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jiejie與jiejie的故鄉】(前篇)
「開場就這么煽情,讓我怎么往下接呢?」 jiejie坐著身子,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旋律,「還是來首歡快點的情歌吧,我 要結局皆大歡喜的,適合情侶之間對唱的那種?!?/br> 「這就是故意難為我了,我都好多年不和人對唱了?!?/br> 我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等著jiejie欽定。 「切,說得像真的一樣。既然如此,那我來點好了---嗯,&171;廣島之戀&187;?!?/br> 「算了吧,現在連東海的海水都不能放心養魚了,你還要去瀨戶內海,要用 rou身吸收放射性物質么?」 再說了,又不是找不到溫暖干凈的海域,我隨手一翻,就選中了&171;珊瑚海&187;。 「就你話多,下次不帶你出來了?!?/br> jiejie撇著嘴拿起話筒,輕輕拍了拍沙發,示意我坐過去。 自然而然地,我和jiejie依偎在一起,唱著中學時代的回憶,時而對視著彼此。 這種無病呻吟的情歌,竟然也能讓我和jiejie萬分感慨,甚至開始討論,海鳥 是否不該與魚相愛,留在岸上看沙凋不好么。 看來,人老了確實會變得多愁善感。 十幾首歌過后,jiejie自然而然地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攬著我時而笑時而流 淚,不時用小腿蹭到我的身體,棉襪的觸感與澹薄的體香反復檢測著我的韌性。 我感受著她熾熱的吐息,看著她愈發迷離的表情,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更糟的是,我很清楚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一切失控前,我果斷地站起身,遞給jiejie一杯茶水。 「天歌,你累了。讓我來收尾,然后就回家吧?!?/br> jiejie臉上的落寞轉瞬即使,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她接過茶水呷了一口,澹然一笑:「好啊,那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趁著今 晚,把你想對我說的話說完吧?!?/br> 深呼吸,把已經上腦的性沖動強壓下去。 非如此,不能讓我還原對jiejie的真實感受,無關男女之間的欲望,只有此生 初見她時迸發的情感。 -在熟悉的異鄉我將自己一年年流放。 -穿過鮮花,越過荊棘,只為自由之地。 -在欲望的都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潔白如一道喜樂的光芒,將我心照亮。 「-想帶上你私奔!」 與我同步,jiejie的哭腔在身后響起,可我卻不敢回頭看她,怕我藏不眼角滑 落的淚水。 都已經是大叔了,真是難堪。 jiejie的委屈與不甘,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真想帶她逃離這個令她心碎 的地方,跑到一個沒人知道我們過去的地方,按照童年碎片化的妄想來認真生活 ,把一點點被剝奪的任性再尋回來。 可我不能。 任何一個從天而降的男人,都可以帶著她,私奔到被世界的惡意遺忘的地方。 唯有我,這世間最愛jiejie的我,卻沒有這樣的權利。 我愿意包容她過去的一切,卻不能向她許諾一個可期的未來。 我自以為灑脫地拋棄了可以拋棄的一切,橫渡半個世界回到她身邊,卻不足 以改變世界運行的規則。 由此而產生的一瞬的感動,豈能替代作為女人一世的幸福?我真想和她在一 起。 可我,偏偏是她弟弟。 心愛之人就在身后等著我,我卻不能回身抱住她。 巨大的悲愴令我口不能言,木然握著話筒,任由包廂里反復回蕩著「拒絕黃 ,拒絕賭,拒絕黃賭毒?!?/br> 倒是jiejie及時恢復了冷靜,很快就穿戴整齊,把沒喝完的啤酒通通倒進了洗 手間。 「小琦,我們走吧?!?/br> jiejie湊上來,為我戴好圍巾,又自然而然地挽上我的手。 「好?!?/br>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把此前擬好的腹稿通通刪除,麻木地跟著jiejie的方向 拖動身軀。 走到前臺拐角處,一不留神,和迎面過來的人影撞了個滿懷。 對面的被撞退了好幾步,我倒是沒事,身旁的jiejie似乎被嚇了一跳。 「天歌,你沒事吧?」 jiejie定了定神,沖我微微點頭。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急了,剛才沒有看到---」 面前燙著爆炸頭的小姑娘語無倫次,一邊后退一邊向我們道歉,衣服上的金 屬鏈條胡亂抖動著,樣子十分滑稽,令我不禁莞爾。 「沒關系的,剛才也是我們沒留神。你沒事吧?」 她抬起頭,突然沖我一笑,眼中閃著驚喜的光芒:「哎,原來是你啊,大叔!」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嘻哈風女孩,才從濃厚的粉底和眼影之下,濾出一張 似曾相識的俏臉來:這就是飛機上讓我解安全帶的小姑娘。 才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彷佛刪號重練了一樣,太戲劇性了。 「你變化真大,我剛才都沒認出來?!?/br> 我強忍住笑意,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今天一到家就收到導師的郵件,人家的論文通過了呢...」 姑娘揉著肩膀,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可愛極了,「不過呢,大叔你也變帥了 不少,我也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認出你來...」 看來和jiejie在一起,人的氣色都會變好。 「你們...認識?」 jiejie疑惑地看著我。 「嚴格來說,只算是...」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啊,阿姨好!」 這姑娘這才看到,jiejie還站在旁邊,連忙禮貌地鞠了一躬,「阿姨你真的好 漂亮啊,你是他的女朋友吧?」 「我不是?!?/br> jiejie眉棱骨微微一動,轉身從我口袋里掏出車鑰匙,「你們聊,我先去取車?!?/br> 不等我阻止她,jiejie就踏著微醉的舞步離開了,電梯門合上的剎那,她那怨 毒的目光掃得我渾身一緊。 面前的小姑娘沒有意識到,她剛剛對漂亮阿姨造成了精神暴擊,具體的傷害 數值,卻要由我來用身體測算了。 細聊之下,小姑娘還是蠻優秀的,不到22歲就碩士畢業了,準備年后回去 讀博。 在故鄉這種小地方,能拿到出國項目的人屈指可數,何況她年紀還這么小。 若不是jiejie還在等我,我倒是想去她的包廂再返個場。 「那就這樣,大叔你快點去吧,要不阿姨該著急了呢?!?/br> 加過微信,她開始催促我了。 看來這孩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那她剛才就是故意的。 「好,后會有期?!?/br> 我剛走了兩步,又轉身叫住她,「還有,別再叫我大叔了,我叫---」 「嗯?」 算了,要是我把名字告訴她,肯定要被玩壞。 于是我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揮揮手上了電梯。 開門上車,才發現jiejie把我的行李箱打開了,從里面掏出兩瓶酒,正躺在副 駕駛上自斟自飲。 她把腳搭在安全氣囊上,空調暖風不住地吹,整個車廂里都是她的味道,混 雜著濃郁的酒氣。 看來阿姨確是不能亂叫的,這回jiejie是真的生氣了。 更糟的是,jiejie似乎分不清葡萄酒和白蘭地的區別,中文系喝酒果然從來不 看讀數。 只見她左手一瓶Brgg,右手一瓶Arg,觥籌交 錯之間,百年戰爭就要開打了。 「jiejie...那個...」 我看著滿臉通紅的jiejie,謹慎地提出建議,「白蘭地比較烈,實在喝不慣的 話,可以兌點咖啡或者紅茶,倒也不算暴殄天物...」 jiejie把身體向后一仰,又做出招牌式的雙臂交叉防御姿態,對我翻起了白眼 :「阿姨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用不著你個臭弟弟來指導我---話說回來,你 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棄我土鱉?」 「怎么會呢,」 如果說剛才我還有點畏縮的話,此刻我已經急不擇言了,心中只剩下對jiejie 的擔心,「一次喝這么多純的,會傷害身體的?,F在停下還來得及,明天最多有 點頭暈。再說我怎么會嫌棄你呢,我只會心疼你,憐惜你...」 jiejie不為所動,繼續給自己補充著燃料,一邊倒酒一邊嘲弄我:「呵,這套 說辭真是熟練,對付商K里隨機出現的小公主,怕也是這一套吧?」 「我是清白的,平時才不去那些風化場所。還有,剛才那孩子是我在飛機上 遇到的,正經的工科碩士,才不是公主呢?!?/br> 我驕傲地挺起了胸,要是有和jiejie同款的紅圍巾,早就飄起來了。 「你們這些男人啊,嘴上說的一概不能信。只消一兩個小姑娘,立刻就能讓 你們原形畢露?!?/br> 「什么叫我們這些男人,每個人生來獨一無二。我可不想和任何人歸為一類?!?/br> 我有點不滿的收走了她的酒杯,任由她沖著我張牙舞爪地胡鬧,「把你租房 地址告訴我,我好開導航?!?/br> 「我偏不,你自己猜吧。反正就在江邊那一帶,總共也沒幾條街?!?/br> jiejie轉別了臉,對著車窗不住地噴著溫熱的酒氣。 「那沒辦法了,我只能就近找個快捷酒店了?!?/br> 我說著,開始在高德地圖上熟練地找七天。 「不去。每次去快捷酒店都沒好事,煩死了?!?/br> jiejie把脫下來的大衣卷成一團,不爽地抱著它。 「每次?」 我心下一沉,沒想到jiejie還有這習慣,「別告訴我,你是去酒店用wf 上網的?!?/br> 「廢話,我當然是去一夜情的。俗稱約炮?!?/br> jiejie頭也不抬,大大方方地吐露著自己的秘密,「我又沒個男朋友,有性需 求也不能總忍著吧?!?/br> 「真看不出來,我心愛的天歌還有這種愛好,」 我酸熘熘地諷刺著,再看jiejie的身體時,已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我在國外 浪蕩了那么多年,都沒正經地約過一次,現在想來實在是遺憾?!?/br> 「切,我換炮友都沒有你換女朋友頻繁,你有什么可自豪的?」 jiejie雖然有了幾分醉意,可還是聽出來我語帶譏諷,不滿地在我臉上捏了一 下。 「那你講一下,約過幾次?」 我的好奇心被她挑動起來了,「你先說,你說完我再說我女朋友的事?!?/br> jiejie沖我伸出三個手指,面帶厭惡地絮叨起來:「次是個矮胖猥瑣的企 業高管,我是被他的自拍騙到了賓館門口,一看到本人我就沒欲望了,連晚飯都 沒吃,直接打的回家。第二次是個程序員,長得還是蠻帥的,可惜口味太重,非 讓我把他綁起來再做。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手工課,用了二十分鐘都沒綁 好,他就不耐煩了,干脆自己去浴室里自慰了?!?/br> 「那,第三次呢?」 憋笑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我努力地咬著下唇,盡可能不讓自己失態。 「第三次是個在校的大學生,長得特別像你,我眼看到他時就愛上了?!?/br> jiejie絲毫不理會我的反應,滿眼都是憐惜,頓時讓我嫉妒的無以復加,「躺 下之后,他告訴我他還是處男,什么都不會---我親自給他戴上套,坐到他身 上引導他,總算成功了。結果插了不到五分鐘,他就射出來了,然后就開始哭。 我還得一邊哄著他一邊拿紙擦,安慰他男人次都很快。最后,我像個阿姨一 樣,從背后抱著他,陪他聊了一下午?!?/br> 「唉,約炮的男人還真是靠不住。還好我沒約過,忠貞可靠?!?/br> 我由衷地發出一聲感嘆。 「所以,從那以后我才意識到,可能是我真的不需要男人。一直到現在,我 ,我已經整整三年沒和人做過愛了?!?/br> jiejie說著說著,不禁黯自神傷。 「我若是長得黑矮丑平也就罷了,可我畢竟也是提名過系花的合法候選人, 那些綠茶婊心機婊整容婊都有溫柔的男朋友,偏偏我被剩下了,我----」 「不對啊,天歌你大一時不是有個男朋友么?后來為什么會分手,你也從沒 說過?!?/br> 我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祥林嫂式的傾訴,「一定是因為你眼界太高,不愿意 遷就罷了?!?/br> 「大一那個是初戀,大三時分掉了,是他甩的我?!?/br> 一提起初戀男友,jiejie的眼中浮現出些許恨意,看得我嵴背一涼,「本來我 都準備好了,把一切都交給他??墒俏覀儂uoai時出了問題,他次插進去之后 ,看到沒有出血,然后就開始懷疑我。我說什么他都不肯聽,最后他居然穿上衣 服就走了。這個渣男,我祝他今生陽痿至死?!?/br> 聽著jiejie這些年慘不可言的性經歷,我又想笑又有些難過,不知該怎樣安慰 她才好。 jiejie在最美的年華,正應該盡情享受美好的性愛,與心愛的人一起留下回憶。 可她卻被這些沒有擔當的男人屢屢傷害,連一次完整的性經歷都沒有。 看著jiejie難過的蜷成一團,我實在想逗她開心,于是試著轉移話題:「jiejie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怪單車或者體育課的跳馬。等到我日后當上教育部長,一 定廢除這些威脅處女膜安全的運動器材,還jiejie一個清白?!?/br> jiejie本來還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突然像充滿了電一樣,勐然坐了起來,冷 冷地死盯著我:「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沒出血難道是因為這些?」 「我又沒有證據...只是提個建議,并沒有---」 「裝什么煳涂,我為什么沒出血,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 jiejie的語氣越來越寒冷了,那副殺人的氣勢,彷佛要用目光把我切碎一般, 「你上初二的暑假,晚上奶奶家停電,你全都忘了?」 「我...記不太清...」 我努力地回憶著,那個暑假確實一直和jiejie粘在一起,有很多開心的回憶, 「大概還記得,暑假我們一直在一起。至于停電---那時候奶奶家不是經常停 電么,這有什么可...」 啪。 jiejie醉酒后力氣大了不少,硬是把我的頭打到了座椅靠背上。 我忍著臉疼,還不敢還手。 「天歌...?」 「項琦,你可真是個混蛋?!?/br> jiejie紅著眼睛死瞪著我,氣得渾身發抖,「那我再提醒你一下,仙劍三,城 隍廟,你想起來沒有?」 這么一說,我就記起來了。 那年暑假爸媽去了南非,我全程寄宿在奶奶家。 jiejie聽說后,主動跑過來監督我學習,其實就是和我狼狽為jian,一同逃脫大 人的管制。 每天白天裝模作樣地帶我刷題,一到晚上等老人們睡著之后,jiejie就把我喊 起來,陪她通宵玩單機游戲,只有間歇性停電才能阻止我們。 奶奶家的電腦是四姑留下的,她嫁到外地后便閑置下來。 而她的大臥室,就成了我和jiejie的午夜游戲廳。 說來詭異,四姑收集的游戲基本都是黑暗向的---零紅蝶,生化危機和寂 靜嶺系列自不必說,她的電腦里甚至還有鐘樓這種古董。 這些游戲,jiejie是斷然不敢一個人玩的,只有和我一起時,才能有些進度。 在四姑的D盤里,我們在存著一堆旅游照片的文件夾里,意外發現了仙劍三。 我到現在也想不通,四姑怎么會喜歡這么少女的游戲,這件事比她電腦里所 有游戲加起來都要恐怖。 jiejie卻像找到了桃花源一樣,沉浸在劇情中不能自拔,從此每天晚上都要拉 著我御劍飛行。 「想起來了,那天是不是我們玩到了一段劇情,大概是夜半城隍廟,劉詩詩 赤身裸體地從劍里面跑出來,然后她還有人格分裂,里人格一直在和胡歌調情?」 我的記憶大致沒錯。 「胡說,那年哪有什么電視劇,游戲里又沒有那倆個演員?!?/br> jiejie對我的記憶力嗤之以鼻,「再說,游戲劇情比那個電視劇露骨多了,當 時正到了調情最精彩的地方,然后就停電了?!?/br> 中學生追番,最煩的就是下集預告。 更何況這種帶有色情意味的橋段,因為物理原因戛然而止,簡直讓當時的我 和jiejie忍無可忍。 更何況,jiejie從小學開始寫,最喜歡續寫原文。 「對,之后我們還在討論,后來發生了什么?!?/br> 我逐漸想起了那一晚的細節,覺得真是羞恥極了,「然后...然后你提議 ,讓我們角色扮演,把被停電阻斷的劇情繼續下去...」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這么多年我都熱衷于f和角色扮演,原來 jiejie才是萬惡之源!我清晰地回憶起來,那天晚上是我反串的女主角,然后由她 扮演男主角讓我調戲---誰讓我一直「天歌天歌」 地喊她呢,自作孽不可活。 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的臉已經燙如烙鐵,太羞恥了。 「我當時是不是還把衣服脫光了,拿了兩片床單裹著自己,還原角色模型. ..」 真是難以啟齒,我此生再也不想回憶這件事了,「然后床單上居然有個針頭 ,把我腿上刺出血了---」 「少避重就輕,誰讓你回憶這些了?」 jiejie不耐煩地打斷我,「后來,你怎么壓到我身上蹭來蹭去的,難道你不記 得了?」 「那是劇情需要吧,再說劇本不是你寫的么...」 回憶著jiejie那青春rou體的美妙觸感,我突然覺得哪里不對,不敢再直視她的 眼睛,「天歌,難...難道那天我,我真的,蹭...蹭進去了?」 「不然呢,第二天床單上的血是哪來的?」 jiejie沉著臉,顯然又要開始蓄力了。 「可...那不是我的血么,那個針頭那么尖---」 我絕不想承認,jiejie的處女膜是被我損傷的。 可回憶的大門一旦被打開,就無論如何也掩不上了。 我真的忘不掉那一晚的jiejie,她那瘦弱的軀體,柔嫩的嘴唇,還有溫暖而干 澀的洞xue。 啪啪。 打完我之后,jiejie開始傷心地哭了起來。 的確,她一切不幸的源頭,都在于我的輕舉妄動。 多年以來,我都把和jiejie的童年回憶,當成命運最美好的饋贈。 怎么也想不到,在我自以為純情的年紀,竟給jiejie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傷害。 我確實沒有資格,指責那些傷害過jiejie的人,因為我對jiejie的所作所為才是 悲劇的開始。 直到剛才,我還在努力地避免回憶起那段時光,以免陷入自責之中,我真是 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而現在,受害人就坐在我的對面啜泣,可我卻---「jiejie。對不起?!?/br> 我粗暴地抱著jiejie發燙身軀,任由她捶打著我的胸膛,推搡著我的頭,「是 我不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好。你打我吧?!?/br> 「打你...打你有什么用...」 jiejie發泄夠了,情緒漸漸趨于平靜,木然地梳理自己的鬢發,「事情過了這 么久,我也沒放在心上,都是后知后覺罷了。如果不是和初戀男友為此決裂了, 誰知道那東西居然那么重要...我,我也不想怪你?!?/br> 「別,你還是怪我吧?!?/br> 我誠懇地低下頭,乞求jiejie的原諒,「至少讓我做點什么,可以補償你?!?/br> 「怎么補償,難道你去聯系他,告訴他我從來都是清白的,只不過被你不小 心破了?」 jiejie白眼。 「這我做不到,而且我覺的他對你不好?!?/br> 我搖了搖頭,「要不我帶你去做修復手術吧,我同學也有在醫院的,補一個 質量好一點也就一萬塊?!?/br> 「滾!」 jiejie又作勢要打我,不過這次被我避開了。 「那,要不然你就嫁給我吧。我對你負責?!?/br> 這句話終于說出口了,我頓時感覺,全身上下的通風設備都換成了最新款, 從內而外的舒適。 jiejie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把頭扭了過去,不愿看我。 一切釋然,我翻看車載導航的記錄,從常用地點里找出了「家」 這一項,開始路徑規劃。 「璃璃,我們回家吧?!?/br> 我理了下凌亂的衣領,沖著后視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發動了引擎。 jiejie的住所不到六十平,好在設施齊全,保暖也算差強人意。 小區大門斜對面就是人民政府,這里一半以上的住戶都是入職不久的公務員。 畢竟機關剛遷來不久,單身宿舍還在老城區,通勤時間實在是惱人,那點住 房補助又不夠看,不如就近租個房住。 一想到jiejie之前的生活質量,我突然覺得,做尼特族也沒什么不好的。 從浴室中出來,已經快點了。 我一邊吹著頭發,一邊給自己用過的杯子貼上名字。 這一天過的,真是情緒飽滿。 要不是在飛機上睡足了覺,我怕是要猝死在jiejie的車里了。 「洗...完了?」 jiejie坐在餐廳的吧臺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開始和那瓶白蘭地敘舊,「聽 我的,再去穿件衣服,每年冬天都有人死于肺炎,你要是死在我這里,我還得親 自通...知二叔,怪麻煩的?!?/br> 「關心別人也是需要話術的,不然一顆赤心卻被潑冷水,也會很難過?!?/br> 我苦笑著披上一件棉袍。 「沒戀愛過的人,往往覺得只要動機純粹,再難聽的話也是為了對方好,其 實大錯特錯。我在談戀愛之前,其實也不懂這個原理?!?/br> 這話有些賣弄的意味,可在jiejie面前,我還是有資格這么說的。 「那你說說,你這些年的戀愛心得?」 jiejie終于覺得不堪其擾,放下了酒杯,饒有興致地盯著我,「今天光顧著聽 老阿姨講故事了,琦少不說點什么?」 「那你可以拿本子記一下,不然名單太長了?!?/br> 「說重點?!?/br> jiejie不耐煩地敲了下平板,已經打開的空白文件又被彈回去了。 「初戀呢,是高中社團的陳學姐,我們都喊她渤姐。她比我高一屆,但年齡 只比我大三個月?!?/br> jiejie歪著頭,心不在焉地轉著觸屏筆,澹然說道:「陳渤,好硬的名字,這 父母估計也是文化人。那你是不是每天早晨都會想她???」 「哪有,冬天早晨比較冷,經常想不起來。渤姐她只是打鼓時比較剛狠,平 時對我還算溫柔---當時我們一起組了樂隊的,我是鍵盤而她是鼓手?!?/br> 好多年沒想起這個人了,忽然有點心痛,「周末我也輔助她兩局, 她打傳說哥中單兇得很,虐完泉還要嘲諷對面的,所以常被舉報?!?/br> jiejie茫然看著我,她這種新晉的農藥玩家,還是手殘黨,當然對此沒什么共 鳴。 「說重點。你次給她了?」 jiejie的文風一貫如此,單刀直入主題,決不拖泥帶水。 「可以這么說。那是市文化節匯演當天,她剛好十八歲,已經算是合法公民 了---散場后,又不需要我們打掃衛生,渤姐就帶著我去解放廣場斜對面的漢 庭,面對面地研究聲樂了---」 jiejie根本不理會我的輕薄,只是冷漠地推了推酒杯,吊起了嘴角:「還漢庭 ,你是想說那場面如同萬馬奔騰吧?」 「沒那么夸張,畢竟是真正次從頭做到尾,渤姐什么都不會,就知道沒 完沒了地喊疼---因為是在漢庭,事后就有了那篇微&171;馬話疼&187;?!?/br>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一眼瞥見jiejie脖子上的紅圍巾,感覺大事不妙。 幾年不見,jiejie雖然有些發福,可身材畢竟還沒到企鵝的份上,當不成騰訊 的吉祥物。 而她似乎對我微妙的停頓感到不滿,開始左顧右盼,可能是在找兩把裁紙刀。 我趁著她飛起來砍我后頸之前,趕緊繼續話題:「次沒什么可說的,我 最后也沒堅持過五分鐘。好在我們都有常識,事先墊了大片的紙巾吸血,也算是 保護了那張素未平生的床單?!?/br> 我無奈地笑了笑,算是自嘲。 「沒想到,你們早戀還挺有公德意識??磥砦沂械木裎拿鹘ㄔO總算有點成 效。然后呢?你們怎么沒一直在一起?」 好在jiejie并沒有生氣,只是換了一副老干部口氣,依稀有些大伯當年的神韻。 「她上高三之后,樂隊就解散了,平時也沒什么見面的機會。當然我也是懂 事的孩子,不會一直纏著渤姐,拿她的前途命運開玩笑。后來,她突然和我發短 信,說準備去澳洲,讓我忘了她---她最后一次聯系我,我沒有忍心回復?!?/br> 是的,那條短信還留在我的儲存卡里,一直沒有刪除。 「直到現在,我再也沒收到過她的消息,她就這么消失了。如同海面浮起的 泡沫,被風吹上岸了?!?/br> 看著我黯然神傷,jiejie故作沉痛地點了點頭:「也好,初戀的回憶就留在心 里。沒有互相仇恨,也就沒什么遺憾了。后來呢?你又談了幾次?」 「大一下半期,認識了學生會的聞學姐。那時我剛剛參加工作,她帶著我去 拉贊助。次見面,我就覺得她口齒很好,事實證明確實很好?!?/br> 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哄jiejie盡快睡覺,我是真不想回憶這個討厭的女人。 「認識的第九天,她就向我表白了,然后就開始帶著我四處瘋玩,連續的曠 課和夜不歸宿。開始時,我只覺得她見多識廣,或者說比較會玩;后來,她玩的 那些項目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危險,我就感到事情不太對?!?/br> 「奇怪是指...什么?SM么?」 jiejie又來了興趣,黑亮的眼眸中激蕩著guntang的求知欲,用她的認知結構中最 重口的詞匯試探著。 「倒也不是,只是很...另類,讓我無法接受?!?/br> 我才不想對jiejie承認,曾和那個瘋癲的學姐一起吸大麻,被她舔肛之后用各 種工具爆菊,還被她插射了。 次交給了這種女人,讓我覺得不爽。 「總而言之,我覺得和她不是同一種人。當我發現,她同時與多個男生在網 上交往后,我就迅速和她分手了?!?/br>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種多線微cao的大師,我一介凡人怎么駕馭的了。 「這就...完了?這段感情還真是虎頭蛇尾,沒意思。不,你簡直是.. .標,標題黨?!?/br> jiejie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內容,頗有些失望。 算了,話都到說到這種程度了,我也沒必要再保留什么,于是繼續回憶自己 的感情經歷:「語言班的申學姐,在一起不到兩個月。說是學姐,可她太迷煳了 ,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幾乎幫她辦完了出國的所有手續。她看上去有點呆萌,特別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受傷時會讓我很心疼。和她在 一起時,我才有了點純情的感覺,連她的手我都沒碰過---」 jiejie聽到這,忽然沖我一笑,噴得我滿身酒氣:「真,真是難得,我們琦少 也有失...手的時候,兩個月下來,還一無所獲。后...悔了?」 「這倒沒有,我覺得那樣剛好。這種關系,有點類似于家長之愛,只是單向 地希望對方一切都好,看著她開心我就會很開心,我難過時決不想讓她難過。這 種幸福來自單方面的給予,而不是索取?!?/br> 真好,我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我想象此刻自己的表情,就像冬天的太陽,照得jiejie一陣陣發燙。 「真是...難為你了,把舔狗描...述得這么高,高尚?!?/br> 良久,jiejie才擠出一句評語。 她的刻薄真讓我有點生氣了,可我看到她眼中的嫉妒,被酒精燒得通紅,我 意識到是我過分了。 在jiejie最需要關懷的那幾年,我本應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起居,逗她開心。 可我卻躲在國外,任由她一個人承擔巨大的壓力,一次次的失敗讓她心如死 灰,當初陪伴她的男朋友也因為---「不...不說她。講下一個?!?/br> jiejie明顯有些撐不住了,裝作不耐煩的以手扶額,其實是頭暈。 「最后是實驗室的任學姐,就是我回國之前的女朋友,很多事情我也都和你 講過了?!?/br> 我看著越來越軟的jiejie,開始擔心她的狀態,怕她從吧臺椅上摔下去,「要 不你先移駕到床上,我再和你講?」 jiejie聽罷不置可否,只是不住地晃著身子,看樣子已經走不動路了。 我只好湊到她身邊,大開雙臂,示意她配合我的動作。 jiejie嫣然一笑,整個人倒在我的懷里,用手勾住我的脖子。 果然,年后還是趕快減肥吧,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吃力地抱著jiejie,盡量不讓她掉下去,咬牙挪向她的臥室。 以前給任姐公主抱的時候,哪有這么艱難,抱著她上樓都毫無壓力,何況上 床。 「你真行,這么多年執著于釣學姐,還都是一個韻的學姐,以后要為你造個 新成語了...嗯...壬辰瘟神...」 jiejie在我懷里還不安分,硬是把我亂七八糟的感情史濃縮成了萬歷朝鮮戰爭。 終于,我像投彈一樣,把jiejie砸在了床墊上。 好在酒精麻醉了她的神經,相當于做了內部減震,不至讓她覺出痛來--- 不然我今晚就等著睡馬路吧。 jiejie舒服地伸展在大床上,懶洋洋地等著我的善后工作。 先為她脫掉毛衣,理平保暖內衣的褶皺,再解下項間的天鵝銀飾,小心翼翼 地塞進床頭的首飾盒里。 最后用棉被勉強蓋住她頎長的身體,掖好被角,將空調溫度調到2度,再 在床頭放好一杯水。 宿醉口渴,那感覺可不值得羨慕。 整理完畢,我長舒一口氣,準備關燈關門。 jiejie家的客廳很小,沙發也有點舊,不過比我住過的廉價青旅強多了。 我向來不愛麻煩別人,走到哪里都帶著睡袋,即便是在jiejie家也是如此。 「璃璃,晚安?!?/br> 道理我都懂,可我終究還是男人,忍不住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看著jiejie恬睡的樣子,宛如隱沒于庸人之手的絕世藝術品,我竟有了把她置 于石棺之中,供世人頂禮膜拜的沖動。 我竟有些不忍離開了。 這種情感,與性欲一樣洶涌強烈,卻與性欲截然不同。 性欲在接觸的瞬間達到高平,在釋放后便會歸于低平。 而這種崇拜的欲望則建立在不接觸之上,一但接觸則偶像崩壞,世界歸于黑 暗。 人間之情不可勝數,唯有曖昧,最是誤人。 我清楚,jiejie并不享受這種曖昧,想必她也明白我不喜歡試探。 她沒有那么勇敢,可恥的是我也沒有。 今夜發生的一切,無非是為了一句「我想要你」。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以為是jiejie需要我,我放棄一切回到她的身邊,是為了拯救她的生活。 此刻我才明白,是我想要和jiejie一起生活,繼續十年前的錯誤---是這種 隱秘而熾烈的欲望,引導著我逃離了異鄉,回到我真正所屬的位置上。 項璃。 我一遍遍地默念著,如同先民的祭祀儀式一般,通過吟唱特定的字句而獲得 庇佑,甚至是超越人類的智慧與力量。 此刻我念頌著jiejie的名字,能夠突破這怯懦的軀體,坦然面對jiejie。 「小琦?!?/br> 我的祭文似乎生效了,jiejie微微睜開醉眼,正對上我狂熱的目光,一切不言 自明。 對視的剎那,我感到一陣痙攣,自嵴柱傳來的快感無法抗拒,直接將一部分 靈魂擠出了我的身體。 告訴我,快點告訴我---你想要我,一直都想。 「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