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李蜇中午在那兒吸溜小米粥的時候腦子里就像靈光一閃似的忽的琢磨過來了。他看著瓷碗里飄著的那幾顆可憐兮兮的白米腦子里就像突然被人點了一點似的。 老太婆這是想整他呢。 這事兒當然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但老太婆一這拴著他,二這讓他吃不飽,三這讓強逼著干這騾子不如的活,他干這活平白浪費了多少原先能磨出來的糧食不說,老太婆怕是想讓他這一天一天干下去,直到有一天覺著自己豬狗不如了,才能大發慈悲把他給放了。 李蜇一口把這碗稀粥喝了,啃了一大口饅頭殺殺喉嚨,他猜透了老太婆的心思一時還有點得意。覺著有些哽著也不想管了。 不怕別人整自己,就怕不知道別人怎么整自己,可不就是這樣嗎?李蜇午后昏昏沉沉地擱那兒推磨盤,腦子想的是老太婆別狠心一碗一碗湯藥下去給他灌成傻子了。 李蜇不知道白余氏還真起過這個念頭。讓人變傻的法子多得很,但一不小心連身體都不能自理了就很不體面了。白余氏狠下心答應讓白谷雨和李蜇同睡了,一晚上憂憂心心,又是在那兒琢磨這讓不讓李蜇變成個傻子,又是怕她孫孫萬一出了個什么事。 白余氏要李蜇最簡單的原因之一就是能干活。有些傻子甩著手瘋瘋癲癲,要李蜇要成那樣了,白余氏可真是白瞎了滿身的功夫。 她琢磨了一晚上,大清早起來泡一壺茶還下不定注意,誰知還沒到叫白谷雨的時候白谷雨倒一下竄進來了。 “婆!”白谷雨進門就叫,聲音拉長了像個小姑娘似的婉婉轉轉,臉還紅的像發了燒。白余氏手一抖差點把茶碟給摔了,“他怎么你了?”白余氏陰沉下來嗓子問。指甲都扣緊了。 “沒怎么我呀?!卑坠扔甑故遣蛔⒁獍子嗍夏樕?,“婆,討了媳婦真好?!彼d高采烈地說。 “怎好了?” “媳婦熱烘烘的,像個暖爐,也和我說話,”白谷雨想再多說些,但找不到話了,他就再添了一句,“對我也好?!?/br> 白余氏一揚眉毛,一時不知道該呵斥白谷雨得意忘形還是該哀嘆才有了媳婦就沒了婆,她拿不定主意,就伸手在白谷雨白嫩的額頭一點,“就知道說說說,今個難不成不上學堂?” “嘿嘿?!卑坠扔赀种煨?,臉蛋還是紅撲撲的,“我就去準備了婆?!彼徊降靥隽碎T檻。 白余氏瞧著眼角又是一跳,“被人灌了迷魂湯了這是?!彼絿?。 現時村里適齡的孩子都去縣里上新式學堂了,上先生的書塾的都是一些莊稼漢的孩子,尋思著讓孩子開個蒙,以后和人算賬也方便些。 白余氏當然也尋思著讓白谷雨上新學堂,但一白谷雨身體不好,不在身邊放放她放心不下,二是教書塾的李先生和白家熟交,不去拂了人家面子,去了么也正好有個照應,全當開個頭,以后上新學堂去了也不至于太丟分。 白谷雨起的大早,雖沒討到李蜇的親吻但他心情依然大好,離先生上課的時間自然還早,白谷雨每日去書塾在聽先生講課之前都要先晨讀一會兒。和他同讀的孩子笑話他聲音太細,白谷雨因此總要避開他們,一個人在沒人的講室里誦讀的時候他也感到自在些。 白谷雨走在路上,偶爾踢踢石子,又彎下腰摸摸路邊野花的花蕊,他總覺著走遠了就是離媳婦越來越遠了,因此磨磨蹭蹭反倒不知道在留戀些什么。 “怎的這么早就去學堂?” “二哥?!卑坠扔暾龔澚松碜佣⒅鴫且欢湟盎òl呆呢,聽了聲音他昂起頭,本能地先沖來人笑一笑,“二哥怎么也這么早?” “我么……”白迢遞摸摸下巴,起早了搭人家的牛車去縣里逛窯子這話他肯定是說不出口的,“去縣里有事么?!彼滢o,忽的又想起了這個小表弟剛取了個媳婦,“昨個怎么樣呀?”他存心調笑。 白迢遞如今在縣里上中學,他準備考軍校,因此難得回來,這回回來還是他爹催的急,要他趕緊把小時候訂的娃娃親給結了。白迢遞自然是不娶的,他才不想浪費整個后半輩子娶個村里大字不識幾個的女人,李蜇被人綁了又被人娶了時他正在屋里和他爹據理力爭,后又被拿著棍棒教訓的在床上臥了半個下午。他沒親眼看著白谷雨這土匪媳婦的樣,因此心更癢癢,更要上門逗白谷雨。 白谷雨沒什么戒心,更是把李蜇那句教訓迷迷瞪瞪就忘到了腦后,“好的呀?!彼麤_白迢遞說,“媳婦對我好的?!?/br> 白迢遞眼瞧著白谷雨這人小小的一截,他當然知道人家在廂房里是怎么個好法,白谷雨這么一說倒把他給弄迷糊了,眼瞧著白谷雨外婆那么個驕縱法,總不見得舍得讓這這么個小孫子被人家土匪給糟蹋了,白迢遞摸摸下巴,到底沒好意思繼續問下去。他打了個馬虎眼,“好就好,那你上學堂去吧,我不耽擱你了?!?/br> “二哥回見?!?/br> “回見?!卑滋鲞f招招手。關于白谷雨這土匪媳婦倒起了兩分好奇心。他沒趕上這熱鬧過后自然去問了,但大家站成了一圈,能見著個鬼。鄰家的石娃倒是罵罵咧咧:“屁股大得很,全擋了個結實,也就那個小崽子眼神尖一下子給瞄出來是個雌的了?!?/br> 嘁。見不著就見不著了。白迢遞轉眼就給忘了,他哼著小歌繼續往前走,他還惦記著縣里沒見過面又花枝招展的姑娘呢。 李蜇琢磨透了后吃飯也心安理得了不少。他原先總擔心著老婆娘一不當心就把他給藥死了。如今知道老婆娘花費百般功夫只等著把他馴成個家養的,這李蜇一下子心氣就平了。 李三眼見著李蜇磨推得順了不少,好好一個人竟然堪堪能比上一頭驢了,忍不住開口諷:“怎的這就被人順服了?” “那可不嘛,”李蜇誠懇道,“我如今既然被說了嫁給白家了,那這早晚就能是我自己家了,給自己家干活還用多想嘛?” 李蜇就指望李三把這句話傳給老婆娘,一天就把他給放了那是癡心妄想,但能早個半晌也是半晌。 李三把這句話傳給老婆娘沒他知道是不知道,但晚上倒是真切地多了半個白面饅頭。李蜇歇了工這打算往廂房走,李三倒把他給叫停了,伸手就遞給他一碗湯藥。 現在倒是不忍心騙小的讓他喝了。想想也是,哪有人天天晚上喝交杯酒的理。李蜇知不情愿也算白搭,接過就給喝了。 他剛邁進院子里的大門就瞅著了白谷雨,“怎么今個不在屋里?” “想多看媳婦幾眼?!卑坠扔甏?。 “我好看不?”李蜇眼也不抬就開始解衣服。 “……好看?!卑坠扔昙t了臉。 “好看就成。你給我站起來,占著我的凳子了我怎么擦身子?” 白谷雨騰的一下站起來?!跋眿D……”他猶猶豫豫地說,“為什么今個兒先生見了我直嘆氣?” 李蜇忙著解衣服,扣子一解開他隨手一扯就露出大片的棕色肌rou,白谷雨悄悄地吞了口口水,他不知道為什么只覺得口渴,李蜇從井里吊起了桶水,抄起井沿上的布就開始擦身子,秋日到底寒涼,冷水一碰胸口這么一激,李蜇胸膛上的小點就立了起來。 白谷雨瞧著只覺得那兩顆暗紅色的rutou像是襯在綠葉旁的茱萸。圓圓滾滾,看著好看喜人,平白無故地他的腦子里就竄過一個念頭,莫名地想上去舔一舔。 李蜇伸直了胳膊用白布擦汗,剛剛沒回答他現已忘了白谷雨剛問了些什么,“你說什么?” “???”白谷雨一愣。 李蜇把腿伸直了彎下腰去擦著腿,“你剛不問我東西來著?” “嗯……嗯?!卑坠扔甑哪樇t的像個燈籠,他眼睫亂顫,嘴唇都快發起抖來,眼神慌亂交錯間他又看到了李蜇腿間蟄伏的深色物件,轉眼又想起了今天學堂鄰座取笑他取了個男媳婦,又有人糾正說他這男媳婦是個雌的,他們議論紛紛,白谷雨當時倒是不置意,現在突的就像腦子里被人撥了一下似的,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鍋,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發覺了些什么,就覺得渾身上下都要不一樣,順時幾乎忍不住要發起抖來,白谷雨話也不說,邁開腿就往屋里跑。 李蜇抬眼就看到了白谷雨險些被門檻絆著晃了一下的樣子,他倒覺得稀罕,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只當是白谷雨因為剛剛自己沒理著他鬧小孩子脾氣了,他哼了一聲,胳膊拉直了活動了一下肩膀,手往后撐的時候胸脯展開了,兩顆rutou就躍躍地迎著月光。 “真是個小少爺?!崩铗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