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合上了，白燼獨自站在射擊室內，舉起槍瞄準不斷移動的靶子，手臂跟著目標移動著，他試著開了幾槍，好嘛，一槍都沒中，虎口被后坐力震得發麻。

    然后，他裝了彈，是不是朝前瞄一點點就能打中靶子呢？他扣動了扳機，子彈沖破空氣向靶子飛去，中了個九環。

    “我是個天才……”

    嘴角向上一勾，白燼抓到了這把小手槍的要領。抬手，穩住手臂，預瞄靶心，只是這一次他覺得視線特別清晰，砰地一聲，一顆子彈穿透了紅色的靶心。

    “Oh yeah！”

    ……

    艾凡正在慢慢享用自己美妙的晚餐，要不是姍的提醒，他都把孩子忘在射擊室了。

    他開了射擊室的門，看見白燼已經完成了兩個十環。第一個靶子上傷痕累累，然而第二個卻只有寥寥幾個彈孔。艾凡看著瞄準第三個靶子的白燼，臉上滿滿都是來自父親的慈愛笑容。

    “不錯嘛小子，有點腦子啊?！卑采焓衷诎谞a的腦袋上重重地揉了揉。

    白燼精神正高度集中，被這樣突然地一下嚇得直接開了一槍。這一槍算是走了運，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靶心，就這樣輕易地拿了個十環。

    于是，白燼得意起來?！巴心愕母?，我要去吃晚飯了?！彼蛄税惨谎劬蛠G下槍，邁開步子想要離開時，艾凡拉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還不讓我吃飯嗎？”

    白燼看到艾凡緊緊盯著自己的雙眼，十分不耐煩。

    “寶貝兒，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白燼被這樣一說，只是覺得眼睛干澀得有些疼，不斷地眨著眼，希望能夠緩解這樣的癥狀。少年并不喜歡別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算是親手把他帶大的養父，也不喜歡他這樣對自己。

    他只是被拉進了洗手間，順著艾凡所指的那面鏡子看過去。

    眼睛變成了金黃色，瞳孔變得細長。這些在白燼烏黑的短發和白皙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顯眼。

    不，這不是自己的眼睛，這不是。

    白燼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原來的容貌，但這對眸子卻變得怪異。他用力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再睜開。他想要看到原來自己純黑的眸子，但他沒有。

    “爸爸……我有點兒害怕……”

    豈止是一點兒，孩子終究是孩子，面對這樣突發的狀況，他只能尋找自己值得依賴的人。白燼的一只手向后抓去，緊緊抓著艾凡的襯衫，指節泛白。

    “爸爸，我是怪物嗎？……”

    “爸爸，你為什么不說話……”

    “爸爸……”

    白燼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艾凡早就陷入了沉思。

    四年前西奧給自己看過的那份報告，關于中國正在研究的結合性生物報告，關于自己眼前這個孩子的報告。

    這些年他只顧著把孩子養大，這件事便慢慢淡忘，封存在記憶黑盒的底部。但現在，他親眼看見了，他看見一個長著怪異雙眼的孩子，不知所措的叫著爸爸，叫著他?？伤麉s不能為他做任何事，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艾凡的大手覆上少年抽泣時微微顫抖的肩膀，這樣似乎可以將孩子內心的恐懼驅散一般，他蹲下身子，把孩子摟進懷里，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在地，孩子無助的目光讓人心疼。

    “別怕，白燼，別怕，爸爸就在這里，爸爸一直都在?！?/br>
    白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伏在艾凡的肩膀上放聲大哭。

    艾凡只是一遍遍地吻著孩子的額頭，耳邊，臉頰，直到懷里的孩子哭累了，睡著了，呼吸漸漸平穩，他才把孩子扛在肩上，走出了射擊室。

    一回到宿舍，他把孩子放在床上，便立刻打開電腦。

    他要搜索所有有關這項生物實驗的信息，他必須讓白燼變回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