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葉盈心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和過去睡不好的原因不同，這次不是因為王建國，而是因為祁致驕，這個已成為他的依靠的高中生。

    他斷斷續續地做著夢，夢中，祁致驕渾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低頭對他說著什么，他聽不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祁致驕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好身材上了，平時穿著衣服，任誰都看不出祁致驕會有這么漂亮的肌rou，夢中，他罔顧人倫，抬手摸上祁致驕的腹肌……

    葉盈心從夢中驚醒。

    床上空空蕩蕩，只有他，吃了不少雌激素的王建國變得通情達理，答應分房睡覺，他把書房收拾出來做了自己的臥室，和祁致驕的臥室就隔著一面墻。祁致驕就在墻的那邊，現在一定睡得很香。

    他又想起臨睡前發生的事，祁致驕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不，不行。

    葉盈心揉了把臉，下床去浴室，把浴缸放滿水，自己躺進去發呆。

    他的人生一向不受他自己控制，但現在看來，想要控制自己的人生也沒有那么難，王建國不就被那點藥粉給控制了么？只要他想，只要他敢，那也許，也許他也能擺脫一生一世都做別人手中傀儡玩物的命運。

    精油的香味讓葉盈心放松下來。

    可下一秒，有人敲響了浴室的門。

    “我要用廁所?！笔瞧钪买湹穆曇?。

    葉盈心說不清自己是更緊張還是更放松，抓過毛巾就要起來，可還沒等他從浴缸里出來，浴室的門就被祁致驕推開。

    葉盈心慌亂地回到水下。

    白色的泡沫能夠擋住他大半的身體，可不是全部，他的肩還露在水面上，這讓他很緊張。如果祁致驕真的對他做什么，那可怎么辦，他腦袋里想的全是自己異于常人的怪異身體，祁致驕看見只怕要嚇到。

    祁致驕關上門，掀開馬桶蓋，真的開始尿尿。

    嘩嘩的水聲讓葉盈心尷尬非常。

    可他又忍不住往那兒瞟。

    祁致驕道：“想看你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又不攔你?！?/br>
    葉盈心結結巴巴地道：“誰、誰想看了，我只是，看你，什么時候出去?！?/br>
    祁致驕上身赤裸，下身也只穿了一個運動短褲，露出強健又漂亮的身材，讓白色泡沫下的葉盈心忍不住夾緊了自己的大腿——他又不是沒有欲望的圣人，看見這么好的身材當然會動情，可這個人可是他的兒子??！他總不能、總不能……

    尿完尿，祁致驕沖水洗手。

    葉盈心內心長出一口氣，終于結束了，這氛圍實在太尷尬了。

    可祁致驕關上水龍頭，卻沒有和他預料的一樣出去，反而坐在浴缸邊上，把手伸入水中，一本正經地道：“有點涼了，再放點熱水吧?！?/br>
    葉盈心：“……”

    他把自己蜷縮起來，唯恐祁致驕的手碰到他的身體，“我，我自己知道，你快出去，這樣，這樣不好?！?/br>
    祁致驕把手拿出來，用毛巾擦了擦，但沒有離開的意思，“你看我是看夠了，總要讓我回點本吧？”

    葉盈心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真的是他的好兒子？不，這分明就是一個面部神經癱瘓的地痞無賴，“哪有，這樣的道理，致驕，別鬧了，我真的，真的要生氣了?！?/br>
    祁致驕聳聳肩，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你一生氣說話就不利索。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生氣，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你又不是尼姑，我也不陽痿，想zuoai有什么不對嗎？別跟我說你已經結婚了，你心里很清楚，他根本不配做你的丈夫?！?/br>
    葉盈心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嗎？他已經老了嗎？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他抱著自己的小腿在浴缸中瑟瑟發抖，唯恐祁致驕狠下心來真的要“回點本”，可他又不敢大聲說話，怕驚醒主臥中的王建國，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怎么，才肯，出去？”

    祁致驕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想cao你?！?/br>
    葉盈心把自己抱得更緊。

    祁致驕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我想掰開你的大腿，把你舔的一個勁兒流水，把我的大幾把插進你的逼，cao的你哭，哭著求我停下來，可又不舍得讓我停?！?/br>
    葉盈心把臉埋在膝蓋上，真的要哭出來了，“別，別說了，致驕，出，出去，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br>
    祁致驕俯下身，掐著她的下巴，兇狠地咬上她的唇。

    葉盈心喘不過氣時，祁致驕終于肯放過他。

    祁致驕道：“我不會一直忍下去?！?/br>
    他終于離開了浴室。

    葉盈心在浴缸中待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王建國心不在焉地喝著青菜粥，奇怪地道：“我怎么覺得這粥味道怪怪的？盈心，你嘗著呢？”

    葉盈心道：“沒、沒有啊，是不是因為你還沒刷牙，嘴里苦？”

    王建國如夢初醒，“哦，我還沒刷牙啊，那我先去刷，你們先吃?！?/br>
    見他回了主臥，葉盈心小聲道：“現在，現在能停，下來了么，我怕吃多了，對他的身體，不好?！?/br>
    祁致驕道：“你想停那就停，可停了藥，他要是還打你，我又不在，你打算怎么辦？”

    葉盈心不說話了。

    他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天王建國真的一點都不讓人討厭，如果這些年都這樣的話，他也不會這么痛苦。比起原來的王建國，現在的王建國簡直可以說是難得的好丈夫了。

    吃著雌激素的王建國讓葉盈心的生活沒那么痛苦，可新的煩惱卻讓他無法輕松。

    祁致驕看著他的目光簡直像是要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扔在地上，再加上那天晚上在浴室中他說的那些話，葉盈心再也沒辦法只把他當成一個十七歲還不成熟的、有俄狄浦斯情結的少年人。

    祁致驕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不管王建國在還是不在，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面，祁致驕那些或明目張膽、或微不可查的言行舉止都讓他忍不住提心吊膽，他真怕別人發覺他們之間不尋常的關系，他自己的人生早已在泥沼中，無所謂了，可致驕還小，人生還很長，不能因為他的關系毀掉。

    他甚至想讓祁致驕離開。

    祁致驕道：“我根本沒給我姥姥打電話，她年紀大了心臟不好，要是知道我在這兒過得不好說不定要犯心臟病，你要是真想讓我走那你打電話?！?/br>
    葉盈心：“……”

    現在，他最害怕的就是祁致驕起床之后、王建國起床之前的那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中，家里明明有三個人，可相處的只有他和祁致驕。他開車的時候，祁致驕尚且還收斂一點，可這個時候，祁致驕不知道有多囂張，只差把他的衣服都脫下來了。

    “致，致驕，你，你讓一讓，我要，過去?！?/br>
    祁致驕側過身，說：“我也沒擋著你吧?！?/br>
    是沒擋著，可這邊的寬度只能讓一個人過，祁致驕人高馬大的，他想過去，哪有那么容易。祁致驕不肯讓開，他只好盡可能地避開他，從他身邊過去。只是沒有那么容易，他和祁致驕無可避免地挨在了一起，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祁致驕硬了。

    葉盈心洗著芹菜，面紅耳熱。

    祁致驕在他旁邊洗蘋果，說：“今天打蘋果芹菜汁？”

    葉盈心胡亂點了兩下頭，切芹菜，切蘋果，心煩意亂，不小心切到了手，流了點血。

    祁致驕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吮吸他傷口的血，等不流血了，放下，說：“你要是真的不在乎我，怎么會這么不小心?！?/br>
    葉盈心手指動了動，想收回手，卻動彈不得，不看祁致驕，悶悶地道：“你別，多想，不是因為，你?！?/br>
    祁致驕沒有反駁，他等著葉盈心認清她自己的心。

    曖昧的相處讓葉盈心寢食難安，他不是沒有拒絕過祁致驕，也反復告訴過他那是不對的，他們之間不僅有年齡上的巨大差距，更重要的是，他可是祁致驕的“繼母”，不管他和王建國之間關系有多差，在世俗的觀念上，他和祁致驕都有母子情分，如果讓人知道祁致驕對他的心思，他真不敢想會招致多么破壞性的后果。

    可祁致驕把世俗、把倫理都當成放屁。

    葉盈心說：“致驕，我，我可是，你爸的，老婆?！?/br>
    祁致驕輕描淡寫道：“我不承認他是我爸?！?/br>
    葉盈心為難地道：“你，不承認，可別人，都知道的?！?/br>
    祁致驕聳肩：“除了你，我誰的想法都不在乎?！?/br>
    葉盈心欲哭無淚，“可我，在乎，我不想，那些，我……”

    祁致驕道：“活在別人的眼光里，你不累嗎？”

    當然累。?“可是……”

    可是，他所有的理由，在祁致驕面前，仿佛都不值一提，祁致驕明明還在念高中，就比很多大人都要成熟，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怎么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決不肯放棄。

    葉盈心覺得自己的邊界已被他鯨吞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