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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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致君有時覺得六年轉瞬即逝,有時又覺得無比漫長,有時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真實的感覺是什么,可能是離開了施承后的日子都平淡得如白開水般乏味,讓他自己也迷失了起來。 當年的分別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平靜。剛收完那一千萬的“分手費”——或者說“封口費”后,白秘書就安排他急匆匆去英國開展訪問學者項目,手上的課程和項目都戛然而止。在國外的那幾個月里,楚致君一直恍恍惚惚,想著施承看到那封信會怎么想?應該會恨死他了吧? 他這樣做,真的對嗎?但如果硬是與家里人作對選擇和他在一起,對施承真的好嗎? 就在失魂落魄時,楚致君突然收到了學校的辭退信,理由是經人舉報發現利用職務之便對男學生進行性侵犯,已核查事實并予以開除。 于是他又從英國匆匆趕回來,剛到家門就被守在那的武萱家人堵住了。對方聽說了他的事,也沒有問過武萱,便怒氣沖沖地上門要找他這個“騙婚的同性戀”算賬。五六個人把他圍著揍了一頓,期間一個人用銳器割傷了他的眼周,后面見形勢不對就全跑了。楚致君緩過神來叫了120把自己送去醫院,現在那道傷疤在右眼皮上還隱隱可見,他該慶幸沒有割破眼球。 這件事后他們的形婚自然就走到了盡頭,楚致君在武萱的調解下拿到了一點可有可無的醫藥費,但更壞的事還在后頭。 母親知道這些事后直接摧枯拉朽地病倒了,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下病情迅速惡化,楚致君第一時間把她送到北京的醫院,前前后后治了一年多,但后面還是走了。 再后來,楚致君從白秘書口中得知,讓他被學校辭退并不是施老爺子的意思,而是施耀文的所作所為。這也不奇怪,當初是施耀文拜托他在學校關照施承的,結果成了那個樣子,無論是為人父母的立場,還是出于在施老爺子前的臉面,都足夠讓對方憤怒到想殺了他。 “小承,可能這就是我的報應吧?!背戮袝r自己在家里會這樣自言自語。一旦嘗到了愛情的甜頭,又突然變回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如深海的孤獨讓他感到窒息,即使偶爾許天亮、浩子、葉靈會來看他也無法緩解。他不得不找個臆想來說話,哪怕是自言自語也好。 他的臆想就是那枚戒指,當年施承生病那次之后,楚致君就預感分開的那天遲早會到來,于是偷偷去做了一個同款的戒指,唯一不同的是仿款的內側沒有刻字。六年來他小心翼翼保存著這枚施承給他的禮物,珍惜著他們相愛過的唯一證明。 對啊,他還愛著施承,當年突然分別的痛苦像海綿里的水,每天都在一點點往外擠,擠了六年還是如此充盈,仿佛無窮無盡。有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后來發現他根本忘不了,而是他早已習慣了痛苦的存在,學會了與之共生,甚至融為一體。 不過轉念一想,他可能是連痛苦的資格都沒有的人,畢竟今天的結果,有他當年的一臂之力。 他把那枚戒指始終放在床頭,或者像施承從前那樣用線穿起來戴在胸口,久而久之,他已經把這枚戒指當成施承,會對著它說說話。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啊,”楚致君拉開窗簾,望著窗外多年如一日的晨光喃喃自語,“小承你知道嗎,浩子和葉靈今天辦婚禮,讓我做證婚人。你肯定沒想到他們倆會走到一起吧?他們就是當年我們分開后認識的,我離開學校之后,葉靈不相信那件事就跑來找我,浩子也是,他們倆就這么認識了……一開始還有點合不來,后來慢慢的就走到一起了,是不是很奇妙?” 當年葉靈和浩子一得知楚致君被辭退的消息和原因就過來找他,正趕上楚母病重,也幫了不少忙。 葉靈當時情緒激動,嚷著說根本胡扯!我就是楚老師帶的研究生,其他同學我都了解,根本不存在什么性侵男學生的事!就是有人誣陷! 浩子已經猜到了一些內情,問他:是不是和承子他們家有關?我最近也突然聯系不上承子了,像人間蒸發一樣,聽說他也不來上課了,你是不是和他們家人有什么矛盾? “我當然沒有告訴他們我們的事,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背戮f,“我也不可能接受自己被誣陷成那樣的人……但除了他們幾個,好像沒有人相信我了?!?/br> 離開學校后楚致君沒有任何喘氣的空間,立即開始忙于照顧病重的母親。母親去世后他又回老家忙著處理后事,前前后后兩年就過去了。他甚至想過離開北京,但又不知道離開了去哪里,他也不想回家鄉。 后來他在許天亮的鼓勵和幫助下,去應聘了一家稍有名氣的咨詢公司,面試時他花了很長時間解釋了被學校辭退的原因,以及離開學術圈的決心,但好在對方更看重他的學術積累和研究經歷,答應錄用他從最基礎的研究員做起。 他發現拼命工作是能讓自己暫時忘卻痛苦的好方法,而且這份工作不需要應酬,同事也不會問他的私事。他每天毫無怨言地加班加點,在那家咨詢公司做牛做馬了三年多。一年前他跳到了葉靈任職的一家互聯網游戲公司戰略部,開始了第三段職業生涯。 他攢了一點錢,便聯系了白秘書要將那一千萬還回去。白鷺很驚訝,和老爺子匯報后,還是同意他的還款。那筆錢其實沒花多少,母親治病大都用的是他自己的存款,更何況他沒臉再拿著這筆“分手費”,這只會讓他更恥辱和痛苦。 楚致君沒問白秘書施承過得怎么樣了,雖然他時常會想這個問題??摧x盛這幾年海外業務的發展形勢,對方事業應該很成功,而且一定已經結婚,甚至也該也有了孩子、當了爸爸吧?想到這里,他又開心又酸澀。 “小承以前說過想做游戲吧?我偶爾也會玩一下公司的產品。以前我不玩游戲,但漸漸發現挺有意思的,他們其實做得很不錯,在業內是數一數二……” 整理好著裝,楚致君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車去酒店。下車后走進大堂,他一眼就看見門口的引導牌,上面放著二位新人的照片,旁邊署名“馬子浩&葉靈”。 “楚老師你到啦!這身真帥,哇這臉這身材,看著像二十多歲!” ”行啦,你們更帥,新郎呢?” “你快去后臺看看,新郎可緊張死了!” 化妝間里,西裝革履的浩子看見楚致君趕緊跳起來抱?。骸俺蠋熌憧禳c給我做點心理建設??!這稿子我背了好多遍還是磕巴怎么辦?!” “沒事的,你就拿著上去講吧,”楚致君笑著拍拍新郎官,“像大家說的,關鍵是要真誠?!?/br> “楚老師你咋也跟著他們學壞了?!行吧,我就帶稿念。老師你的詞兒沒問題吧?” “放心,你專心弄好你的吧?!?/br> 楚致君喜歡后臺的安靜,正好免了去大堂應酬的麻煩。他就在這里來回走動,心里反復默讀著早已熟記于心的證婚詞,對于有講臺經驗的他來說,這類場合可以說游刃有余。 “儀式要開始了,證婚人該候場啦!” ”致君整理了下儀容,走進喧鬧的大堂。他站在舞臺旁邊,讓自己置身于一片陰影里,與賓客滿座的喧囂劃出界限,好讓心情平靜下來準備登臺。 音樂響起,新郎新娘牽手入場,在漫天花瓣和歡聲笑語當中,看著自己兩個學生幸福的樣子,楚致君鼻子和眼睛也有點酸了。 “今天我們很榮幸請到了楚致君先生,也是二位新人的恩師到場擔任證婚人,下面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楚致君先生致證婚詞!” 楚致君笑著走上臺,朝主持人點點頭,也朝觀眾席鞠了一躬 “楚致君先生也是二位新人的老師,我們楚老師是非常儒雅帥氣啊,”主持人為活躍氣氛地多講了幾句,“據說還是當年學校里很多女生都想嫁的老師哦?!?/br> 觀眾席下發出友好的笑聲,楚致君笑著回應道:“這可不敢當,其實當年我還沒有咱們新郎官一半的帥氣呢?!?/br> 他說著用視線回應來自觀眾席的笑容,目光正好落到宴席前三分之一的座位。 他突然感覺自己看到了什么人,腦海中一瞬間告訴自己不可能,但還是又看了一眼那里——然后他就看到了六年未見的施承。 對方變了,輪廓更成熟且棱角分明,那雙漆黑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只是穿著休閑西裝,氣場已經強大到讓人不敢逼視。 楚致君身體頓時變得僵硬,剛才和主持人談笑風生的表情從臉上褪去。他拿起話筒,嘴巴機械地開始念詞:“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非常榮幸作為馬子浩和葉靈的證婚人,我……”那一刻他腦子一片空白,突然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 一股極度的緊張和恐懼從腳尖涌上腦門,楚致君沒有再敢看施承,但對方的存在無時不刻再提醒他,讓他有強烈的沖動要逃離這里。 異常的卡殼讓臺下躁動起來,新娘也擔心地小聲道:“楚老師怎么啦?” 臺下的施承眼里一閃而過驚訝,隨后突然鼓起掌來,隨后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開始鼓掌。帶動著臺上新郎新娘也鼓掌。 “別緊張啊楚老師,您都緊張了一會兒我不得嚇暈過去???”浩子上前拍了拍楚致君的肩膀。 這話一出觀眾們都笑了,楚致君也笑了,理智也逐漸拉回來,記起了接下來的詞:“給大家道個歉,我一般在人多的場合講話都不緊張,但今天是浩子和葉靈的大日子,作為證婚人壓力太大,可把我緊張壞了……” 他順利講完了證婚詞,效果還不錯,下臺時才發現自己背上滿是冷汗。 小承什么時候回來的?他不是一直在美國嗎?之前沒聽說他會出席婚禮???是不是有什么業務要回國?楚致君腦子充斥著亂七八糟的問題。這些年他沒聽過施承的任何消息,雖然對方是上市家族企業的核心人物,但施家的隱私保護做得非常到位,除了商務相關的拋頭露面,其他信息都密不透風。 楚致君沒回宴席,他不敢見施承,也沒臉見施承。他一直站在舞臺旁,等到儀式全部結束開始吃飯時,便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又回到空無一人的化妝間,心想這施承肯定很忙,說不定坐一下就走了。 他坐在沙發上,用手機看一些工作上的分析報告讓自己冷靜下來。大概看了十分鐘,忽然聽見有人開門,楚致君以為是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但剛一抬頭就僵住了。 施承站在門口看著他,輕聲說:“老師,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