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味
“我之前聽說殷家軍打過不少勝仗,沒想著全是靠了偷襲的手段,呸,真不愧一個陰字!” 林都頭啐了口痰道。 “我看你是想死!” 有人拔刀就準備上去但被殷長晝制止了。 “有種光明正大的跟我比試,殺俘虜能顯什么本事!” 林都頭努力的給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 “行,既然你說你是神策軍的都頭,就給你個機會,我也派我們隊伍里的都頭和你比比,若是你能贏了他,我立刻放你下山?!薄 ∫箝L晝見這人還有點傲骨便對他高看了一眼,派了自己手下厲害的角色跟他比試,若是贏了自然是要殺要剮都讓他無怨言,殷長晝沒想著會輸,因為她了解自己手下的本事。 赤手空拳對決,事關性命,林都頭不敢掉以輕心愣是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用上,最后也不過咬著牙著打平。 “你沒贏,那還得留下,把他吊起來?!薄 ×侄碱^不開口殷長晝也不強求,彼時情報對她來說已經無關緊要,她就是想知道這新都大名鼎鼎的神策軍出來的人骨頭能有多硬,比不比她殷家軍的人強。 剛好院里有顆很大的皂角樹,方便了林都頭綁住雙手像臘rou一樣掛在樹干下接受風吹日曬的考驗。 弄完這些殷長晝準備回屋去換身衣服,她輕輕推開門發現自己昨天抓回來的軟和公子還背對著自己在床上睡覺呢。 “呵?!薄 ∫箝L晝看了一眼地上鞋的位置便識破真相,換過衣服后假裝打開門出去實際依然站在門前。 楊宵聽見門又關上的聲音以為殷長晝出去了,小心翼翼的向后扭頭看哪知道入目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影,嚇得他連忙又轉回去。 “醒了?” 殷長晝問。 “嗯~剛睡醒?!薄 钕鹕碛冒朊噪x的眼睛和半朦朧的嗓子掩飾著。 “院子里的人認識嗎?” “不認識……” 楊宵下意識的否認了,隔一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不好辯解,干脆耷拉著腦袋承認了。 “真不認識還是假不認識?” 殷長晝接著套話。 “見過幾次,但不熟,只知道是楊家的護衛頭領?!薄 钕^續圓著自己的謊。 “嗯,頭領,倒是符合他的本事?!?/br> 楊宵不想被她繼續盤問林都頭的事,轉移話題道“昨晚上你們……可是殺害了楊家家母?!?/br> “沒有,被她跑了?!?/br> “跑了,怎么會呢……” 剛剛楊宵還不能全信,如今聽了殷長晝親口回答踏實不少,但這下難免生出一些難過,因為這也證明了是母親拋下他逃命了。 “這下人跑了,你們又殺了她兒子,她不會善罷甘休,肯定帶著官兵回來,大人可想好怎么應對?” “沒想好,反正我就在這待著,她敢回來,我就要她的命!” 既然被稱為莽夫,殷長晝干脆一莽到底。 “大人……實在是……” 楊宵想罵他是傻子的話梗在嘴邊。 殷長晝毫不在意楊宵說的話只是對他的稱呼不滿意,遂吩咐道“別叫我大人?!?/br> “我叫殷長晝,他們稱呼我小滿,你也可以這么叫?!?/br> “小滿?” 楊宵嘴里念叨著感覺這名字倒是順口,不過叫起來多顯親昵,不合適。 “你叫什么名字?”殷長晝又問。 “小人……姓肖,單名一個蒂字?!薄 钕P算著吳曦洛曾在這人面前叫過他宵弟,如今他這么說便不會露出破綻。 “好,那肖蒂你老實待在屋里,等我打獵完了回來陪你?!闭f罷殷長晝拿起墻角的弓箭出了門。 楊宵無語了,心想這人腦子是不是缺根弦啊,這都啥時候了還去打獵,正常人不該收拾鋪蓋卷跑路了嘛。 因為糧食見底,殷長晝今天帶著十多個手下去靠近北燕峰的林子里打獵,家里只留下幾個傷員和照顧傷員的人順便看家。 路上,手下一群人走著不時竊竊私語,殷長晝回頭看他們時他們便又立刻停止。 “你們在嘀咕什么?” 手下幾人互相看了看沒人開腔。 “胡丙,你說?!薄 ∫箝L晝挑中其中最會來事的那人發問。 “???”叫胡丙的人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快說?!薄 ∫箝L晝不耐煩的催促。 “我們,我們就是在討論您和您屋里那個小郎君,話說您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婚配了?!?/br> “什么意思?” “您既然看上他還把他帶回來,而且他又是個坤澤,我看不如您娶了他,讓他給您生個孩子也好給殷家留個后?!?/br> “他是坤澤嗎?” 殷長晝遲疑。 “您居然不知道?你們不是睡在一個屋里?” 手下人驚呆了,畢竟他們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楊宵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我鼻子出了點狀況?!薄 ≌f著殷長晝無奈的摸摸自己鼻子。 “那,那您沒碰他?” 胡丙做出一臉期待的模樣,周圍幾個人也都豎起耳朵。 “沒有,因為他做過別人的侍寵?!薄 ∫箝L晝不想要別人碰過的人,她稍微有點這方面的潔癖。 “害,這……有什么啊,如今坤澤這么稀少,能遇見一個都不錯了,他雖說是做過侍寵,但也是給大戶人家小姐做侍寵,算是干凈了,而且看他模樣身段都是極好的,您就將就著收了他吧?!薄 『H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 殷長晝覺得有點道理,但心里疑惑的點卻是 “你們剛剛就是在討論這個?” ”不然呢,您覺得我們在討論什么?” 殷長晝還以為他們在擔心現如今處境問題,沒想到全是在為她的終身大事cao心。 “我……” 殷長晝猶豫著沒說出話來,又走了一段路才考慮好,轉身對胡丙一行人道 “好吧,我可以娶他,但還是要問問他的意見,萬一他不想嫁給我那就算了?!薄 ∫箝L晝在這方面完全是個愣頭青,她的感情經驗幾乎為零,在軍營也只接觸過乾元和中庸,從沒有和坤澤相處過,她覺得結婚該是很正經有儀式感的,兩廂情愿更是基本條件。 “哈哈哈,當然當然,您當然得問問他,不過我猜他應該不會拒絕,畢竟您可是我們這群人里最秀氣俊逸的了,沒有小郎君會不喜歡的?!薄 『鐚嵳f了自己的感受,在他看來,這幫人里除了小九算白凈點就沒人能比得上自家少將軍。 因為殷長晝答應了這事隊伍的氛圍變得熱烈起來,大家打獵興致空前高漲,都睜大了眼睛鼓足了力氣想著獵個大件換了錢好給殷長晝置辦婚禮用具。 屬實今天運氣好,一個上午,殷長晝一行人獵到一頭大公鹿和兩個獐子,陷阱抓到一只野豬,外加好多只兔子和一個小刺猬。 胡丙帶了人抬著野豬和鹿分道去山下村子做交易,殷長晝便帶著其他的人拿著兔子先回廟里做飯。 殷長晝回來了,她先是打量了一番院里樹上掛著的林都頭,問他喝不喝水,但林都頭沒搭理她,她轉身握著小刺猬回了自己屋。 他不渴,嘴都沒干,顯然是喝過水了,殷長晝一邊推門進屋一邊分析著。 “你回來了……” 楊宵此刻正乖巧的坐在床上和殷長晝打著招呼。 “你喂他喝水了?” 殷長晝問楊宵。 “誰啊,沒有呀~” 楊宵裝傻充愣。 “為什么救他?你不是說你們不熟?” 殷長晝不會和他兜圈子,只說自己確認的事。 “是!我就是去拿褲子路過,他說他要渴死了求我給點水,那我還能見死不救嘛!” “……” 殷長晝無語。 誰叫殷長晝確實沒有提前說什么不準他接觸林都頭的話,所以這個理由成立。 “你手里那是什么東西?” 楊宵已經注意那東西有一會了,他本以為殷長晝手里拿了個松果,誰知道那玩意居然會動,他十分驚奇。 “一只小刺猬?!薄 ∫箝L晝把它抬高給楊宵看。 “這就是刺猬?” 楊宵靠近了仔細觀察,還小心翼翼的伸手摸摸它背上的硬毛。 “你喜歡就拿去玩?!薄 ∫箝L晝說著就要把刺猬交給楊宵但被楊宵一下躲開了。 “你到底要不要?” 殷長晝耐著性子問他。 “它,會咬人嗎?” 楊宵不是很敢接,他怕被咬。 “不會?!?/br> 殷長晝很確定的答復了,楊宵這才雙手成捧的接了過來。 楊宵在手心里觀察了一會,他覺得這小東西挺可愛,如果可以他想養著它,畢竟天天呆在這挺無聊的,找個伴也不錯。 “它吃什么?” “不知道,大概吃果子或者蟲子?!薄 ∫箝L晝也沒養過這玩意隨意猜測道。 “噢……等等,蟲子?” 楊宵立刻準備放棄養它的念頭。 “蟲子,怎么了?” “那還是還給你吧,我可不想為了它抓蟲子?!薄 钕鲃萃箝L晝面前一遞。 “你怕蟲子?” 殷長晝覺得自己了解到了楊宵一點點。 “嗯~” 楊宵認真的點點頭。 “留著,我可以抓?!?/br> “那我也不想看到它吃蟲子,我一想到他吃蟲子的樣子就全身起雞皮疙瘩?!薄 钕f著又抬高手想讓殷長晝接。 “或許它只吃果子,我也不太清楚?!?/br> “什么啊,它到底吃什么?” 這讓楊宵不確定的白了殷長晝一眼。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讓他們煮著吃?!?/br> 殷長晝一招以進為退嚇得楊宵馬上收回刺猬。 “那還是我養著吧?!薄 钕D身咧咧嘴,心想這人真可怕,一言不合就開殺戒。 “好,收下了……這算做是我的聘禮?!薄〕D昀漕伒囊箝L晝突然露出得逞的jian笑。 “?” 楊宵以為自己聽錯了,回身看著殷長晝想要和她確認。 “你剛說?聘禮?” “你沒聽錯,這個刺猬是我的聘禮?!薄 ∵@下殷長晝又恢復到往常不茍言笑的模樣。 “聘誰???” “你?!薄 ∫箝L晝說著還用手指指楊宵。 “誰?” “你,肖蒂?!?/br> “為什么,為什么聘我?我做錯了什么?” 楊宵現在覺得手上捧得不是一個刺猬而是掌心雷。 “你沒做錯,就是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給我嗎,嫁給殷長晝?!薄 ≌f這番話的殷長晝雖然表情一如往常的平淡可是臉頰的紅霞和耳邊的赤色出賣了她,她此刻十分緊張,她想不到自己若是被拒絕該如何。 “不要!為什么要嫁給你……” 楊宵只是覺得太突然了,怎么會上一秒還要殺他全家的人下一秒說要娶他,這讓人難以接受。 “因為,我喜歡你!” 殷長晝說罷一個箭步上前把楊宵摟在懷里。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可是讓楊宵本來就面臨崩潰的腦子直接死機了,他此刻只能感受到抱著他這個人身上山呼海嘯般奔騰而來的味道,那股蒸玉米的味道,很香,很好聞,讓他舍不得掙脫甚至有點餓。 “為什么這個人身上會有蒸玉米的味道?!睏钕F在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他之前倒是聽別人說過,坤澤能感受到中庸感受不到的乾元之味,不比坤澤習習香氣,大多數乾元都是奇奇怪怪的味道,如果一個坤澤覺得一個乾元的味道好聞,那多半說明這個坤澤喜歡這個乾元,所以把聞到的味道自動腦補成自己喜歡的味道。 “不可能……我怎么會喜歡她?” 楊宵的第一反應是否定,因為他挺喜歡林都頭的,但他沒在林都頭身上聞見什么香味,所以對這個解釋保持懷疑。 “但她的味道真好聞~” 這心鼻不一的狀態直讓楊宵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