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亭,你當時收到的信,到底長什么樣子?”出門時還是開開心心,回來卻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茉莉把手揣在兔絨外套里,搓了搓通紅的小手,染黑的頭發已經剪掉,只剩原本淺色的灰發,雪水融化在頭發上,濕了整片頭頂,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那封信,他想起身幫她擦頭發,礙于高挺的孕腹,壓迫盆骨導致行動愈發不便,他沒能立刻起身,而是被麻意侵蝕了大腿,開始抽筋起來。 茉莉跑過來,來不及思考,用冰涼的小手把他攙扶起來,幫助他伸腿。因為被嫉恨自己的同事割斷繩子,導致鋼索表演時從高空墜落,又因未被及時治療,右腿落下殘疾。 本來也不是多礙事,只是陰雨天傷處會劇痛難忍,平時走路會略有些跛腳,但隨著孕腹高挺,壓迫神經,總是酸痛抽筋不說,行走也成了問題。 雖然可以借助拐杖支撐前行,但那副模樣滑稽不堪,馬戲團已經解散了,他現在不是涂著油彩的小丑,而是得到外婆和岳父母認可的茉莉的未婚夫。一來行動不便,二來丟人現眼,若非必要,他大都留在家中,不陪她同行。 “你的帽子呢,頭發濕成這樣?!?/br> “我太著急了,沒顧得上帶回來。怎么辦啊,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br> “是指那封信?說起來,那信的字跡和你現在的不太一樣,一共十七頁,很厚的一封?!?/br> 聽完這話,茉莉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好在靠譜的未婚夫扶住了她,讓她不至于暈倒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此@樣子,大概是信出了問題,而且是不小的問題,以至于趴在他的懷里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哽咽抽泣,連話都說不太明白。 “也就是說,你把信交給范叔的時候,信封上是明確署名的。但是到了我這邊,寫著我名字的信封里卻裝了瑪蘭小姐的信,對嗎?說明這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有別的人對信動了手腳?!?/br> “可是,總不會是范叔,他不是那樣的人。會不會是我記錯了呢,當時應該確認仔細的?!?/br> “我也覺得他不是那種人,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人也碰了那兩封信?!?/br> 茉莉想了半天,瑪蘭jiejie拜托她一同轉交送信,那封信那么厚實沉重,事關瑪蘭jiejie的幸福,她在轉交給范叔之前再三確認過,可再往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所以你給我的信里寫了什么呢?” 鼓舞他,支撐他度過幾近絕望生活的竟然是瑪蘭的信。其實他早該想到的,一個從小生活在蜜糖堆里,且當時僅有十三歲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會寫出那樣信來,她甚至不知道奴隸意味著什么,又怎么會那樣清楚他的境遇?,F在回想起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茉莉紅了臉,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羞愧。她當時表白被婉拒,心里正別扭,又看書說“女人姿態要好看”,絞盡腦汁斟酌用詞想了一晚上,就寫了各自安好前程似錦之類的,加起來都沒有二十個字。 但是如果說實話的話,她覺得未婚夫可能會當場生氣。要不還是…… “白—茉—莉,不許說謊?!?/br> 茉莉:QAQ! “算了,不想說也沒關系,反正對我來說,重要的也不是信的內容?!?/br> 啊,未婚夫又臉紅了。 “別自責,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很努力了,還離家出走當叛逆少女去旗城找人……” “別說了別說了……”他怎么這樣,救命,真的好丟人啊。 “哦,人倒是找到了,還被我看見要用身體報答你?!?/br> “嗚嗚沒有,我當時真的只是想看鎖上的字才扯他的鏈子?!蹦腥说募刀市膶嵲谔膳铝?,不是說好翻篇了嗎,他為什么又要拉出來嘲她QAQ。 “嗯,所以你直接打草驚蛇,把人給嚇跑了,現在我們兩手空空回來了?!?/br> “我也沒想到他居然那么膽???”而且他看起來年紀不大,明明還帶著個孩子,估計二十都不到,活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斕mjiejie喜歡的類型居然是這樣的嗎,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你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是沒膽子來的話,這種沒有骨氣的男人還是趕緊忘了的好,不值得?!?/br> “確實?!?/br> 唉,別人的事情,身為旁觀者,不清楚具體情況,實在不能多說什么。而且哪會那么容易就忘記,瑪蘭jiejie是很倔的人,認定了什么人是不會輕易改變心意的。盡管身邊的人一直說那個人是渣男,瑪蘭jiejie仍舊確信著他有著自己的苦衷。 全身心無條件信任自己的愛人并沒有錯,背叛愛人的人才是罪不可赦的惡棍。如果他真的有自己的苦衷,是不得已而為之,對于他做過的那些事情,原諒或者記恨都是瑪蘭自己的選擇。 抓回來的人有什么意思,囚籠和鎖鏈是困不住一個人的,如若他沒有心,就不該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