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某種奇怪的詛咒。陸一凡在那天跟那個較真的讀者撕逼后，就再也寫不出東西了。

    就如那讀者所說，成了名之后讓他覺得不用付出多少努力也可以，反正灌水就有錢拿。因此也沒再沉下心打磨自己的寫作能力，因而現在就算灌水，也江郎才盡了。

    編輯的微信發過來：怎么還沒更？

    陸一凡煩躁地抓抓頭發，把自己的情況如實告訴編輯。

    編輯也表示理解。像陸一凡這樣的作者，拿鐵網太多了。

    編輯：要不找槍手吧。我朋友有工作室，我幫你看看。

    陸一凡當然知道網文界找槍手是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但第一次做這事，他心里有點慌。

    “靠譜嗎？萬一被揭發.......”

    “不會的。都簽的有保密協定。只要給錢，槍手什么都寫?！?/br>
    編輯很快要來了工作室槍手的稿，把這些文章分別發給陸一凡。陸一凡看著，頻頻皺眉。

    “寫的也太菜了。還不如我自己寫?！彼鐚嵉?。

    編輯無語：“那你自己寫啊。寫不出來還嫌人家寫的不好，真難侍候?！?/br>
    “......”

    陸一凡突然想起那天那讀者寫的一段，初看時讓他驚為天人。

    他翻到跟那讀者的聊天記錄，又看了一遍他寫的。文筆純熟，人物塑造鮮明，他甚至覺得這是哪位大神的馬甲，而不像出自一個素人之手。

    鬼使神差地，他點開那人的頭像，添加他為好友。

    對方很快同意。

    “有事嗎？”

    陸一凡躊躇半晌，試探性問：“你是聽風不是雨的馬甲嗎？”

    聽風不是雨也是他很熟，并且很欣賞的作者。他覺得這人的文風有點像聽風不是雨，就瞎貓碰上死耗子先試探一下。

    對方緩緩打出一個？

    而后回了三個字：神經病。

    陸一凡很想懟回去，但是強行忍住了。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寫的很好，我以為你是某個大神的馬甲?！?/br>
    對方很快回來一句話：“聽風寫的很好嗎？”

    好家伙，陸一凡覺得這人是不是仇視網文圈，就跟仇富一樣。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能加你微信嗎？我們微信聊?！?/br>
    第二天，對方就給陸一凡的編輯發來一千字左右的長文。

    “你看怎么樣?！?/br>
    編輯發給陸一凡，陸一凡點頭稱贊，編輯問：要不要再找找其他的？我朋友工作室有很多......

    陸一凡：別再給你朋友打廣告了。我覺得找槍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覺得他寫的挺好的，是我要的風格。不用找別人了。

    “那我就跟他簽合同了。不過這個得要你到場?！?/br>
    編輯約對方：“我看你的朋友圈定位在北京王府井，我們離王府井不遠。要不就在王府井面談吧?！?/br>
    對方很快回個好。

    編輯：“怎么稱呼你？”

    這人高冷又神秘，微信名只有一個x，頭像也是默認黑頭，朋友圈里除了一個網易云聽歌記錄，暴露了他定位外，幾乎像個小號。

    對方很快回過來：“秦箏?！?/br>
    王府井街頭，星巴克。

    數九寒天，外面還下著雪，人煙稀少。

    陸一凡看到一抹突兀的黑色往這邊走來，那是一個穿黑色棉襖的男生，他清瘦高挑，雙手插在口袋里，背著一個電腦包，還戴了個黑色口罩，幾乎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男孩推開門，和陸一凡四目相對。陸一凡看到他有著過長的黑發，男孩在他的目光中走過來，摘下口罩，一張臉白嫩俊朗，稚氣未脫青澀有余，他直視陸一凡：“你就是綠洲？”

    編輯站起身跟他握手：“秦先生對吧？我是綠洲的編輯?！?/br>
    陸一凡在心中失笑，這不應該叫先生，應該叫同學。不是看不起未成年，而是他沒想到來的槍手會這么小，看起來就像個還沒高考的高中生。怎么做全職代筆？

    “外面很冷吧?！本庉嬍疽馑媲暗臒峥Х?，男孩搖搖頭：“我不喝咖啡，奶茶就行?！?/br>
    陸一凡打量著他，試探道：“你成年了嗎？”

    “當然?！蹦泻⒁浑p清亮的眼波瀾不驚又淡然如水地看著他，“我今年剛滿十八?！?/br>
    “在上高中？”

    “不念了?！蹦泻Ψ諉T道謝，捧著奶茶暖手。

    “怎么不念了？”

    “在學校打架?！蹦泻⑽丝谀滩?，云淡風輕。

    編輯談起正事：“你之前做過這個嗎？”

    “我之前就是給工作室當代筆?！?/br>
    編輯和陸一凡對看一眼，放心了一些。

    陸一凡把自己的設定大綱都交給男孩，人家看也不看一眼：“我不需要這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br>
    他的傲氣讓陸一凡既新奇又欣賞，這是塊未經世事天然去雕飾的璞玉，還沒被生活磨去棱角光華。

    編輯把厚厚一沓十幾頁合同給男孩：“你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就可以合作了?！?/br>
    男孩只隨便翻了翻就簽字：“我不用看，我做過這個?！?/br>
    “那就更好了。我們就想找一個有經驗的?！?/br>
    編輯收起合同：“那稿費就先按字數結，長期合作的話，按收益分成，怎么樣？”

    男孩看向陸一凡，陸一凡同樣面帶笑意地看著他。編輯看了眼對視的兩人，莫名覺得自己多余了。

    “你叫什么名字？”

    “秦箏?！蹦泻⒁蛔忠活D。

    “咳?！本庉嬁攘艘宦?，撞撞陸一凡。

    “我沒意見?！彼⒖陶f。

    “我都可以?！鼻毓~聳聳肩。

    他拿起東西提起包就走，陸一凡的目光跟隨著他背影，編輯拍了他一下。

    “都走了，還看?！?/br>
    “這小孩我還挺喜歡的?！标懸环灿芍缘?。

    “好家伙，讓你來相親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