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存在主義 4 本我與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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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被反客為主之后,我突然覺得陶嶼這個人很是不錯,畢竟我這個問題確實促狹,但他居然回答得還挺較真。 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有人喝大了說懷疑我不存在,還要我來證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我恐怕會直接甩他一個耳刮子讓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存在。疼痛就是存在。 我扶住他的腰,指腹擦過最醒目的那道鞭痕。他呼吸緊了一下,然后很輕地悶哼了一聲,忍痛的表情那是相當動人。 我說,疼痛就是存在,所以你一定存在,那這些代表疼痛的鞭痕也就必然存在;如果我不存在,那這些鞭痕就成了無主之物,會被其他有主的鞭痕罵是沒人要的野痕子,我不忍心,所以我必須認領,我也就必須存在。 他一邊聽我胡說八道,一邊憋著笑,腰腹緊繃著起起伏伏,摸著感覺像是里頭住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這感覺很新奇,所以我也忍不住笑了,同時感到自己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一些—— 我終于能夠確定,這個人鮮活,真實,確真存在。 6 所以結果就是,他證明了我的存在,而我也證明了他的存在—— 這充分說明,一個人要自證存在確實不容易,但兩個人要互證存在其實很簡單。 以上兩段為陶嶼的總結陳詞。他對自己的發言挺中意,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沒有淡下去,只是體體面面地把上撩的衣擺放了下來。 …… 不得不說,他說的沒錯。 我們本來就生活在一個概率世界,這意味著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隨機現象,它虛浮、空落、不可捉摸,所以總讓人疑神疑鬼。 一個人在最孤立的時候,總能最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那明明是一種尖銳到不容忽視的存在,卻難以自證,痛苦由此應運而生。 而正如陶嶼所說,兩個人互證存在就會簡單很多,所以人才會有社交需求,想要與另一個人產生關聯,然后在彼此身上留下存在過的證明。 也或許這就是為什么在那個深秋,我和他會同時踏上約調這條不歸路。 這一路回溯得通暢,我就神清氣爽,忍不住想要夸夸他:小同志,證得好啊,這是一個很偉大的發現嘛! 然后勾起他的褲腰邊緣,手一松,“啪”的一聲,松緊帶就在他的皮膚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所以為了慶祝這個偉大發現,索性褲子也脫一脫,再證明證明我們的存在吧? 7 然而,最終陶嶼以“玩露出py是要提前預約的”為由拒絕了我的光榮提議。 拒絕完之后,他還跟我擺譜,捋了捋罩在外頭的米色毛衣,整了整里面的襯衫領子,又扶了扶他的眼鏡——舉止貌似得體,本質就是sao包。 sao完這通后,他就把自己的酒杯接到面前來了,又滿上一些,然后自說自話地跟我那個空蕩蕩的酒杯“?!绷艘幌?。 他大概是想很豪邁地把這杯酒狠狠地辦了,可是他嗆了,雖然沒噴得到處都是,但強咽之后也是咳得滿眼淚花,只好摘下眼鏡來擦。 而目睹這一切的我,冷酷、殘暴以及慘無人道地發出了一聲驚天大爆笑。 他咳嗽的時候,我在笑;他擦眼淚的時候,我還在笑;等到他重新戴上眼鏡,紅著眼眶盯著我的時候,我終于意識到自己或許應該做個人,于是收放自如地停住了笑,并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我說小同志,不要悲傷,不要心急,這一切只不過是辯證法在玩弄你——所以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剛才跟我起那rou范兒,到底是在裝哪門子逼? 8 那天,陶嶼活生生被我氣到本我出竅。 所謂本我出竅,就是他的本我都被氣到離家出走,直接上街拋頭露面了。 弗洛伊德他老人家把精神分成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這方面的話題其實不宜深談,因為每深談一次本我和自我,就會有一個姬無命死在自己手里。 本人早在11歲時就加入了姬無命保護協會,我教倡導沒有深談就沒有殺害,我一直是一個恪守清規的虔誠信徒。 但如今為了陶嶼,我可以破一次戒,畢竟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他的本我,這件事很值得一說。 陶嶼的自我正如我之前所描述的那樣,他做事認真,為人有趣,善解人意,謙和溫潤——然而這些都是表象。 實際上,他的本我敏感,脆弱,臉皮薄,心眼兒小,自尊心還強,所以非常容易惱羞成怒。 不過,他的自我畢竟還在管事兒,所以他并不能完完全全地怒起來。這兩廂一拉扯,當場就把他扭曲壞了。 那天,陶嶼羞得耳根通紅,臉上也恨得浮起了一層假笑。 最后,他咬牙切齒地笑著對我說,我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