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臨跟江父最后還是喝醉了，被兩個女人黑著臉一邊一個拖上床。母親也沒多說什么，人都醉了總不能還讓睡沙發，睡前還拿出幾個厚厚的紅包壓在兩個人枕頭下，兩人各一份，還有大姨和二姨的，都捎帶來了。

    容臨第二天醒來精神倒是極好，不像江父，還帶著前一夜酒醉的萎靡。醒了看著自己枕下的幾個紅包，他直跟江晚靈抱怨，覺得自己不夠懂事，應該前一晚給長輩包紅包的。

    “以后年年都有你給的機會，你怕什么?！?/br>
    “嘿嘿，媳婦兒，這算不算岳父母就把我認下了？”

    “你說呢？”

    男人一躍而起抱著江晚靈吧唧一口，還沒膩歪夠，江母叫他們兩個趕緊洗漱吃餃子。

    吃完早飯江晚靈總覺得容臨心事重重，果不然男人叫她收拾收拾，跟他出趟門。江晚靈覺得奇怪，倒也沒多說什么，換了身衣服就跟他走了。

    S市的年節氣氛相較于其他城市還是弱一點的，依然人流車流交織。車子越駛越偏，遠離中心區，江晚靈從沒來過這附近，轉頭看著窗外的山景。

    等到了目的地停下，江晚靈看著牌坊上的幾個大字有點懵懵的，是陵園。

    什么也沒帶，連花都沒買，容臨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里走。

    江晚靈不敢開口，小心的看容臨的臉色。男人沒什么表情，眼睛里凝著她看不懂的深意。

    周圍有不少耐寒的綠植草木，上了一段樓梯，是清亮的石板路，穿梭過幾個墓碑，容臨站定。

    面前的墓碑沒有名字沒有照片，陵園有工作人員在固定的時間打掃，還比較干凈。容臨用手抹著上面薄薄的塵土，更像是傳達某種心意，江晚靈蹲下身跟著他一起抹，他沒攔。末了，抹干凈了，他揚起袖子給江晚靈擦擦小手。江晚靈朝墓碑鞠了三個躬，容臨跪下身，磕了幾個頭。

    “晚靈，這是我父親母親，這邊這兩位，是我外公外婆?！?/br>
    外公外婆那邊有照片，慈眉善目的兩位老人，容臨的眉眼間隱約有點他外公的樣子，想來他是有點像母親的。

    容臨站起身，眼神沒離開面前的無字碑，眉宇間nongnong的化不開的愁腸。

    “晚靈，我父母早亡，不是天災，是人為?！?/br>
    江晚靈瞪著眼，不敢說話。在看到碑上無字時她就心有疑惑，現在容臨又說他父母死于人為……她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容臨自顧自的說下去。

    “父母的死因我一直心有疑慮，暗暗追查。多年以來有不少線索，但也都斷了線?！?/br>
    “他們……”

    她想問他們是何原因去世的，但總是有點無法直面問出口，容臨自是知道她的疑惑，也有心解答。

    “我母親是緝毒警臥底，暴露了，父親去營救，一起被炸死了?！?/br>
    “……”這種事情只在電影里看到過，她愣愣的。

    “我母親絕不是自己暴露的，父親也不可能死的那么簡單……尸骨無存，這里只是個衣冠冢。父母遭到暗害一直是我磨滅不掉的坎，但因為你，幸福來的太快太好，我曾因你有了放棄追查的念頭。沒想到我有了放棄的心，對方卻開始加害我。在A市耽誤了這么久，就是這事絆了一下。以往我孑然一身不怕什么，自可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但我有了你……”

    說著容臨轉看向她。

    “晚靈，我在S市多年他們都沒動靜，既然選擇在A市，我爺爺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里面的事情復雜的很，我不敢細想，也不敢說。我曾經說處理好一切就跟你坦白，現在局面更復雜了，不在我能所控制的了的，所以，我要回部隊，你能理解我嗎？”

    江晚靈紅著眼眶點點頭。容臨從小還不知道經受了多少自己想都想不到的苦……

    容臨眼眶泛酸，大手想摸上她的小臉，又想到自己手臟，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臉頰。

    “晚靈，以前我沒有計劃過我的未來，現在有了。往后的每一年，走的每一步，我都想有個你?！?/br>
    女孩兒重重的點頭，伸手抱上他的那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她也是，無論出現什么狀況，自己都不會放開他的。

    回去的路上江晚靈一直哭，容臨倒是笑了，慢慢開車，輕聲安慰，最后經不住還是停下車給她擦眼淚。

    “好了乖乖，我可不想看到你一直這么難受，還有兩天，咱們跟爸媽好好過幾天，好不好？”

    江晚靈點點頭，容臨此時說什么她都想答應。

    計劃是江晚靈兩天后隨父母一起回家，容臨也要回A市陪爺爺奶奶，然后兩個人見面機會可能就很少了……

    至少在事情有個結果前，容臨都覺得越少接觸她，她就越安全。

    半路江晚靈收拾好心情，生怕父母看出什么來，再問，再提，她又會難受，容臨也難受。

    晚飯后，在容臨的提議下，一家人拍了張合照，江晚靈還特地跟容臨換了件差不多的紅色毛衣。

    江父笑的慈善和江母依偎坐在沙發上，江晚靈挽著容臨站在后面。江晚靈和江母笑的如出一轍，容臨也見牙不見眼。拍好一張，四個人又坐靠在一起自拍了一張。

    容臨握著手機看了良久，沒忍住發了個朋友圈，僅兄弟可見，寥寥幾人，不多時也是收到了幾個評論和點贊。

    許霂霆首當其沖，一句一條，刷屏一般，幾個人都不同評論了幾句祝福，沈念慈默默點了個贊，容臨看到，搖頭笑笑。

    兩天實在太過短暫，容臨享受了幾天從沒感受到過的父母輩的疼愛。

    臨行前江晚靈還是有說不完的話，絮叨著已經叮嚀了無數遍的囑咐。

    “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聯系我，實在忙，每周至少給我報個平安?！?/br>
    “嗯，放心，我都記著?！?/br>
    “明年……我們回家過年吧?！?/br>
    “好?！?/br>
    容臨再不出發已經要誤機，江晚靈還是舍不得離開，在父母的規勸下，噙著淚上了車。

    一行人作最后道別，江晚靈的父母什么都不知情，招呼他有空一定要回Z市老家玩，有事就給他們打電話別不好意思。

    車開了，車窗里探出個小腦袋，紅著眼睛跟他招手，容臨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從小哭的次數一雙手數的過來，這個年，是他近二十幾年，過得最幸福的一個年。

    上樓看看，沒什么好收拾的，唯去到江晚靈房間，拿上江晚靈給的荷包還有長輩給的紅包。

    他看著荷包，有句話他一直沒說。

    晚靈，我那天在父母和外公面前發了誓，我會一生呵護你，以你為重。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