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扣扣?！?/br>
    敲柜臺的聲音。

    我很滿意牧目把注意力從手機上移開后看向我，盛滿驚喜的眼睛。

    “你怎么來了？”

    牧目放下手機，站起身把柜臺門打開讓我進去，我也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到牧目給我讓出來的轉椅上。

    “今天去圖書館，回去路上路過你這就來看看?！?/br>
    圖書館我不常去，所以回家路上牧目家的甜品店我也不常去。不過一般只要能順便過來看看我都不會不來。

    網絡上交流是不少，不過偶爾還是會想要在現實里聯絡一下。

    剛好現在臨近飯點，以我以前過來的經驗，店里不會有什么人，牧目也多是會很清閑地坐在柜臺里看手機。

    店里裝修布置很多都是隨店主人的想法來，所以柜臺里除了幾個固定的凳子，還有一個不小的轉椅——因為牧目和我都比較喜歡坐在轉椅上晃悠。一般都是牧目的專屬座，他父母嫌太大不方便，會在牧目不在的時候踢到一邊，可以說只有他在的時候才派得上用場；不過要是我來了，這椅子就是我的了。

    “你也就順路才回來了，平常都不愿意來我這玩玩?！?/br>
    我腳蹬地轉著，聞言“嘩”地滑到坐在一邊的牧目面前：“也沒見你平常來我這玩?！?/br>
    然后轉了個圈又“嘩”地滑回去。

    “我要看店不怎么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聯誼要不是你去了我那天還在家里看手機呢?！蹦聊柯柭柤?，隨后笑著看向我，“——哦，瞧瞧這時間，你是不是想訛我一頓飯？”

    我坦蕩蕩地回視。

    “被你發現了。所以帶我去吃飯?！?/br>
    2.

    嘛，我蹭他吃蹭他喝在以前小學時候都是家常便飯了。

    我，窮養，一年到頭沒有一毛零花錢對比其他孩子特別窮逼的那種。得虧我也不買東西不用錢。

    但人牧目家里寵他，每天十多塊零花錢保底，牧目要是想要什么了，只要不過分錢也是不拘束他。只是牧目也不怎么買東西買吃的，用他的話來說是沒什么用具能買，學校周圍的垃圾食品還不如回家吃mama做的蛋糕。所以零花錢一天天攢著還挺多。

    不過我對這些垃圾食品有欲望啊。

    我沒錢，沒關系。我的同桌牧目有錢。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我友好的請求下，牧目假笑著張臉給我和他都買了份小學門口賣的炸土豆。

    還行。

    放了辣椒和孜然。還蠻符合我的口味。

    牧目也意外地發現還挺好吃。

    于是還是小學生的我們，就這么開啟了一段每天三五塊的金錢包養關系。

    當然，作為被包養的我，還得每天注意著點不能把牧目惹太惱了，不然可能會被他單方面斷絕關系。下午回家他只買他的那一份，就讓我在一邊看著他吃。

    再當然，這種情況到最后都是我和他大打出手搶著一人一半。

    后來升初中，我和他不在一個學校，交往大多放在了網絡上，不過偶爾還是會碰面。

    這時候牧目開始學做甜品了，除了學他mama給交給他的方法，慢慢地也開始自己研究著不同味道。

    我，衛遇，小白鼠，蹭吃蹭喝第一人。幾乎是跟牧目碰一次面就接受一次他的新品投喂。

    說來慚愧，白嫖來的東西還怪香的。

    再后來我跟牧目家里也混熟了，偶爾會跟牧目一塊出去吃飯。交情可以說是不降反升。

    說來還是很慚愧，吃飯大多還是牧目掏錢，我還是當年那個被包養的小男孩，只是身價提高了。

    罷了，就當是給牧目作甜品測試員的報酬叭。（

    3.

    “媽——衛遇來了，我要跟他出去吃午飯?！?/br>
    牧目翻個白眼，轉頭沖里面喊。

    “哦——哦？衛遇來了？”

    中年婦女響亮的聲音傳來，牧目mama從里面房間出來，滿臉笑容地看著我，“衛遇你是不是好久沒來啦？我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是好久沒來了。最近學業比較緊?！?/br>
    我也微笑著回應。

    “高二了學業是比較緊？那今天你跟目目出去好好放松一下?！?/br>
    說著，牧目已經往二樓上走了，他出門吃飯都要先打扮自己一番。我跟阿姨擺擺手，也重新備好書包跟上他，一邊看他化妝一邊等他。

    4.

    這個裝扮，具體而言是指女裝。

    也是牧目經過家里人肯定的愛好。

    牧目的面貌本身就比較偏中性，身材骨架也不像我和蕭磊這樣的寬大?；陫y后面部輪廓更加柔和，眉眼之間也更有女性色彩，隨便套上一身女性服裝，幾乎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男生。

    我坐在牧目在二樓自己的房間里，旁邊牧目正對著鏡子化妝，桌上擺了一溜的瓶瓶罐罐，我是看了很多次都從來沒能認出個一個。除了眼影口紅這種過分簡單的。

    雖然我對化妝沒任何興趣，但看牧目一點點把自己的臉化成女孩子的模樣還是蠻有意思的。上次，也就是聯誼那次，牧目選擇的是一個比較鄰家jiejie的妝容，看上去顯得溫婉大方；這次是個偏可愛的，很有動漫里青春活潑少女的味道。

    牧目有個習慣，他化完妝后會根據裝扮的不同改變自己的一些行為和氣質。比如之前聯誼上的表現與平常相比就改的還挺多?，F在他發現我在看他，偏過頭對我笑著眨了眨眼睛。

    我皺起眉，推拒地伸出手：“你先把假發戴上。怪奇怪的?！?/br>
    “衛遇大笨蛋?！蹦聊客铝送律囝^，用帶著埋怨的清脆女聲說出這句話。

    然后我和他一起“嘔”了一聲。

    “草，給我自己惡心到了。我假發呢?！?/br>
    牧目站起身轉了一圈，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頂已經定好發型的假發，低低的黑色雙馬尾，牧目戴上后完全就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十七歲元氣少女。

    牧目轉身，撩了撩耳邊的假發，聲音又變成了女聲，笑著問我：“好看嗎？”

    “好看?！蔽邑Q起大拇指。

    不只是為了這頓飯而討好牧目，他的模樣確實是很漂亮的。

    嗯。雖然主要原因還是為了飯。

    牧目靠坐在桌子上上下打量我，我今天就很普通的黑色兜帽衛衣和還蠻寬松的黑色褲子。

    他大概是要跟我搭個比較配對的，從衣柜里翻翻找找，抽出一件白色的兜帽衛衣和淡粉色的短裙扔到床上。然后從另外一個小抽屜里拿出一雙白色長筒襪，鞋子選了一雙白灰色運動鞋。

    “嗯，很好?！蹦聊孔轿遗赃?，滿意地拍了下我的大腿，“般配！”

    我沒管他，我的心思都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一只白色貓咪吸引過去了。

    5.

    貓貓！

    一只純白色的貓貓！

    我支棱起來，盯著這只因為不熟悉我還在門口猶豫徘徊不敢進來的小貓咪。

    這只貓不算很小，看樣子也有一歲了，眼睛是很漂亮的湛藍色，如同晴空一樣燦爛明媚，白色的毛發略長，微微蹲下的姿勢掃在了地上，但很干凈，看上去也非常柔軟順滑。

    總之，我，非常想要抱抱它！

    可我才稍微動彈了一下，同樣也在看我的小貓就往后退了一小步，大有只要我站起來它就立馬跑走的架勢。這讓我又想起來我聽話的冶鐵，心情一時悲憤起來。

    于是我拍了拍牧目的胳膊：“我想摸摸你家小貓?！?/br>
    牧目表示這簡單，對著它拍了拍手，它看了我一眼，就邁著輕巧的步伐跑到牧目面前，一躍躍進牧目的懷里。

    干。

    想當初我的冶鐵不比這還乖。

    我側著頭看小貓，小貓正被牧目輕輕撫摸著下巴，渾圓的眼睛微微瞇起，喉嚨里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你什么時候有這貓？”我問到。

    牧目抬眼想了想，“嗯……半年前吧，我爸朋友家的，不想養了就送給我們了?！?/br>
    “你都沒告訴我?！?/br>
    “你也沒告訴過我你喜歡貓啊?！?/br>
    我扁嘴。

    “那它叫什么？”

    “小白?！?/br>
    “？？好隨意?！?/br>
    “我們都沒叫它咪咪不錯了?！?/br>
    牧目又把小白往懷里摟了摟，見我一臉很想摸摸的表情，突然笑著對我說：

    “想摸??？也行，你讓我給你化個妝吧？我想對你這張臉動手很久了?！?/br>
    我：？？？

    6.

    搞笑，我是那種為了擼貓貓能出賣自己色相的人嗎？

    哼。

    我就是。

    7.

    我抱著一動不動的小白坐在牧目的化妝臺前，木著張臉：“你下手輕點?！?/br>
    “我又不會把你化丑?！?/br>
    牧目笑呵呵的伸手，把我額前的劉海全部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