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也許是BiEasy命不該絕，也許是C&T影響力無遠弗屆，也許是楊靖眼光準確獨到，也許是新的科技公司辦事能力強……C&T的短片發表僅三天，就在網絡引起了很不錯的回響。

    當然，其中少不了曹亦帆的功勞。好歹她也曾是S大廣播系的高材生，兩把刷子還沒生銹，影片剪接流暢自然，鏡頭偶有新意，最點睛的是她在片尾加入了一首粵語老歌，陳百強的，引起了很多叔叔阿姨共鳴，網絡上哭聲遍野。而且她也跟出版社談攏了，讓編劇掛“新月”的名，不過她跟同事只說自己是新月的朋友。新月雖是個半過氣作者，但死忠粉還是有的，再者，她當年的粉絲也長大了，不少人還背井離鄉到外地打工，他們看完影片后，均大力推薦，都說想父母了、想家了。

    如果人們仔細追尋的話，肯定會覺得奇怪?！&T作為一家金融公司，他們的影片卻最先在網文圈火起來。不過，后來大家都被楊靖逆天的顏值驚艷到了，引來一大堆迷妹瘋轉影片。

    ?????

    這天是C&T的慶功宴，慶祝BiEasy與BiEasier的下載率穩據投資類APP榜第一、二位，也慶祝法院判他們勝訴，抄襲事件圓滿落幕。

    他們在五星級飯店舉辦了一場雞尾酒會。酒會在平日的下午舉行，全體員工均須出席。

    C&T畢竟是家國際大公司，出席酒會，儀容也不能馬虎，上午工作時段剛過，所有人都忙著換裝。曹亦帆早上有點賴床，隨便抓了件連衣裙就趕緊出門了，沒想到換衣服時就悲劇了……

    “小思，我是不是該穿回套裝就算了？”曹亦帆看著洗手間鏡子里的自己發愁。

    由于長得大只，曹亦帆很難在一般服飾店找到合身的衣服，所以她經常光顧國外平民品牌，但這些為外國人設計的衣服，普遍比較性感，對亞洲人來說，一般都需要加件小背心防走光、防裸露，而她今天卻該死地忘了帶！

    在旁邊畫眼線的小思停下動作，上下掃了她幾眼，答：“為什么呀？你這樣穿挺好的。大家都穿那么美，就你自己穿行政套裝，不是更奇怪嗎？”

    “可是我感覺胸隨時都要滑出來，很沒安全感耶。我也不想別人一直看我的胸?！彼龞|拉西扯，嘗試讓自己看起來別太裸露。

    其實她的這條連衣裙很低調，袖長九分，前臂作喇叭袖設計，修飾了她rourou的手臂；腰線定在高腰處，有一蕾絲橫跨作點綴，顯腰身；裙型是A字型，裙擺在膝上，遮住了她的大肚豐臀；整體而言有點波希米亞風。唯獨那領子作小深V設計，對大胸部的她來說，異常性感。

    小思翻了翻包包，找出手機、解鎖、打開IG，再丟給曹亦帆，說：“自己看?！?/br>
    曹亦帆一臉狐疑地接過手機。

    “哇！”她為IG的內容感到震驚。

    “你也忍不住‘哇’了吧？沒想到這家公司不僅菁英云集，妖魔鬼怪也多！”小思使勁加粗眼線，還把自己的小平口禮裙拉低，像要和IG里的女生們爭妍斗麗似的。

    那些女生是C&T不同部門的年輕meimei或輕熟女，個個打扮精致，有的走低胸、露背的性感風；有的走粉系、內八的可愛風；有的走長裙飄飄的高貴風。大家都趁酒會還沒開始，在飯店周圍“打卡”。

    曹亦帆看到大家都穿得那么亮麗，自己不會顯得標奇立異，便放心了，笑笑說：“別這么說啦，我們公司很多海歸派，穿得有個性一點也屬正常?！倍疫@場酒會雖不算盛大，卻仍有不少商界名流、金融才俊看在C&T的臉面應邀前來，這些待嫁姑娘才不愿放過任何一道“豪門”呢。

    “我們國內派也不能輸！來，我幫你美化妝容！”小思終于裝扮完畢。

    “我、我……不、不用……”

    ?????

    酒會走的是一般流程，無非是領導出來說些場面話，感謝一下新合作公司，再高度贊賞了制作團隊。

    本來大部分人都圍著制作團隊寒暄，曹亦帆不過是去拿了杯香檳，回來時大家都散開了，原來的位置就只剩她一個。

    她端著香檳看看這邊，幾位管理層聚在一起，氣氛有點嚴肅；看看那邊，基層員工忙著與出席嘉賓認識；看看小思，被幾個年輕男生圍繞著……

    低頭嘗了一口香檳，覺得味道不錯，她又偷偷瞄了瞄楊靖。他被很多人簇擁著，就像一個大明星，手臂還被一個女生挽著，從他到達會場便一直挽著，除了上臺致詞，每分鐘都挽著。

    她認得這個人，邀請賓客是公關部的工作，她早在名單上看過她的照片。

    朱圓媛，新合作科技公司，傲天科技的老板之一。

    跟她的名字不一樣，她是個身材火辣的女人，今天一條深V包股裙完完全全突顯了她玲瓏浮凸的曲線，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白得像蜘蛛絲，似乎隨便一勾，就能把在場任何一個男人勾住。

    她似乎很習慣這樣的社交場合，應付前來攀談的人，通通柔韌有余，舉手投足間透露著適當的威嚴感，曹亦帆覺得她這方面有點像楊靖。

    真般配，曹亦帆想。雖然她穿了高跟鞋，比林靖稍高，但也完全不影響二人之間的婚禮既視感，乍看之下，他們像極了向賓客敬酒的新人。

    曹亦帆翻出手機，查看了時間。時間還早呢，現在走的話，恐怕會被玲姐罵。

    鎖屏后，她從手機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一雙大眼在小思的巧手下，變得水靈靈的，這刻卻掩藏不住落寞，微翹的紅唇沒了該有的弧度。她心中一驚，使勁眨了眨眼，沖屏幕里的自己笑了笑。

    不是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嗎？為什么還要在意？她自問。

    高中畢業那天，她高高興興地回家，打開計算機，社交平臺上全是同班同學去唱KTV的照片，她一直往下滑，一邊數數，原來就只有她沒被邀請。心臟被擠壓得厲害，連呼吸都困難。

    相同的感覺再次出現，她怪自己這些年來竟沒有長進。

    其實她大可去加入小思他們，但又認為這只是種取暖行為，她知道很多同事跟她往來不過是看在小思份上。

    空氣很悶，她看了看外頭，決定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這家飯店的主要裝潢是歐式宮廷風，宴會廳作長型設計，左邊那面墻鑲著古雅的彩繪玻璃窗，窗中間有三個拱門，拱門外是小巧的露天延伸陽臺，可看到飯店中庭的花園；右邊側全作落地窗設計，采自然光，使宴會廳非常通亮，落地窗外是歐洲長廊式有蓋大陽臺，八根仿希臘式的米白色巨柱，非常氣派。飯店為了善用空間，在大陽臺上放置了幾張一座位沙發和矮茶幾，坐在那兒，能飽覽無敵大海景。

    曹亦帆選了一些糕點，拿了兩杯香檳，便到長廊大陽臺去。這外頭沒有空調，里面的人根本不想出去，她就等于包下了整個陽臺。

    她找了個最好的視角坐下，吃一口點心，配一口酒，心中的郁悶氣總算散了一半。清涼的海風迎面吹，很是舒爽，沒想象中熱。

    該怎么說呢？這種遺世孤獨的感覺，曹亦帆很習慣，不太討厭，但也沒有很喜歡。大部分時間，她都害怕主動去結識、攀談，因為好像怎么努力，都無法融入人家的圈子。一個人呆著，有時還落得輕松，因為孤單、寂寞都是有了對比，才會出現的，沒有一群人，又怎能突顯她是一個人呢？可她偶爾也有渴望，希望有那么一、兩個人能發現她落單了，主動來找她。

    她回過頭，透過落地窗往里看，楊靖依然像朵牡丹花，被無數花蝴蝶糾纏，仍舊談笑風生、長袖善舞。

    她以為他至少會提一下她的名字。

    為了盡快制作影片，她不眠不休，通宵工作了好幾個夜晚，連連載也被迫停更，還被出版社警告。結果呢？十幾二十分鐘的演說中，都沒有她，只籠統地稱制作團隊。她以為他至少會稍微感謝一下……她。

    海浪來了又去、進了又退，一干枯枝乘白沫撲上了岸，不一會卻被下一波海水帶回海里。曹亦帆不禁紅了眼睛。

    幸好海風吹拂不絕，拭去了眼里的濕潤，也不至于太凄楚。

    吹著吹著，她也有點困了，反正還沒到結束時間，她索性脫掉鞋子，窩在沙發上小睡。

    斷然不知危險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