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少年沉吟一聲,昏倒在秦王懷里。 一連兩夜無情的玩弄和狠狠的占有,讓這個原本就羸弱的小小少年筋疲力盡。 偌大的秦王寢宮一下安靜下來,就好像剛才yin靡的喧囂根本不曾存在過。紅燭銀釭,明火燁燁;金銀措絲的香爐氤氳出絲絲縷縷的馨香;似乎是畏于君王的威嚴,連鎏金的奢華屏風也透出馴服的光澤。唯有層層垂隱而下的青紗帳無風自動,默默見證著一位君主,對剛剛淪為孌童的人兒的肆意妄為。 寢宮深處,忽然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龍臂微微一松,湫洛嬌軟無力的身子就悶沉沉地落回床榻上,同時也牽動了栓在脖頸上的皮環銀鏈,發出一連串金屬碰撞的聲響。 秦王嬴政冷冽如鷹目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狠厲的不滿。 他五指做爪,猛然扣住湫洛的脖頸,危險地瞇起雙目,盯著手中昏迷的人兒??粗锹晕⒂行┲蓺獾哪橆a由白轉紅,秦王硬朗而英氣的眉峰打成一個結,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開手。 那嬌嫩漂亮的小臉上,不正常的紅色漸漸散去,又變回了剛才疲勞的蒼白。 秦王緩緩摩挲著湫洛的面頰——從柳葉般的細眉,到睫毛濃密的眼瞼;從精致提拔的鼻梁,到小巧柔軟的唇瓣;從消瘦卻線條柔和的下巴,到吹彈可破的頸部肌膚…… 少年的所有,都被這只手細細撫過,留下了秦王霸道的氣息。 他——燕國的公子,湫洛,從今天起便是他嬴政的所有!秦王的唇角揚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線,不是微笑,反帶了戲謔。 最后,秦王用指尖輕輕挑起湫洛的一縷青絲,放在鼻上嗅了嗅。屬于湫洛的氣息瞬間傳來,那味道就像湫洛本人一樣,含蓄,內斂,超凡脫俗。 可是,這原本被眾星捧月般細細呵護的孩子,從何時起變成這樣怯怯的模樣了? 秦王靠在床頭,閉上眼睛思考著。 那時自己赫然退回燕國送來的質子——太子丹,而強行要求更換公子湫洛為人質,就是為了將這個美得不似凡物的少年,消磨成今天的模樣么? 秦王清楚的記得,湫洛剛剛進入秦國疆土的時候分明透著一種輕靈的氣質。素白駿馬上的他,穿著同樣素白的衣衫,笑起來清清淡淡,不落凡塵。那時候,他還是燕國的公子,他的聲音依然是無垢而輕靈。朝堂之上,面對狼子一般的眾臣,他亦是不卑不亢地微微欠身,道了一句“秦王貴安”…… 然而,是夜,自己第一次狠狠侵犯他時,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初次露出了恐懼。但很快,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怨恨。 從此之后,這高高在上的仙子落入罪惡的淵藪,飽受身體和心靈的凌虐。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夜夜,夜夜,一遍又一遍忘倦的開墾,才讓這單純卻異常固執的人兒而變得馴服、變得更加粉嫩可人。 當他以為湫洛終于明白了自己的立場,主動迎合他時,他原本冰冷的內心竟然泛起了隱秘的狂喜。 ——可是,他錯了。 當他深深進入湫洛單薄的身體、將一切進行到最精彩的時段時,那孩子淚眼汪汪地懇求他。懇求他放過自己的國家。 秦王頓時龍顏大怒。 原來,所有人的討好都是為了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別人或許可以,但是湫洛,你不行——秦王記得當時自己這樣說。 因為他必須要讓湫洛知道,他的身體和靈魂,里里外外都已經印刻了屬于自己的烙印。湫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哪還有別的東西可以用來交換! 帝王的憤怒是可怕的,就像長白山頂的霜雪,一旦崩塌就震動天地。 從昨夜到今夜,秦王毫無憐惜地侵犯著這具身子,完全不理會身下人嘶啞的哀求。 而到現在,當這堅忍著、屈辱著的人兒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凌虐后,秦王迷惑了:一向冷靜的自己,為何會在昨夜那般憤怒如狂?而自己這樣沉迷于折磨這小小的身子,又是為了什么? 他的思緒被牽引向遙遠的過去…… 晨露已經起來,秦王終于動了動麻木的雙腿。他側眼看去,湫洛還在昏迷當中,纖弱的身子傷痕累累;柳眉微蹙,似乎是做了什么噩夢。 他冷笑一聲,想著自己一夜無眠,他倒是睡足了覺。 秦王壓抑住把湫洛弄醒、再狠狠折磨一番的念頭,喚來太監宮女,服侍了洗漱就徑自出去了。 —————————————————————————————— 湫洛恍恍惚惚間醒來,首先嗅到的是家鄉燕國特產的金絲瀧菭香。那種飄渺深沉的香氣透過層層紗帳,展現出別樣的仙府神韻。 一瞬間,湫洛以為自己還是在燕國的上都薊城。 但是下一刻,就像是回應他的臆想一般,身上令人羞恥的部位傳來的鈍痛否定了這個想法。 昨夜難堪的經歷歷歷在目,讓湫洛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他不用看都知道,在自己赤裸的身上殘留了多少數不清的暴虐痕跡。疼痛從深處一直延伸到皮膚表面,他的任何動作,都會牽引出某些部位的不適。 秦王的內宮被玄青色的幔帳遮掩,看不出外面的天色,只有紅燭和釭燈的光亮,照出一方曖昧的色彩。但湫洛在心里清楚,已經過去兩天了。 他心里沉了下去。 兩天,足以讓事情發生很多變化。 前夜的事情他只要想想就心驚rou跳:在那場盛大的宴會上,他的哥哥,燕國最受人愛戴的太子丹,以勇士荊軻為使者,為秦王獻上燕國督亢的地圖請降。一同送上的,還有秦國逃亡燕的將軍樊于期的人頭。 舉國為人臣,哥哥的使臣當時是這么說的。湫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了解自己的皇兄:丹從不會屈服于任何人! 那卷地圖在使臣的手里靜靜展開,秦王高坐在金鑾座上,睥睨萬方地審查著即將成為自己領土的燕國督亢。一份卷軸展開到最后,那使臣突然從中抽出明晃晃的短劍,直刺秦王而去。 這狡猾如狼的秦國賊子卻不是池中之物,一個側身險險躲了過去,全場一片嘩然哄亂,只有湫洛穩坐不動。 他知道,這只是丹最后毫無意義的掙扎罷了。 秦王仗劍而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燕國要被攻打的命運。所以,他才在昨晚那樣不顧一切的跑來,即使再次犧牲自己,也要保全燕國的血脈。 依然寄希望于秦王,這卻是和丹一樣的愚蠢判斷。 他知道秦王想要他——或許在他初來秦國時不知道,但是,幾天之后跌至而來的侵犯,讓他終于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賭上自己近乎于玩具一般的尊嚴;賭上秦王可能會憐憫他的希冀。他卻在昨夜狠狠的暴虐中輸了。 輸了尊嚴,輸了身體……輸了國家。 秦王高高在上卻冰冷十足的嘲笑猶在耳畔:朕自會讓燕國明白自己的處境。而你,最好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臉面向朕提出請求? 想到這里,湫洛把頭埋在錦被里,哭了。 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他怕秦國的宮人嘲笑自己的懦弱。他只能壓抑著深深的絕望,任由單薄卻負載過多的肩膀,無助地顫抖著。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層層紗帳之外,傳來一陣連續而從容的腳步聲。最內層的紗帳外,映出秦王高挑的身形。 湫洛如同驚弓之鳥,猛然從錦被中抬起頭,瞪大眼睛驚恐地死死盯住外面,小小的身子不自覺地向里瑟縮著。 紗帳外的人此時說話了:“燕國公子——湫洛殿下醒否?樞來看你了?!?/br> 那人的聲音與秦王有幾分相似,卻顯得更為溫和,不似秦王那般充滿王者的戾氣。 原來不是秦王,湫洛終于松了口氣。雖然同為秦國王室,但公子樞卻是一位謙謙君子。 這偌大的秦王宮,恐怕只有公子樞一人還把自己做使臣禮遇吧? 湫洛自嘲地在心里說。 雖然這位秦國公子素來與人為善,可是湫洛現下這般模樣,實在是羞于見人。他不自覺地拉了拉錦被,遮住身上觸目驚心的殷紅,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回應。 “湫洛殿下?” 簾外之人又輕輕喚了一聲。湫洛聽在耳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終,他怕樞進來見到自己的羞恥樣子,還是決定讓公子樞改日再來。 “你別……咳咳……咳咳……”他剛一張口,昨夜因呻吟而嘶啞的喉嚨就一陣痛癢,連連咳嗽起來。 “怎么了!” 公子樞嚇了一大跳,趕忙打簾子快步進來,正看到湫洛瑟縮在墻角,赤露的半身傷痕累累;纖細的頸部和手腕上還套著皮套,幾條細細的銀質鎖鏈將他牢牢桎梏在床頭。 床上的少年還未到束發的年齡,略微透出些稚氣的模樣,此時青絲隨意的鋪泄而下,竟有一種我見尤憐的美感。 連公子樞這樣的人,都不禁愣了一下。 湫洛見自己的樣子被樞看去,羞愧得幾乎想咬舌自盡。他抓起錦被裹得更近,眼淚霎時間撲簌簌而下。 梨花帶雨,春杏染水。 公子樞猛然心頭一震,連忙為他拭淚:“湫洛殿下,你莫再流淚了,悲則傷身,你這單薄的身體再禁不住折騰……” 眼淚,是這位昔日燕國公子最后的傲慢。 公子樞嘆了口氣,起身離開床榻,在一旁的檀香木立柜里翻找起來。這是他兒時常與兄長來的地方,作為秦國公子,他還是很熟悉國君的藥柜里都有什么寶貝。 很快,公子樞就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再次回到床榻一旁,他輕輕拉了拉湫洛的被角,用商量的口氣說:“湫洛殿下,讓樞給你上點藥吧?” 上了藥又如何?傷口即使好了,那狠絕的人還會重新剝開它。而心上的傷,卻是永遠不會愈合…… 湫洛目光哀默地輕輕搖了搖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又一次順著清瘦的臉頰滑下。錦被上,又多了斑斑駁駁的水跡。 “湫洛殿下,你何苦這樣對自己。這一切的錯,是我皇兄不好,樞代表秦國向你道歉?;市帜抢?,樞自會想辦法說服他送你回去,但是現下,你也先得留著身子啊?!?/br> 無論公子樞怎樣勸說,湫洛始終呆如木雞,眼神渙散地盯著錦被。他纖長漂亮的手指緊緊曲起,扣住錦被衣角,露出白色的關節。 公子樞輕輕推了他一下,也沒有反映。 見到他并不反抗,公子樞極溫柔地抬起被子一角,露出湫洛的上身。頓時,觸目驚心的血痕暴露在空氣中,看得這位秦國公子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在湫洛蒼白的小小身子上,蜿蜒著無數條被抽虐過的印痕。在這些血rou模糊的印痕間,還有被過緊地捆綁過的勒跡。 “……皇兄怎么能這么對你?!?/br> 公子樞憐惜地撫摸著傷口的邊緣,生怕觸痛了湫洛。 原本呆滯的湫洛,在感受到公子樞指尖的時候微微顫抖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恐懼。但他的理智馬上告訴自己,這個人并非秦王,而是秦國的公子樞。 他這小小的變化,被細心的公子樞盡收眼底。公子樞再次遺憾地嘆了口氣,用指尖挑起一些藥膏,輕柔地涂在湫洛的傷口上。 藥膏入背后涼颼颼的。湫洛依舊低著頭,半晌,輕輕地說:“樞殿下貴為秦國公子,湫洛現在卻于階下囚無異,您又何須如此屈尊……” 背后上藥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回復了上藥。公子樞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樞的心意,殿下不知也罷……” 湫洛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因為現在的自己,已經連幻想擁有什么的資格都沒有了。 自己,只是秦王暖床的工具。 而這個人,仙風傲骨,翩躚君子,自己連仰視的資格都沒有…… 上藥的過程顯得十分漫長??帐幍那赝鯇媽m,兩位異國殿下皆是靜默不語,只有紅燭閃爍著忽明忽滅的輝光。 公子樞無一遺漏地為他上好背部的藥后,體貼地將藥瓶放在床角。因為他知道,在這嬌弱的孩子身上,某些難堪的地方一定還有傷口,需要他自己來涂藥。 最后看一眼湫洛,他還是那樣目光呆滯地讓人心疼。 樞為他重新蓋好被子,叮囑了幾句要注意飲食休息之類的話,就默默離開了。 獨自走在清晨的秦宮長廊里,公子樞步履沉緩,思緒卻不知飛向哪里去了。不知不覺就踱步到了正殿,遠遠看過去,朱紅的碧瓦飛檐,鎏金的蟠龍巨柱,無不顯示出王者的氣勢磅礴。 想來,那意氣風發的皇兄還在與群臣商議國事吧??墒?,他豈知床榻上的那人兒,又是何等無以復加的憂傷? 想及剛才的場景,公子樞不禁隱隱心疼起來。 公子湫洛那憔悴而羸弱的身影,那清秀如仙子的眉眼,那未及束發而披散的青絲……在他的腦海里疊次呈現,久久揮之不去。 他應該是形骸放于山水蘭竹的雀鳥,可嘆卻被桎梏于王室囚牢。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他憮然地吟出這么一句詩來。自認素來熟讀圣賢書,現下竟然為這種紛擾之事擾得心神不寧,他不禁心下慚愧。 “原來殿下喜歡這樣的句子?!?/br> 驀然一個聲音插進來,頗有幾分調笑的意味。公子樞回頭看時,原來是一位美貌的少年。后者看見他,欠身施禮。 “殿下,冒犯了?!?/br> “惜琴公子,”公子樞略有些赧然的微微一笑,說,“樞只是一時興起,見笑了?!?/br> “別這么客氣啊,我親愛的小殿下,我可什么都沒有說哦?!蹦潜粏咀飨俚纳倌赅托σ幌?,繼而把某光轉向正殿的方向,說:“惜琴來這里,只是想看看他……” 公子樞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秀币凰查g,他似乎感覺到,惜琴的話語里有許多無奈的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