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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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聲、流水聲,還有燃燒的噼啪聲。 喻辰宿在疼痛中又夢到了那片雪原。 這里空無一人,放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應當很快出現在視線當中的雪松林不見了蹤影,陪伴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不斷落下的大雪。 可是又有隱約的雪松的氣味,只要他用力嗅嗅,就能聞到……但很快,那股帶著點酸味的清新氣味就與另一股讓人非常不舒服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喻辰宿努力分辨,終于意識到,那有些像是生銹的鋼鐵一樣的咸味,是血腥氣。 飛揚的雪花撲簌簌地落在了他身上,奇怪的是,這些白色的薄片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冰涼,反而guntang無比,每一片都在燒灼他的皮膚。 他猛地睜開眼來。 黑黢黢的廠房被火光映亮,其中如同猛獸一般的機器東倒西歪,有的身上還點著幾簇小小的火苗,看上去有些像是寄生在其身上的小植物。 屋頂被炸塌了好大一塊,屋外有清冷的月光灑了進來。 剛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還在腦中回蕩,伴隨著愈演愈烈的耳鳴,以及眼前不斷撲閃的黑影,那種惡心的感覺立刻翻涌了上來。 喻辰宿靠著身后搖搖欲墜的墻壁,幾次想要站起來,但是都失敗了。他咳了幾聲,發現自己的鼻腔中都是鮮血,那些血點被他噴在了自己褲腿上,還有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躺了多久了,但是他被倒塌的機器壓住的右腿一陣冰涼,令人心悸的麻意順著血液躥了上來。 索性機器底部的大號螺絲帽救了他一名,有東西支撐著,他的腿受傷并不嚴重,甚至不需要抬動機器,他就把自己的腿抽了出來。 腿包的口袋里有一支能量液,雖然味道不佳,但這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發生了這么大的爆炸,或許兩方的人都在往這邊趕來…… 吞下能量液后他恢復了些許力氣,扶著一旁報廢的機器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著外邊走。 如果兩方在此遭遇,那么連槍都不知道炸到哪兒去了的他必然要成為炮灰,他得趕緊離開。 也不知道醫療隊的人什么時候可以趕到…… 喻辰宿被地上的鋼筋絆了一下,腦袋在液壓罐上撞了一下。 他腦袋里忽然當地響了一下。 他想起來了,發生爆炸前他在跟雪落秋找出路,然后那枚炸彈憑空就出現在了車間里,他拉著雪落秋跑,之后雪落秋一把推開了他…… 喻辰宿忽然瘋了一般朝后跑去。 他顧不上眼前閃爍的黑影和腦袋里越來越重的眩暈感,哪怕是無法站起來,他伏在地上,一邊嘔吐著一邊也要向剛剛的過道爬去。 雪落秋還在那,生死未明,他竟然敢獨自逃走?雪落秋剛剛拼了命的把他推開,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他居然敢忘了雪落秋? 不,他的秋秋那么厲害,秋秋是不會出事的,他要去找雪落秋…… 很快他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雪落秋所在的位置非常明顯,因為他就躺在一片血泊里,下半身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 喻辰宿在看到他之前,摸出自己身上唯一的一支增強劑,咬著牙把藥液推進了身體。 他是在看到雪落秋的那一刻,就狂奔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在那片血泊中跪下來,發現雪落秋還有呼吸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但是雪落秋的情況并不容樂觀。 他的左腿被倒下的液壓罐壓住了,右腿也卡在了瓶口的下面,他的上半身除了崩開的彈片劃破幾個傷口外并沒有其他大礙。 但喻辰宿感知不到一絲來自他的精神力。 喻辰宿猜測,他可能是在爆炸來臨前用精神力圍成的護盾抵擋了一下,但爆炸過于猛烈,距離又不遠,所以導致護盾碎裂,精神力也處于衰竭狀態。 總算保住了一條命。 秋秋于他的恩情,他這輩子都還不完,等他們回家了,他一定為雪落秋做牛做馬。 但很快,喻辰宿就不這么想了。 一開始他是打算把液壓罐移開的,但當他小心翼翼地將雪落秋的右腿從瓶口下面移出來之后,他發現液壓罐與地面之間并沒有縫隙。 那一刻,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顫抖著,用手去探雪落秋的腿,在膝蓋以下、看起來像是被液壓罐壓住的位置,只摸到了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還有已經冰冷的碎rou。 喻辰宿跪在地上,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低吼。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幾個不同的方向傳來,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只得不甘地抱起雪落秋,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他腦中一片混亂……怎么辦,雪落秋的后半生要怎么辦?難道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嗎?有沒有能恢復的辦法…… 此刻喻辰宿也顧不得其他的,他只想快點把雪落秋送去指揮點,趕緊找醫療人員給他先止血。 他把自己的后半輩子都賠給雪落秋,只要雪落秋能醒過來,能沒事,哪怕他做牛做馬,他推著雪落秋走完這輩子……不,不可以,雪落秋的后半生不應該在輪椅上度過…… 他到底,該怎么辦啊…… 當他躲著腳步聲終于抵達儲存倉時,卻被告知醫務人員已經隨著指揮點撤離到了高地后的山洼里,緊接著就有炮彈落在了不遠處。 還好留守在這里待命的有一輛山地摩托,專門用來運送重傷員,在他們走的前一刻喻辰宿趕到了。 他現在已經不敢慶幸自己趕上了,他的心中只有自責。 身后的工廠內依舊在激烈地戰斗,尤其是空中雙方的戰斗機以及小型軍艦,不停地射擊、丟下炮彈,哪怕喻辰宿知道他已經離戰場越來越遠了,可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卻還好似就在耳邊。 摩托把他們丟下后再次沖向戰場,他緊緊抱著懷里的雪落秋,殺進了最近的帳篷里。 帳篷底下鋪著材料板,看樣子是隨時準備轉移。 帳篷內的醫務人員看見雪落秋的慘狀,立刻讓出了一張床位來,讓喻辰宿把他放在上面,隨后迅速為他消毒清理、止血包扎。 喻辰宿站在一旁,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如今躺在病床上昏迷的雪落秋,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那張白到病態的臉上出現了血跡,而那干涸的血液粘著他的發絲,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最讓他看不得的,是雪落秋的表情。他記憶當中的雪落秋哪怕是睡著了,面容上都不會是現在這般任何神情都沒有的樣子,雪落秋會皺眉、會撅嘴,哪怕是最放松的時候,他的面容也會有幾分緊繃。 可是現在,雪落秋半張著失了血色的嘴唇,兩條黑色的眉像是貼上去的一般只有淺淺的弧度,他那雙淺色的眸子沒有完全合攏,可留給喻辰宿的那幾分當中,卻并沒有光。 喻辰宿忽然扒住了身邊急匆匆走過的護士,慌亂地問到:“他這種情況要怎么辦?” 護士不耐煩地推開他的雙手,破口罵了一句神經病,抱著懷中的藥品快速走掉了。 他身前正在給雪落秋止血包扎的護士聽到他的問話,叫他站到自己這邊來,不要擋住來取藥品的人,然后回答到:“他有凝血障礙,運氣好的話,在增援到來之前可以把血止住,就能保得住一條命,但是后半生只能坐輪椅了……你幫我去拿一卷繃帶來?!?/br> 喻辰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凝血障礙是什么,等他顫抖得如同癲癇一般、打翻了好幾個藥箱,拿著繃帶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一直被護士擋住的床單,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了。 那里早就染開了一片駭人的鮮紅,而血液仍在不斷從雪落秋的傷口中涌出。 他和雪落秋在一起三年,他不知道雪落秋有凝血障礙。 雪落秋從沒告訴過他,他也從來不知道。 護士沒有管愣住的他,而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去藥箱當中找到了一罐膠囊,趕回來后把膠囊捏破,把當中的藥粉撒在了雪落秋的傷口上。 外面的爆炸聲仍在繼續,帳篷頂上吊著的熒光燈管搖搖欲墜。 喻辰宿的心也是。 “止住了?!弊o士驚喜地說到,可男人卻并沒有她想象當中的喜悅。 護士以為男人是不滿意自己之前的回答,想了一下后,小心地建議到:“當然,如果你有途徑聯系到再生治療儀的話,他的腿是可以恢復的……” 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萬千壞消息當中的一個好消息了,喻辰宿逼迫著自己已經僵硬的大腦重新運作起來。 他知道再生治療儀,這玩意最早研發出來是給軍部在前線遭受重創的指揮治療的,基本只要沒有腦死亡或者重大器官衰竭,都是可以救治的,但因為治療費用極其昂貴,所以只有高級別的將領才有資格使用……近年來醫療技術提高了,但是像再生治療儀這樣的頂尖資源還是非常稀少,所以如果不是皇室、軍部高官或者政界要員,就幾乎享受不到這樣的醫療資源…… 在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喻辰宿就想到了那個人。 他的舅舅,喻廷遠。 喻廷遠是軍部上將,喻家又是軍部世家,以他的級別,是可以調用再生治療儀的吧……? 之前他們談過,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喻廷遠似乎是希望他能回歸喻家的,而且給他開出很不錯的條件,只不過他當時拒絕了,因為他對于軍部那些爭權奪利是沒有興趣的,他也非常厭惡喻家想要把他當做棋子的行為。 但是現在,只要喻廷遠肯調用再生治療儀幫雪落秋恢復左腿,別說是回歸喻家做他們的棋子,就算是用他喻辰宿的命來換都沒問題! 想到這里,喻辰宿向護士詢問了指揮組所在的帳篷,立刻起身朝那邊走去。 他記得喻廷遠的副官有說過,喻廷遠的短通訊號,在聯邦范圍內,使用任何連接了衛星的通訊設備都可以撥通。 雪落秋在爆炸前推開他,護了他一命,那么現在,就讓他竭盡自己所能,換回健健康康的雪落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