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兩日前,魔教左右使并沒有完成他們教主交給他們任務后,兩人只哀怨了片刻,心比天大的回到了曾經吃飯的小酒館。 兩人日夜喝酒,談天說地。 真真一對好知己。 這日,這新品種的高粱酒終是把周左喝的舌頭打結,“真是舒…服服。自從跟咱教主出來后,就沒吃過一頓好飯…睡過一天好覺?!?/br> 明右酒量稍微好些,不過臉也醉紅了,說話還是吐字清晰:“誰讓咱們做手下的,說好聽點,是教里的左右使,想起來,不過就是個職位高點的打工仔?!?/br> 周左略有同感的深深看了明右一眼,心酸盡在不言中:“誰讓咱們腦子不好使,在教里十幾年的摸爬滾打,都比不上教主那雙賊眼一轉。老教主寶貝他也在情理之中?!?/br> 明右搖頭微嘆,對著明月飲一壺高粱酒:“說起來,老教主對他算是真愛啊。六年前撿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血葫蘆,幾年時間搖身一變神仙公子?!?/br>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左黝黑的臉頰微紅:“說起來,咱們教主可真是天姿國色?!?/br> 比那畫卷上的仙人,有過之無不及。 …… 午時,兩人已至皇城根。 正所謂天子腳下,一草一木都是要留給紅墻圍繞的皇帝欣賞。 酒樓氣派,巍峨鼎立。賭坊,妓院皆是這全天下坐擁面積最大,最豪華做派。 人頭攢動,街市里人聲鼎沸。 女子皆穿金戴銀,男子錦衣華服,腳踏碧玉官靴。 “嘖?!卞X淺也是第一次來這奢靡的地方,盡管阿晴多次與她說過。 “jiejie,這里好氣派啊。你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卑走B贊嘆道。 “哈哈?!卞X淺也沒糾正,摸了摸他的細碎的額發,帶著他去了皇城的一酒樓。 醉金樓是江湖求真館核心地界。 阿晴是名義上的老板。雖不會言語,可經商用腦即可。其他都可以用錢解決。 地下隱藏的便是江湖求真館。 鎏金大字的招牌龍飛鳳舞懸掛于頂。 錢淺左腳剛踏入,并有小二在門口接引。 兩人并未言語。 四目在空中交流片刻。 小二弓著腰,做小伏低的引錢淺穿梭過這片熱鬧的飯廳。 上了二樓。 ‘咚’三下有節奏的叩門聲。 “館主來了?!?/br> 小二聽見里屋的風鈴一響。便擅自推門引兩位進去,便下樓了。 錢淺進來時,阿晴還在顧自敲算盤。 錢淺引白連坐下吃茶休息片刻,便來sao擾阿晴:“最近收益如何?” 算盤聲漸消,阿晴抬起一雙清冷眸子,比劃:“還行。加上你在邊陲小鎮的油水。足夠你一世吃喝了?!?/br> 錢淺并不滿足于此:“不夠。遠遠不夠。我可是勵志成為首富的人?!?/br> 阿晴美眸睨了她一下,比劃:“你就貪心吧。這小孩誰?????” 剛一進來就看見一俊俏的小公子。 錢淺朝白連招招手,白連‘蹬蹬’的被召喚跟前。 “跟阿情jiejie打個招呼?!?/br> 白連對阿晴露出他的招牌絕世白蓮花的笑容,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純凈似水:“阿情jiejie,你好,我叫白連?!?/br> 阿晴在他掛著招牌笑容的臉上巡視良久,好一會,才堪堪擺手。算是應承了。 錢淺讓他回去繼續吃茶。 白連像只小狗又‘蹬蹬’的回到案桌上,目不斜視的乖巧喝茶。 阿晴鮮有嚴肅的時候,她有些激動的比劃:“這小公子,我怎么感覺不像善茬。毫不破綻?!?/br> 錢淺被她說笑了,難得阿晴嚴肅一次,她又不好笑出聲:“這白連是我在路上恰巧遇見的,刺殺小組正在追殺他?!?/br> 過多她也沒說,畢竟白連失憶又遇見山賊又被追殺。 誰都會起疑心。 “刺殺小組?” “對,這刺殺小組最近有無線索信息?!闭f到正事,錢淺神色凜然。 阿情比劃回應:“這刺殺小組出名的狡猾,處處是巢xue。又能遁走。不過聽說皇城西村刺殺小組剛完成了刺殺?!?/br> “十二生肖抽派三人在西村五里調查?!?/br> 剛談完嚴肅正經之事,阿情又把話題轉回來:“大漠魔教近日來,有部分潛入了中原。還有易容之力,若這小孩是那魔教中人,易容后借你之手調查什么線索的話。你可有考慮過?” “你說的很有道理?!?/br> “白連,你再過來一下?!卞X淺招呼。 “哎?!庇质恰诺拧魂?,白連被錢淺推到阿晴面前。 “你看,這小孩的骨骼,不過十四五歲。而且這皮囊質感…”錢淺不由自主順著他下頜往發間摸去。 “手感真好?!?/br> 觸摸之處皮膚如脂膏,細膩滑溜。 “.…..” 阿晴不忍直視貪戀美色的館主,這個話題就此作罷。 可并不代表她不懷疑。 江湖求真館地下有機關,與城南一處別院連通。 素凈普通。 和皇城的繁華毫不相干。 卻感覺舒適自在。 到別院,把白連安排在廂房,她也回了自己房間睡覺。 夜半之時,房間紅燭燈火搖曳,白連倏地想到了阿晴的表情,雖看不懂她的手語,可冷清眸子里的警惕他可是絲毫沒有錯過。 而這刺殺小組的線索,他勢必要從求真館館主手中套到。 誰也別想阻止他。 他又一次回到了暗藏殺機的皇城。 算上潛入江湖求真館那次,這是他六年來第二次踏入這地界。 白連悄聲無息離開房間,腳尖一點猝然騰空飛離別院。 落在一樹下,釋放信號器。 這信號器無聲無息,沖上天際宛如最明亮的星辰。 而他們魔教,一直有夜觀星宿的教規。 希望那兩個蠢貨早日趕到,白連心想。 一想到當日被迷暈了的左右使,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氣這兩人總是蠢蠢的,辦不好正事。 笑這求真館館主機智聰慧,要不是他當時那一番婉轉的對話,引得左使注意這館主,恐怕這女子早就撒腿跑了。 夜里,白連的夢魘隨遲但到。 “少爺。你可別再耍阿牛了?!北蛔苑Q阿牛的人大概二十出頭,穿著低調的素黑。此時正在被一俊美公子逮住去斗蛐蛐。 “我不過是跟你玩玩,這盛府偌大,可一個個都如呆頭鵝。一點都不好玩。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腦袋瓜滑溜一些?!笨∶拦哟┮灰u楓色衣袍,一雙鳳眸皆是玩味。 “阿牛也笨。少爺你就放奴才去打雜吧。再不做點事,這管家還不罵我是一個廢物奴才,只知道逗弄主子,枉顧學業?!卑⑴C嫔珣n愁道。 俊美公子持一柄玉扇,輕敲了一下這奴才道腦袋,笑道:“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這就跟老管家說說,讓你以后不要打雜了,就跟在少爺我身邊陪我解悶?!?/br> 阿牛摸摸鼻尖,略有點不好意思卻沒有拒絕之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兩人在書房里你來我往的引得兩只蛐蛐爭斗。 而其他丫鬟均守在書房,不時送點瓜果糕點,生怕自己主子餓遭了。 夕陽暮色時,一慈眉善目穿著華貴的奴才進來笑問道:“少爺,今天想吃點什么???我叫嬤嬤做?!?/br> “隨便吧。阿牛你想吃什么?” 阿牛擺擺手,看了看管家臉色說:“您是少爺。我只配吃你吃過的?!?/br> 俊美公子鳳眸只盯住了蛐蛐,隨意揮手:“嬤嬤隨意吧。阿牛喜歡吃芙蓉蓮藕羹。加一道這個?!?/br> 管家瞪了眼這個只會教少爺玩鄉野之樂的阿牛。轉頭對少爺應道:“哎?!?/br> 畫面一轉。 盛府從天而降幾十黑衣刺客。 均手持薄劍利器,并未廢話多說。只靈光一現,一柄染血利刃插入管家喉嚨,其他下人驚恐的尖聲紛紛逃竄。 “殺人…了”。一丫鬟還未嘶吼完,只聽見穿膛之聲,一柄染血劍尖從后背穿過她。 一刻鐘時間。 大約絞殺干凈。 阿牛一身素黑衣裳被粘稠的血液染上,一雙血手扛起迷暈后的公子藏入地窖,只見那失血慘敗的臉上蕩起一絲苦笑:“少爺,阿牛下輩子還要做你盛家的奴才?!?/br> “珍重?!?/br> 說完,重重的蓋上了隱蔽的木蓋。 疼痛使他眼前世界逐漸失真,只見他喃喃道:“真…想再吃一碗..芙蓉蓮藕羹?!?/br> 亮白得天色被昏暗代替。 阿牛以自身冰涼的尸體擋住木蓋。 半日后,俊美公子掙開了地窖,只看見滿地破敗不堪的尸體,空氣粘稠得仿佛與血rou相融了。又腥又悶。 滿地都是血液。 滿眼都是尸體。 再也不會有人陪他玩。 再也不會有人追著他讀書。 他盛家一百八十幾口就這么被滅族了。 而他可笑的僥幸存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