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寢一室
整個下午封敬宇都在阿南達的房間里跟另外幾個同伴打撲克,沒有在意鹿揚這個人,直到傍晚他們一群人外出吃完飯回到營地,他走進自己房間時,看見鹿揚坐在另外一張床邊上看書。 頓時心底就生出一股領地被瓜分的惱火,大半年來都是他一個人睡在這個房間,自由慣了,突然加塞這么一個陌生人進來,尤其還是個聊天終結者,他無論如何毛刺兒都是理不順的。 “你好……” 鹿揚剛開口跟他打招呼,話尾還噎在嗓子眼,就見剛踏進一只腳的封敬宇立馬轉身又出去了……怎么回事? 封敬宇一口氣繞過二分隊的營地,來到內圍一棟單獨的竹樓前,沖上二樓哐哐直搗房門。其實這種舊式竹制閣樓的房門對于封敬宇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他一腳就能踹開,但出于對任佰鳴的虔敬,他還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過了幾秒門開了,任佰鳴蹙眉看著他:“怎么沒有一點規矩?” 封敬宇一看到任佰鳴的臉前一秒的銳氣就滅了一大半,努著嘴:“我……我敲門了?!?/br> “有事嗎?”任佰鳴回身走到藤條椅上坐好。 “那什么……干嘛要讓那個新來的跟我住一起?”封敬宇憤憤道。 任佰鳴不著急回答問題,慢吞吞的抬起水煙筒,點著煙絲,深深吸了一口,發出“咕嚕咕?!钡乃?,而后噴出一口煙霧,反問一句:“你以前認識他?” “……不認識?!?/br> “你跟他有過節?” “沒有?!?/br> “那他為什么不能跟你住一起?” 封敬宇被任佰鳴問的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確實,他跟那個叫鹿揚的沒有半點瓜葛,但他就是不想跟一個陌生人共處一室,尤其還是個貌似謙虛的凡爾賽。 “我一個人住慣了,沒法跟其他人共處一室?!?/br> 任佰鳴笑笑:“小宇,你是第一天當雇傭兵嗎?你是不是忘了雇傭兵是干什么的?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來參加暑假夏令營吧?” 任佰鳴的話是笑著說的,但封敬宇是真真切切的聽出了其中的警告,他還是打算堅持一下:“那……阿南達的屋子不也還空著一個床位嗎?怎么不讓那個新來的過去?” 任佰鳴又吸了兩口水煙筒,潺潺的說:“這你倒是提醒我了,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你搬過去跟阿南達一起住,要么我讓他搬過來跟你一起住,你選吧?!?/br> 封敬宇愕然,這叫兩個選擇嗎?有啥區別? “任叔您這不是欺負我嗎?就胖三那鼾聲,整個營區都得把他單獨隔離在外,您讓我跟他一塊住不是毀我嘛……” “那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要讓鹿揚跟你住一起了吧?” “……”封敬宇徹底沒法反駁了。 任佰鳴放下手里的水煙筒,走到他面前,語重心長道:“小宇,咱們是以金錢為目的而參戰,只為金錢賣命,在你決定成為雇傭兵的同時已經把生命置之度外了,連生命都可以不要的人,為什么連一個室友都難以容忍?我很費解?!?/br> 其實當時的封敬宇跟任佰鳴一樣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懂為什么自己就難以容納一個鹿揚跟他共享一頂屋檐,直到幾年后回想起這茬兒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在他第一眼見到鹿揚的時候起,已經有一顆種子悄悄潛入他的心里,只是當時時候未到,種子還未發芽而已。 “那……那我就將就一下吧?!笨v使他有千百個不情愿,終究道理上也說不過去。 “你不要小看鹿揚,”任佰鳴正色道:“他的戰斗值不比你差,近距離格斗是你的強項,但指定狙殺、巡邏狩獵、非硬性裝備破壞你根本沒法跟鹿揚比,我把你倆安排在一起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能成為任務合作伙伴,這樣可以大幅度提升我們營地的戰斗力?!?/br> “嘁……有這么厲害嗎?”封敬宇有幾分不屑,狙擊手他這些年見的多了,至今還沒誰能真正入他法眼。 “他有多厲害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確實小瞧鹿揚了?!?/br> 最后封敬宇是嚼著任佰鳴的話離開竹樓的,他不明白任叔為什么非要把自己跟那個鹿揚搭檔在一起,但他很確定任叔很看重鹿揚,并且他的到來某種程度上已經威脅到自己在營地的地位,就是這個點拙露出他的小心眼,激發了他爭強好勝的戰斗欲。 再次回到營地宿舍時,鹿揚躺在床上,但他手上依舊捧著剛才那本書,朝封敬宇點頭示好。封敬宇應付著跟他客套了幾句,拿上換洗衣服就出去洗澡了,回來后鹿揚已經睡了,靜謐的房間里微鼾起浮…… 封敬宇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這是國內特種兵的作息嗎?他剛要上床,眼角瞥見鹿揚翻撲在床頭柜上的那本書,心底生出幾分莫名的好奇,于是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借著窗外乍白的月光一看——龍應臺.。 什么玩意兒?一個大老粗還看這么文學的書,你又不是塑料袋,干嘛一直裝啊裝的? 封敬宇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后脫光衣服跳上床睡覺。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鹿揚一直緊閉的雙眼微微抻開一條縫,睨著眼前這個男人走到床邊,褪下衣褲,鉆進自己的被褥……整個過程鹿揚嘴邊的輕鼾始終延續著,就沒停過。 第二天天還沒亮鹿揚就醒了,這一夜他睡得不太好,大概是不習慣緬甸濕熱的空氣,一整晚他都在流汗,渾身被汗水浸的黏糊糊的,根本沒法睡覺。他看了一眼隔壁床的封敬宇,套上T恤短褲就出去了。 他繞著營地周圍的田埂小道跑了差不多十公里,之前在部隊早cao慣了,早上起來不活動一下渾身難受。當他帶著一身臭汗回到營地時,大家都開始活動了。 營地的設計一看就是以訓練為主的,隨處可見都是沙包、土堆、靶子、拳擊臺、單雙桿……現在不遠處有兩個人在切磋。 一個一米九以上,長得非常結實,鹿揚記得這個人,他叫阿南達,昨天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就他還挺熱情,另外一個瘦點兒,叫張什么來著,他記不清了,這倆人一攻一防架勢十足,看樣子較量正要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