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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罰很快批下,長洲第一個動手,記大過,附帶一萬字的檢討。 江娛憂為了主動洗清嫌疑,申請教長洲的班級英語,他們班的女老師懷胎六個月了,下周就休假待產。 而分寢的事也提上日程,長洲被塞到高二年級的混合寢,童枕躲了他幾周,后面再也沒怎么說過話。 長洲仔細捋了捋江娛憂的話,他不敢寫得太明顯,草稿紙上畫了三個圈,分別標注瓷磚,家,家。再列一行標注有,無,無。 都是長發。男。 有傷口。 長洲停了筆,嗤笑,心想:難道我還敢告他嗎? 他筆尖一轉,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越來越大,它知道自己出頭之日到了,興奮地亮出了獠牙。在紙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叉后,江娛憂點了他的名字。 長洲看著他,江娛憂再重復了一遍題目,然后他漲紅了耳朵,訕訕地回答不會。 下節課是體育課,籃球場被童枕一行人提前占了,長洲抱著球坐在椅子上,耳朵被陽光曬得通紅。 他待了半節課,高二生考完試也來了球場,和長洲同寢的一個戴眼鏡的高個男生朝他打了個招呼。又問他來不來一場。 長洲笑了,靦腆地與他的高大格格不入。高一屆的就是不一樣,長洲完全被壓制了,他大概是全場最拉胯的,學長一直拍他肩膀,進球了就拳心朝下,輕輕一碰他的胳膊。 不知何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長洲撐著膝蓋大口喘氣,他的汗水泅濕了場地,很快蒸發消失。 要死了。 學長掀起T恤擦汗,摸了把汗濕的后腦勺,嘟囔了一句:幸好是夏天啊。洗澡不用排隊等熱水。 長洲比他黑一點,臉卻紅得比可樂外包裝還艷,擺著手說不來了,要死人了。 晚上聽室友聊天,學長提到自己打算搬出去租個房子,學校宿舍管理太沒人性了,眾人紛紛應和。然后話題轉移到全校最漂亮的美女。 長洲咂摸學長那句話,無意間全寢安靜,學長提醒長洲回話,長洲聽了個大概,說:沒有喜歡的女生。 為什么???眾人好奇。 不知道,沒有女生跟我說過話,而且有的好兇。 但是長洲還挺受女生歡迎的,另一個高二生說。 對,帥哥!今天下午來了好多女的看他打球。 長洲不關心帥不帥,他問學長:我也打算出去租房子住,要不我們倆合租吧?我會做飯。 哈哈,行啊,兩個人分攤便宜些。 長洲開始找房子,他做了那個決定后,天真地為自己找好了墓地,甚至陪葬品。 他根本無法入睡,偷摸給長川打電話,仍是無人接聽。 而那個警察判斷是他殺的學生,最后法醫鑒定結果為自殺。原因是性窒息而死。 江娛憂很擔心他,留了電話和微信,時不時問他有沒有跑出去玩,找沒找到新屋和室友。 長洲yindao內的傷口愈合了許久,心理的傷口也在恢復,似乎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什么?你要跟女朋友合租?長洲一下被學長的道歉打亂了陣腳,他慌張地翻日歷,月經又要來了。 長洲完全沒注意學長有女朋友的苗頭,他們每天上課,下課一起打球,晚上洗澡寫作業睡覺,手機都上交了。 一切都正常流動著,除了被拍上岸的自己。 月經來的那天,長洲不死心,塞了兩根棉條,墊了一個夜用衛生巾,在男寢忐忑地度過了一個晚上。 加一個白天。 下課后長洲拒絕了學長的邀請,只身回到寢室,里面有兩個室友在議論什么,他們問:長洲你回來了,你聞沒聞到一股腥味,是不是我們寢室死了什么東西? 長洲啞著嗓子說道,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挺臭的,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兩根棉條待里面近一天一夜,能不臭嗎? 長洲拖著絕望的步子,從未想過有一天那么希望自己永遠走不到家門口。 但他安全,兢兢戰戰地,走到了家里。 一切恍如昨天,他還沒離開過這里一樣,只是買了個東西再回來。沙發,冰箱貼,白色球鞋,晾衣架上的幾雙襪子,風吹過客廳,長洲發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此時,家里的老式電話叮鈴作響,長洲想起自己把手機落在了寢室,慌張上前掛斷了電話。 我只回來換個衛生棉條,我馬上就走。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