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總裁俏小受(二十)
于是初見月與程澍各自抱起失控狀態的心上人,一陣小跑前往貴賓廳專屬的洗手間,初見月絲毫不嫌棄初照人的滿身臟污,脫下他的臟衣服,又脫下自己的T恤裹著他瘦小的身體,沾濕毛巾擦凈他的臉,但他依舊不停顫抖,無法自行漱口。 游稚的狀態要好得多,只是失態了幾分鐘就清醒過來,抹了把冷水,看著面色蒼白的初照人直抹眼淚,哽咽地說:“都怪我、我沒提前跟你說,是、是我的錯,我當時沒、沒想到你會弄得這、這么隆重,我以為只、只有他愛吃的燒烤,都怪我……” 程澍心疼地給游稚擦淚,緊緊抱著他,在他額頭淺淺親吻,于耳畔輕聲呢喃:“不怪你?!?/br> 游稚很了解初照人的過去,也知道他在進入這種狀態后該如何處理。 “他還吐嗎?”游稚甩了甩頭,因脫力而斜靠在程澍懷里。 初見月搖搖頭,不知所措地看著游稚。 “回別墅,我慢慢跟你們說?!庇沃善v地邁出一腳,卻軟綿綿地倒了下去,立即就被程澍接住。 “別動?!背啼攵紫?,做出要背他的姿勢,“上來?!?/br> 游稚心一橫,趴了上去,被程澍輕松背了起來,說:“還以為會被你橫抱……” 程澍:“我本來是這么打算的,但怕你覺得丟人?!?/br> 游稚從程澍肩上探出雙眼,酒店大廳中果然有很多人,就算只是被人背著,也足夠吸引別人的目光了。游稚暗暗舒了口氣,見半昏迷狀態的初照人被初見月橫抱著,已經引起不少人圍觀,甚至有工作人員小跑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游稚虛弱地擺擺手,說:“沒事的,去房間睡一覺就好了?!?/br> 工作人員在前方開路,叫來穿梭車將他們四人送到別墅。游稚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他在“學?!贝脮r間很短,并未留下像初照人那么嚴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但僅僅是三個月的時間,也像一把尖刀一樣,剜去了他心上的一塊,他卻從未恨過鋼卓力格,因為他知道,以鋼卓力格的為人,絕不會配合父親做出背叛他的事。 只是那個他自認為的苦衷,恐怕這輩子都無從得知了。 初見月一路抱著初照人進洗手間,扭頭問游稚:“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游稚:“不用,看看他身上臟不臟,臟的話用毛巾沾水擦擦,換上干凈衣服,睡一覺就好了?!?/br> 初見月依言照做,程澍好不容易忍到游稚說完,急切地說:“那你呢?” 游稚疑惑地說:“我?我怎么了?” 程澍:“你也需要休息?!?/br> 游稚搖搖頭,說:“我真的沒事。小賤,你收拾完了就出來吧,我們……應該是時候談談了?!?/br> 初見月“嗯”了聲,手上動作不停,為初照人擦洗身體。游稚領著程澍出去,在客廳里到處找酒,最后從冰箱里翻了幾瓶啤酒出來。 程澍按住他的手,眉頭緊蹙,說:“還喝?” 游稚苦笑著說:“不整幾盅,我沒法兒跟你們說?!?/br> 程澍疑惑地說:“什么事比你的身體還重要?” 游稚:“等他出來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就喝一點,清醒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說?!?/br> 程澍雙目通紅,終是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別喝太多?!?/br> 游稚“嗯”了聲,自言自語道:“還好剛才吃飽了,要是空腹就麻煩了?!?/br> 程澍也拿了個杯子,陪游稚喝了幾杯悶酒。半小時后,初見月一臉憔悴地下樓,癱坐在沙發上,說:“能給我倒一杯嗎?謝謝?!?/br> 程澍給初見月上了杯酒,他一飲而盡,看著游稚,說:“現在可以談嗎?還是……你需要先休息一下?” 游稚閉上雙眼,感受到腦中的輕微眩暈,長長舒了口氣,說:“應該從哪里說起……總之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你能聽到的在那個年代的男同的故事,差不多就那樣吧?!?/br> 初見月一臉疑惑,說:“我不懂,那個年代是哪個年代?小照他……不是才三十歲嗎?” 游稚甩甩頭,的確有點喝多了,影響思考與談吐,他喝了口冰水,說:“就是他初中的時候,喜歡上同班的一個男同學,在初三會考后給他寫了封情書,想著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只是從此失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同意了?!?/br> 初見月眉頭一皺,說:“然后呢?” 游稚打了個酒嗝,說:“后來那個誰就約他去家里打電玩,打著打著……嗐,你也知道那個年紀的男孩子在想什么……總之就是想強來,小照嚇得不輕,不小心打了他一拳,結果……” 初見月急切地說:“結果呢?” 游稚閉上雙目,仰起頭,睫毛微微顫抖,哽咽地說:“結果那個混蛋把那封情書交給了老師,還順便倒打一耙,小照他……就這樣被送進了問題少年學校,在里面呆了一年多?!?/br> 初見月驚得睜大雙眼,喘著粗氣,雙目通紅,半晌才顫抖著問出一句:“是……那種地方嗎?” 游稚苦笑著說:“他被送去的地方比我去的‘學?!植蓝嗔?,而且我只待了三個月,后遺癥也比較輕,就像剛才那樣……差不多半小時就恢復了?!?/br> 回想起在“學?!钡娜兆?,游稚不由自主縮成一團,全身微顫冰冷。程澍眉頭緊鎖,拳頭狠狠捏了幾下,看游稚狀態不對,趕緊過去抱住了他。 游稚搖搖頭,笑著說:“我沒事。小照他……當年可能也是因為年輕吧,比較犟,天天跟教官對著干,不被整死就算好的了。啊……這是他自己的原話。你應該聽說過這種學校的懲戒制度吧?” 初見月:“大概聽過……是電療嗎?” 游稚點點頭,說:“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每個‘學?!木唧wcao作也不一樣,小照去的地方是這樣的,每個療程包含兩個時段,一個是坐在明亮的房間里看AV或者偶像劇,同時吃巧克力,很劣質很便宜的那種。另一個時段是在小黑屋里看GV,被強迫吃下有餿味的稀飯,有時候還會電擊……” 游稚并未察覺到自己的眼淚,似魔怔一般繼續說:“最開始進去的時候,一個療程是一天,后來因為吃完稀飯就拉肚子,到第二天下午才消停,就改成兩天進行一次。這還只是針對同性戀‘患者’的特殊‘修身’教育,除此之外還要參加每天的德育訓誡,在全校學生面前懲罰那些當日表現不好的人,這個還算輕松的,也就是用戒尺打打手心,做百十來個深蹲什么的?!?/br> 初見月無聲地哭了起來,像個孩童一樣,無助地看著前方,喃喃道:“所以他才……那么討厭巧克力?” 游稚:“嗯,其實說不上討厭吧……更像是條件反射的生理性厭惡?總之就會像剛才那樣……這事都怪我,沒提前和你說清楚?!?/br> 初見月歉疚地說:“不怪你,真的,我知道小照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不想讓我知道這些事……而且我和他也沒有正式在一起,你不告訴我很正常。真的,不要自責,我會更加難受的?!?/br> 程澍的雙眸也布滿血絲,心疼地看著游稚,說:“這件事是個意外,誰都不想發展成這樣。別自責,你們都沒有錯?!?/br> 初見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那小照他……后來怎么過的?” 游稚抹了眼淚,說:“他反抗了大半年,后來還是撐不住了,本來個子就小,進去后瘦了二十斤,每天眼前發黑,哪里有力氣跟教官斗?七八個月之后就老實了,再用了差不多五個月的時間完成‘德育’和‘修身’的課程,之后就拿了結業證回家去了?!?/br> 見氣氛有點凝重,游稚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說:“我比他聰明多了,進去一個月就學乖了,早早拿到結業證,出來正好繼續上學,豈不是美滋滋?!?/br> 程澍的瞳孔猛烈收縮了一下,神情復雜地看著游稚,說:“你是……什么時候被送進去的?” 游稚單手托腮,眼睛清澈透亮,直直看著程澍英俊的臉,說:“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有個前男友嗎?就跟他最后見面的第二天,剛出酒店就被我爸綁走了,唉,當時就不該用他老人家的卡,我真是太蠢了?!?/br> 程澍突然抓住游稚的手腕,眼神凌厲如獵豹一般,直到游稚因疼痛而掙扎時才有所緩和。游稚疑惑地說:“你怎么了?” 程澍擠出一個笑容,說:“你為什么不懷疑是那位前男友合伙把你賣了?” 游稚大方地說:“我跟他在一起將近七年,對他的這點了解和信任還是有的。唉,不提過去的事了……也不知道那破‘學?!€開著沒?!?/br> 初見月捂著臉,好一會兒才說:“小照他,他看過醫生嗎?他的PTSD……很嚴重?!?/br> 游稚點點頭,說:“還是我帶他去看的,不過沒啥用,有些東西,可能時間也改變不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一些行為,比如這么久了還是沒有和你在一起。畢竟當年那個傻逼想要……” 初見月:“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不會強迫他的?!?/br> 游稚笑著拍了拍初見月的肩膀,說:“別太灰心!你已經很不錯了,他能答應和你一起出來玩,說明他并不害怕你會對他做出些什么。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嘖嘖……或許那件事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了,他才在短時間內無法接受更加親密的舉動。我能看出來他很喜歡你,只是……大概還不夠相信你。你別生氣,這只是我的看法?!?/br> 初見月苦澀地笑了笑,說:“我以前是很垃圾,換了我,我也不信有浪子回頭這一說。但是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他……” 初見月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借著酒精發泄愛而不得的痛苦,與對心上人的自責。 這一瞬間,游稚只想到了一句話:“這都叫什么事啊”,人生還真是陰晴圓缺,時不時給個當頭棒喝,提醒自己萬事終會樂極生悲。 好不容易第一次和程澍出來度假,被這么一攪合,看來這身子又饞不成了,人生啊。 “我去看看小照?!背跻娫缕鹕?,疲憊地說:“今天,謝謝你們……這個人情,我先欠著。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小照交給我了,放心?!?/br> 游稚打了個哈欠,無所謂地說:“人情就免了,小照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他幸福我也很高興?!?/br> 程澍朝初見月一點頭,跟在游稚身后走了。 酒精上頭,游稚變得有些蠢蠢欲動,然而還沒等他搞出什么花樣,他就一頭扎進了柔軟的枕頭里,昏睡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游稚被尿意憋醒,完全沒發現自己躺在程澍懷里,急匆匆跑去衛生間解決個人問題。他打了個綿長的哈欠,見鏡子里的自己滄桑不少,胡茬冒了尖,黑眼圈很重,還一身難聞的酒氣,連換了干凈衣服都蓋不住。 等等,衣服被人換了?! 游稚的臉瞬間通紅,努力回憶著從初見月處回來之后的事,然而記憶在進房間躺倒后戛然而止,在隨后斷斷續續的朦朧夢境中,似乎有一雙溫暖輕柔的大手,在身上來來回回。 游稚猛地拉開褲衩,見內褲沒變,這才松了口氣。 “真是太丟人了!”游稚碎碎念道。 在浴室洗漱干凈后,他身上的酒氣才基本消除,他又噴了些酒店提供的香水,味道還不錯,有股淡淡的木香,不過還是不如程澍身上的味道那么自然又迷人。他走回房間,見程澍側躺著,懷里床單的位置有個人形,這才意識到自己整晚都被程澍抱著,臉又紅了起來。他走到程澍身邊,靜靜注視著那張堪稱完美的臉,心中的小鹿幾乎要跳出胸膛。 不管了,再睡個回籠覺。 經過一番簡短的心理建設后,游稚縮回程澍的懷里,程澍似乎感覺到他的回歸,手臂又緊了緊,并在他干凈的脖頸后迷戀地蹭了蹭,如夢囈般輕聲說:“不要走?!?/br> 游稚的呼吸滯住了,這一聲讓他想起鋼卓力格打盹時說夢話的語氣,只是聲音更加深沉。而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他在每次與鋼卓力格共度春宵后,于翌日早晨孤身一人醒來時最想說的一句話。 人生啊人生,竟然也有風水輪流轉的一天。 游稚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夢里是程澍無比溫柔的親吻與愛撫,那觸感過于真實,以至于在夢里都讓他患得患失。 這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再次睜開雙眼時,稍一扭頭就看見了程澍粗實的小臂。 “醒了?”程澍在游稚耳畔輕聲說,“餓不餓?” 游稚的心臟又開始狂跳,心想難道程澍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自己醒來? 游稚坐起身,說:“有點。你……手臂麻不麻?” 程澍笑著說:“有點。你……要補償我嗎?” 游稚臉頰通紅,終是鼓起勇氣吻了吻程澍的唇,說:“那個……吃、吃飯去!” 程澍頷首笑了笑,看著游稚,滿眼柔情,說:“我已經叫他們送餐了,估計一會兒就到?!?/br> 兩人各自洗漱、換衣服,吃過早飯后,游稚給初見月打了個電話,詢問初照人的情況。初照人早就醒了,跟沒事人一樣吃了頓早午飯,正舒舒服服泡溫泉,于是兩人約好下午再去水上樂園玩滑梯。 “嗡嗡嗡——” 程澍的手機又響了,他蹙眉看了眼屏幕,眼里閃過糾結的神色,卻很快恢復如常,立即看向游稚,觀察他的表情。而游稚正在品茶,原本就擔心被貼上“藍顏禍水”標簽的他心里“咯噔”一下,笑著說:“公司有要緊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