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檢查報告後的回程，青嵐安靜無聲。

    熤身上的傷比想像嚴重。

    撞擊造成的創傷沒傷及骨頭，但是詳細檢查之下，才發現韌帶受傷造成腫脹。

    醫師治療過之後，還用上了肩膀固定帶。

    回程他們順路去看了昨天遭撞擊的路樹，凄慘狀況更是讓青嵐的表情更加難看。

    「嵐嵐…」

    車上氣氛降至冰點已經快半小時，熤再也忍不住，主動出聲叫喚。

    「閉嘴?！?/br>
    青嵐只冷聲制止，看都沒看副駕駛座的人一眼。

    「主人，我愿意受罰，不管多重的處罰我都愿意承受，求您…」熤嘆了口氣，「別太過自責?！?/br>
    「我很後悔沒帶走你的車鑰匙?！骨鄭咕徬驴跉?，「除了自己開車，還是有很多方法能來找我?！?/br>
    「對不起，可我體力真的還行，就是野貓突然竄出，我一時反應不及…不，其實我反應已經夠快了，當時有輛貨車正從對向過來，要是判斷失誤方向盤轉到另一側，您真的就…」

    守寡了。

    這三個字他趕忙打住，不敢說出口。

    「這個等我拿到行車記錄器再下定論，你是不是疲勞駕駛，從錄像能看出端倪?；氐矫袼拗安粶收f話，我想安靜一下?！?/br>
    青嵐直接結束話題，繼續專注開車。

    「那個…」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準說話”的意思？」青嵐直接打斷熤的話，順便投以一個冷瞪。

    「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想問能不能去一下迷霧森林？」熤不死心的追問，他下意識撥弄起跟婚戒戴在一起的項圈活動扣環。

    臉上毫無波瀾，可動作透漏了他的不安。

    青嵐只稍微瞥了眼，立刻決定繞下路再回去。

    反正天色還早。

    「謝謝主人?！挂话l現車子轉向前往迷霧森林的路，熤笑著道謝。

    「你真的不明白“不準說話”的意思?！骨鄭股钗丝跉?，「置物箱里有口塞，自己戴上。弄好口塞再戴一層口罩，以免嚇到別人?！?/br>
    「是，主…」

    「圣誕節還沒結束?！?/br>
    「呃…是的，青嵐爸爸?！?/br>
    青嵐原本扳著的臉，在聽見這聲“青嵐爸爸”後直接笑出了聲。

    「你真是…原來我們的戶口登記上是父子嗎？」他沒好氣的吐槽。

    「不是，是夫夫?！篃指鴵P起嘴角，「但至少逗你笑了?！?/br>
    青嵐又送過來一個冷瞪，熤識相的拿出口塞快速戴上，一副“我沒有，我很乖”的表情。

    熤說得沒錯，青嵐是在自責。

    本來人生就無法預測明天跟意外哪個會先到，但因為自己的任性導致意外，他無法簡單釋懷。

    復婚後對待熤是各種意義上的粗暴又殘忍，可對離婚的傷害及恨早就釋懷的現在，這些虐待手段都只局限於Ds及Sm的游戲里。

    撇除游戲的身份，他依然很愛他的丈夫。

    下午，本來就不是圣誕節熱門景點的深山，路上汽車寥寥無幾，迷霧森林不是什麼主題餐廳，是一座人煙罕至的小樹林。

    林中經常起霧，故而得名。

    這里是青嵐跟熤多年前拍攝婚紗照的地方，停車場在森林外圍，光是外圍的那片原始森林，就美到讓人窒息。

    往森林深處走去，會有一片如同明鏡的小湖，煙霧繚繞之時在湖畔的散亂倒下的樹干上拍照，看起來彷佛像在與世隔絕的仙境之中。

    當年他們為了等一場完美的霧，在民宿住了好幾天，每天往返探勘。

    車子開在熟悉的路上，過往的甜蜜回憶在腦海里流轉，熤咬著口塞淺淺微笑。

    而過往的這些回憶，也讓青嵐的難看表情緩和了些。

    車子在停車場停下，熤雙眼閃閃發光看著青嵐。

    「想下車就下車吧，但是不準走遠?！骨鄭勾蜷_中控鎖，「太陽開始落下前就要回去了?！?/br>
    熤用力點頭，看到青嵐開車門，他也跟著開門下車。

    迷霧森林的風景依舊，兩人一起站在車前。

    「好懷念?！骨鄭沟谋湟暰€轉為柔和，他輕輕牽起熤的左手，湊到唇邊親吻了下婚戒。

    熤點頭，等青嵐放開他的手，他立刻跪下拿掉口罩，牽起青嵐的左手虔誠輕吻手背。

    「你啊…」青嵐終於露出與平常無異的笑容，「戴著口塞弄得我滿手都是口水?！?/br>
    嘴上抱怨，但是他的口氣是寵溺。

    熤抬頭仰望，眼睛帶著明顯笑意。

    「擦乾凈，等下把項圈扣環裝上，我們稍微散個步?！?/br>
    熤再次雙眼放光，從口袋拿出手帕，將青嵐的手弄乾凈之後，他跪在原地拿下手指上的小環扣到項圈上。

    等青嵐回車上一趟再過來，手上多了條細鏈牽繩，將牽繩接上項圈扣環，他扯了兩下示意起身。

    熤被牽行，但是被許可跟青嵐并肩而行，趁著今天是圣誕節，他主動牽上青嵐握著牽繩的手。

    兩人步行在森林外圍，青嵐突然自語，「我們拍照那天，那場大霧很完美?！?/br>
    熤點頭，握著青嵐的手掌更加收緊了些。

    「你會後悔嗎？」青嵐放慢腳步，「連像這樣牽我的手，都必須要有我的許可?！?/br>
    熤笑著搖頭。

    「不後悔就好?！?/br>
    青嵐繼續帶著熤散步，熤身上畢竟有傷，所以沒讓他四肢伏地爬行。

    有點可惜，但青嵐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午後太陽開始西斜，青嵐取下牽繩，拿下扣環輕輕套回熤的左手無名指上。

    「晚上的角色扮演稍微調整下?！管囎影l動，青嵐也說出回民宿之後的計畫，「你肩上有傷，捆綁就不做了，太激烈的恐怕也不行?！?/br>
    青嵐停頓了下，將車子開離停車場。

    「就改成責打偷懶馴鹿的屁股吧?！?/br>
    熤點頭，從口袋拿出口罩重新戴上。

    回到民宿，口塞依然沒被許可摘下，熤的閃亮大眼攻勢被無視，只好戴著口塞陪青嵐泡溫泉。

    他明白這是擅自說話的處罰，但一段時間下來，口枷讓他的嘴巴酸漲難受，他跪在浴池邊，眼神轉為哀求。

    「過來，我幫你拆下。以後要是禁止說話又繼續聒噪，罰你帶充氣的那種上班?！　?/br>
    立了罰則，青嵐伸手解開口塞扣環。

    熤肩上的傷仍屬於創傷初期，不大適合用熱，青嵐放掉一些水，確認熱水不會浸到肩膀，他才讓熤下水陪他稍微泡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