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山來到孟誠定好的包間，卻發現里面沒有客戶和孟誠，而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頭發柔順地披著，穿著一件淡綠色碎花裙子，涂著豆沙色的口紅，連指尖都打磨整齊涂成淡淡的粉裸色，符合標準印象里賢良的女性形象，看到他進來連忙站起身子，

    “蔣總好...”

    蔣山禮貌地笑了笑，果斷走出包間，笑容登時消失無蹤，打通了孟誠的手機

    “你這是干嗎呢？”

    “大山啊，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看看你，孤家寡人多久了，這是咱之前合作公司里的一個小明星，身家清白，你要想搞對象就正經和人家搞對象，想玩玩給人家點好處人家也干，多好的機會??！”

    蔣山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走進包間，臉上又掛上了紳士的笑容，

    “不好意思，孟總好像弄錯了，今天飯錢我結，一會兒菜上來你就當晚飯吧?！?/br>
    “沒弄錯?！?/br>
    女人微笑著握住他的手，柔軟的手指輕輕摩擦他的虎口，

    “孟總說蔣總晚飯一個人吃太孤獨了，讓我陪陪您?！?/br>
    她靠得很近，身上噴了淡香水，是恰到好處的清香，可蔣山還是覺得虎口像被軟體蟲子爬過，渾身汗毛直立，他把手堅定地抽了出來，臉上仍然帶著禮貌的微笑，眸子里卻冷得像塊寒冰，

    “不必了，我不餓?！?/br>
    那女人嚇得直起了身子，蔣山也不看她，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被孟誠這么亂點一通鴛鴦譜蔣山覺得一陣胸悶，打發走了司機一個人開車兜風，很快他覺得路上風景有些熟悉，等回過神來時已開車來到了A大的校區。他在車里望著A大的鎏金招牌發了會兒呆，索性下車進A大里閑逛。

    A大歷史悠久，建筑物也很古老，出于歷史保護的目的幾十年校區都沒什么變化，蔣山輕車熟路地走到人文教學樓樓下，除了樓體上的青苔更深以外，這棟樓和二十多年前毫無區別，陸陸續續有些男男女女背著書包拿著教材，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他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他經常在這里等程子和下課，程子和在人群里總是很耀眼，他的笑容永遠那么溫和，他的身邊永遠環繞著朋友。

    那么耀眼的人，卻能在一眾人群里看到小小的他。

    “小山！”

    沒次聽到這個聲音蔣山的心臟都要漏跳一拍，他多想像和電視劇里可愛的少男少女那樣，蹦蹦跳跳地一頭撞進程子和懷里，趁機聞他身上洗衣液特有的清香味，可他做不到，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抬了抬手上的鐵飯盒，慢慢走過去，輕聲說，

    “阿姨做得紅燒雞翅?！?/br>
    旁邊一個女同學笑著問程子和，

    “子和，這誰??？侄子？”

    “弟弟?！?/br>
    程子和揉揉蔣山的腦袋，蔣山側了側頭，他的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他的耳根卻通紅一片。

    “我不是小孩子了?！?/br>
    “好好好，小山是小小男子漢了?！?/br>
    程子和帶著蔣山坐到一旁涼亭里打開飯菜，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問，

    “監護人定下來了嗎？

    蔣山身形僵了一下，心里像被小小的針刺了一樣，也不是多疼，就是像眼睛里進了沙子一樣不舒服。

    “沒有，他們都想放棄，但又沒有別的監護人?！?/br>
    蔣山漫不經心地回答，

    “我自己一個人其實也無所謂，只要他們給夠撫養費，上大學的話我也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沒事?！?/br>
    “我前幾天和我爸媽商量，他們想做你監護人?！?/br>
    “??？”

    蔣山猛地打了個哆嗦，

    “什么？”

    程子和握住蔣山的手，望著他的眼睛，溫柔地笑著，

    “小山，今后你不再是一個人了，知道嗎？”

    蔣山曾經看過小區里放煙花，五顏六色七彩斑斕，就像現在他的大腦一樣，他聽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他感到渾身血液都在翻涌著，好像在唱著歡快激昂的歌曲...

    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個正常的男孩子，如果程子和知道自己長著女人的東西，知道自己對他的齷蹉心思，他還會這么溫柔地對他嗎？

    他想起mama在他第一次夢遺時的眼神，渾身瞬間冷了下來，他不能讓程子和他的父母知道自己是個怪物，絕對不能！

    蔣山抽出了手，

    “我不愿意?！?/br>
    程子和很驚訝，

    “為什么？我爸媽說會把你當親兒子，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家很幸福的...”

    “怎么，你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已經迫不及待向我炫耀了？”

    蔣山冷聲道，

    “再美滿那也是你爸媽，不是我爸媽，我還不至于讓外人做我的監護人?！?/br>
    “外人？小山，我們從來沒把你當過外人?！?/br>
    蔣山站起身，

    “不管你們怎么想，我們不過是鄰居而已，少摻和我家的閑事！”

    說完他跑開了。

    從那以后他就很少再去看程子和了，直到高中的時候，他收到了程子和給他的婚禮請帖。

    “蔣叔？”

    蔣山轉過頭，正對上身后一臉驚喜的程楓，

    “你怎么來大學了？”

    “啊，只是突然想逛逛，沒想到還真遇上你了?！?/br>
    蔣山看到程楓身邊站著幾個男男女女，一個女生離他特別近，

    “女朋友？”

    “我是體育協會會長，叔叔好?！?/br>
    女孩子笑了，

    “程楓是副會長，我們是朋友?！?/br>
    “那真是可惜了?！?/br>
    蔣山笑著望向程楓，

    “多好的姑娘?！?/br>
    程楓沒有笑，直直看著他

    “蔣叔希望我有女朋友嗎？”

    “當然希望了，大學了，也該談戀愛了?！?/br>
    周圍同學立刻哄笑起哄，

    “是啊副會，我看你和會長挺般配的，干脆在一起吧！”

    程楓沒說話，徑直走到蔣山身邊，

    “蔣叔既然來接我我今天就回家了，你們去聚餐吧！”

    說完也不等蔣山說什么，急急拽著他就走。

    蔣山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小子，和同學一起玩多好，和我這大叔湊一起有什么意思？”

    程楓將手臂搭在蔣山肩膀上，他比蔣山高出很多，簡直像把他圈在懷里。

    “不，蔣叔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蔣山失笑，

    “好啊好啊，看來這孩子沒白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