這有點出乎楊靖的意料。他悄悄走近，想聽聽她們的對話。

    “求求你，通融一下，再賣我一份，好不好？我已經來三天了，三天都無功而返，我真的很喜歡……”曹亦帆雙手握在胸前，哀求著店員。

    “不好意思，小姐，這個東西是限量的，我們每家分店每天只出售固定數量，賣完就沒了。不然你到其他分店看看？或者明天早點來？”店員尷尬地拒絕。

    “都怪楊靖這個混蛋！”她氣上心頭，失控地破口大罵。

    “你說誰是混蛋？！”

    這熟悉的聲音和語氣……曹亦帆慌得汗毛都全豎了起來。她懊悔地拍了拍自己額頭，還沒來得及回頭，楊靖便已出現在她身旁了。

    “您怎么會來這兒？”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罵他混蛋。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店員見他們聊了起來，便回到店里，算是打發他們。

    “不是……您……尊貴！我只是沒想到您會紆尊降貴來這種平民快餐店?！彼还?，先拍一頓馬屁再說，試圖淡化罵他的事。

    “我才不尊貴，我只是個混蛋?！睏罹钙ばou不笑地說。

    “唉，我剛才不過是隨口埋怨了一句，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彼涝俨坏狼?，之后應該會被他“弄”得很慘。

    “埋怨什么？”他陰森森地問，要不是大白天，曹亦帆肯定已瑟瑟發抖。

    “我說了，你可不能笑話我！”

    “說?！?/br>
    “這家快餐近來跟三X鷗合作，買一份指定套餐，就會贈送一個特別版三X鷗玩偶，不過是每天限量的，先到先得，售完即止。而且每星期贈送的玩偶都不同，錯過了這星期的，下星期就沒有了！我這星期已經來第三次了，都沒能買上……”曹亦帆越說越氣，臉都快鼓得像倉鼠藏葵瓜子了。

    原來頻頻出來，不是為了跟徐安城吃飯，楊靖心里的疑問好像找到答案了。

    “言下之意，是怪我剛才阻礙你買玩偶了？”他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連他自己也沒發覺。

    “我怎么敢？您是總經理，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雖說沒埋怨，嘴巴卻不知不覺“嘟”得老高，還一副哭喪臉。

    楊靖看了，不禁搖搖頭說：“都快三十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幼稚！”

    “我這不叫幼稚，這叫童心未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窮，小時候哪有什么玩具，長大了又舍不得花錢買這些非必需品，就只能趁這些贈送活動彌補一下童年的缺失?！睏罹笇λ闶侵?，她也不羞于跟他說這些。

    他靜靜地聽她說完，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在這里等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商場解決問題的方法?！痹挳?，他便推門進入快餐店。

    曹亦帆還真乖乖在原地等他，不過也忍不住探頭探腦往里看，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見楊靖一直跟剛才那個站在門口的店員說話。

    不到五分鐘，楊靖便捧著三個玩偶出來。

    “喏?！彼讶齻€玩偶一股腦兒塞到她懷中，如數家珍：“這星期的、下星期的、下下星期的，所有款式都有了，不用再浪費時間排隊了?！?/br>
    “這……你……這……不是限購嗎……你怎么做到的？”曹亦帆驚訝得無法說出完整句子，更別提敬語了。

    “這世界大部分問題都能用錢解決?！睏罹父甙恋卣f。

    “你是不是用了美男計之類的？怎么可能賣給你不賣給我？”她忿忿不平。

    “凡事都有個價，就看你能出多少了?！?/br>
    “那你給了多少？”

    楊靖比出一根手指。

    “一百？”

    他搖搖手指。

    “一千？！”

    他無所謂地笑笑。

    “你瘋了？！這一千塊給我該多好??！我天天來排隊都行！況且這種事，自己排隊買不是更有誠意嗎？”她心疼鈔票心疼得要死。

    “沒誠意？那還回來?！彼焓肿鲃菀獡?。

    “不要！”她緊張兮兮地把玩偶死抱在懷里，宣示道：“給了我就是我的！”

    他便收回手，交疊在胸前。

    曹亦帆低頭細細端詳懷中的玩偶，像撿了三個寶似的，笑得非常燦爛。這甜美的笑容落在楊靖眼里，卻是該死的可愛、可惡的純真、礙眼的美。

    “走吧。我餓了，陪我吃飯?！彼p輕地推了推她的頭，說。

    在旁人看來更像是男方寵溺地摸了摸女方的頭。

    “我不是幫你訂了外賣嗎？”曹亦帆狐疑地問。

    “突然不想吃了。怎么？有人請客你還不情愿??？”他馬上轉移話題，深怕被發現自己尾隨她。

    “你請的話，我當然情愿。那我們吃什么呢？要現在幫你訂位嗎？”她沒忘了自己秘書的身分，可惜的是她是看著玩偶說的，錯過了楊靖剛才的心虛。

    “?！?/br>
    “櫻……真的嗎？！那家很有名的？”

    這真是個令她喜出望外的答案。楊靖卻笑而不語。

    “你不會是看了我的朋友圈，在打我的‘快籌’主意吧？”她歪頭看他，一臉不舍，眉頭皺成一團。

    “噗嗤！哈哈哈……”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他終于沒忍住，大笑了出來。

    “我是VIP，不用排隊?！?/br>
    他早就注意到她的朋友圈了，知道她想去，今天就順勢帶她去吧。

    “這么好？！原來還有VIP制度啊……”在他面前，她不用掩飾自己對上流社會的陌生。

    這天，陽光和煦，她默默跟在他身后，感恩自己還能體會這些生活小點滴。日光照拂下，他分外顯眼，爽朗的笑聲使他褪掉了總經理的高冷。如果能一直這樣相處就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