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脫衣舞男友(十)
游稚也沒好到哪里去,受到人設的催動,原本在發現自己被程澍抱著睡覺的時候便有些氣血上涌,剛才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撞,更是險些要了他的宅男老命,一股熟悉的熱流洶涌流出,順著人中直抵唇峰。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捂著嘴說,又同時起身,想去查看對方的傷勢,結果額頭狠狠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兩人“啊——”地呻吟著,朝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游稚后腦勺砸在程澍堅硬如鐵的外踝上,程澍如中雷殛,控制不住地抽走左腿,兩只手已經不夠用,慌亂之間竟不知該先捂哪處。半躺在床尾的游稚揉著后腦勺上的凸起,眼淚與鼻血齊飛。 許久,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緩緩坐起身,看著彼此。游稚的眼淚與鼻血混合在一起,被他隨手亂摸,弄得滿臉都是。程澍被踢中鼻子的時候也流了不少鼻血,身上各處受傷,強忍著眼淚,眼眶共鼻頭一色,人中處在被捂著的時候暈開了一片淡紅。 他們注視著滑稽的彼此,笑聲停了下來,游稚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想起和張子濤一起的事,看向程澍的眼神略顯飄忽。程澍嘆了口氣,湊上來撫摸游稚的后腦,找到被撞腫的地方,輕輕揉著,溫聲說道:“疼嗎?” 游稚捏了捏程澍的鼻尖,答道:“不疼了。你呢?” 程澍搖頭,欲言又止。兩人再次沉默,半分鐘后,同時開口道:“昨晚……” 游稚笑了笑,輕松地說:“你先說?!?/br> 程澍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實話,良久,才沉聲說道:“我晚上收到匿名郵件,有……有你的照片,和你在的地址。我去那里找到了你,就把你帶回來了。我覺得要先問過你才行,就沒有直接帶你去報警。學長,你有沒有受傷?” 見程澍支支吾吾不敢明說的樣子,游稚猜中了大半,先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再自嘲道:“我的裸照?” 程澍瞳孔倏然擴大,痛苦地點了點頭,偏過頭去,問道:“你……你有沒有……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張子濤?!庇沃商谷豢粗啼?,哂笑道,“喂,是我被扒光了拍裸照,你害羞什么?!?/br> 程澍痛苦地看著游稚,似乎在忖度用詞。游稚反倒不尷尬了,大方地說:“我能看看那封郵件嗎?雖然不一定能查出發送端IP……誒,你別哭???我沒被他怎樣,就是喂了點藥,拍了幾張照片而已?!?/br> 看著眼前兀自開始抹眼淚的大塊頭,游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搐著拍程澍的肩膀,斷斷續續說:“別哭了,郵件給我,我好去報警啊?!?/br> 游稚忽然想起從網上見到的一個情節,當面前的帥哥/美女哭得不能自已時,什么法子都不管用,只有厚著臉皮親上去,才能把淚止住。游稚看了看唇上一片血色的程澍,笑得更開心了,探手過去扯了扯程澍的臉頰,使勁摁在程澍的兩邊嘴角上,將他唇峰分明的嘴掰得上揚,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 程澍總算破涕為笑,起身去拿電腦,解鎖后用手攔著屏幕,看著游稚的雙眼,認真地問:“真的要看嗎?” 游稚聳肩,無所謂道:“怎么,每天洗澡的時候不知道得看多少遍,這有什么的?!?/br> 程澍吁了一口氣,將電腦遞給游稚,自嘲道:“他們都說我灑脫,其實你才是最灑脫的人。學長,這件事都怪我,我陪你去報警吧,把電腦帶著,給警察取證,不過代碼我還沒調好,能……能去你實驗室寫嗎?” 程澍清澈的眼眸直直看著游稚,那是游稚熟悉的坦誠神色,在那一刻,雖然程澍沒有明說,但游稚知道他已經跨過了自己心里的一道坎,或許是想通了些什么,又或許是這次突發事件為他帶來的轉變,不管怎么樣,他們的關系總算回到了一開始認識的時候。 游稚心無雜念道:“當然可以。不過我總感覺這兩天好像還有什么事忘了做,到底是什么呢……” 正在兩人一起回想列舉的時候,房間內傳來手機鈴聲的悶響,游稚一拍大腿,接過程澍遞來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周六中午一點,于是趕緊接下楊子琪的電話,那頭的楊子琪幾乎用盡一生一世的力氣怒喝道:“師兄!你死哪兒去了!老王要吃人了!” “呃……”游稚頭頂燈泡一亮,總算想起甩到腦后的那件事,虛弱地說,“子琪,我……我生病了??瓤取嬖V老王我今天去不了了!組織籃球賽這種小事就交給你了!你不是一直想看小哥哥嗎?” 楊子琪憤怒地斥責游稚,游稚將手機拿開些許,等她發完火,好言安撫幾句,半求饒半討好地掛了電話。旁邊的程澍臉色也相當難看,作為討伐OS桃源聯盟的主力隊員之一,他也忘了下午即將舉行的籃球賽,短暫思考后,程澍一拍床墊,彈跳起身,一陣風似的走進廁所,說道:“先去報警,然后……然后再說。學長,晚上有空嗎?” 游稚知道程澍打算向他坦白一些事情,于是便應了下來,跟屁蟲般的黏了進去,兩人擠在窄小的洗手池前洗漱,仿佛回到了游稚發燒那天,像室友一樣親密。 按照程澍的說法,昨晚游稚被扔在一條學校附近的無人小巷里時只裹著一條毯子,被抱回來后便穿著他的衣服。程澍牛高馬大,寬松的T恤穿在游稚身上簡直像條齊屁小短裙,九分褲挽了兩圈,隨意耷拉在板鞋上,十足一派小誘受偷穿男友襯衫的模樣。 程澍重拾陽光大男孩的光環,斜斜走在游稚身前,替他遮擋毒辣的日光。路過面包店的時候,程澍買了兩個芝士抹茶面包,兩杯西柚冰茶,炎炎夏日里吃起來,清涼又舒爽。 學校附近就有一個派出所,這還是游稚第一次造訪此類場所,先前的豪情壯志在頃刻間煙消云散,瘦弱的腿微微顫抖。程澍在門口停下,揚了揚電腦包,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說:“學長,讓我們一起把這個混小子送進大牢里吧?!?/br> 游稚點了點頭,堅定地走進大門,前臺后坐著的警員剛放下電話便問他。游稚的胳膊撐在柜臺上,調整呼吸,淡定地說:“我要報案?!?/br> 警員拿出登記表,讓游稚出示證件,填寫個人資料。游稚掏出手機,沒事人似的說:“這個叫張子濤的人請我吃晚飯,把我灌醉……不,我認為他在酒里下了藥,不然我不可能睡得那么死。他趁我暈死過去,把我綁架到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里,然后喂我喝了一杯春藥,我很快就沒了意識,他拍攝了一些我的裸照,發送給這位……程澍同學?!?/br> 饒是斷案無數的老警員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男生會如此平靜地闡述自己的受害經歷,不過專業素養過硬的他還是努力控制住表情。老警員的字跡很漂亮,清晰記錄下游稚描述的過程,又登記了程澍的個人信息,將電腦收交取證。之后開了一張條,讓游稚立即去最近的合作醫院體檢化驗,體內的藥物應該還沒有代謝干凈,化驗結果也將成為證據之一。 已是下午兩點,程澍的籃球賽在五點開打,他給隊友發了一條信息后便直接關機,安心陪游稚做檢查。有了警方開具的“插隊條”,游稚在化驗科暢行無阻,一個多小時便完成了取樣,除了驗血驗尿外,還被無情指檢,從小隔間出來的時候,他滿臉通紅,走路好似夾著什么東西,看起來別扭極了。 程澍:“?” 游稚搶先一步說道:“別問,問就是我沒事?!?/br> 程澍雖然疑惑,但見游稚不想說,便沒有繼續發問,大步走到他身邊,自然地攬起他的肩膀,歪歪扭扭走了出去。 游稚被攙扶著走了幾步,身后的不適感消退,掏出手機準備看時間,發現已經自動關機了。程澍眼力見不錯,翻轉左手,報點:“現在四點半了。去學校?” 游稚一拍腦門,歉疚道:“我光想著自己,忘了你要參賽了……走走走,快打車回學校,應該趕得上!” 游稚一個箭步沖到馬路邊,醫院門口的車流量本就很大,一招手便有師傅漂移停下,游稚打開車門,看了眼大高個程澍,識趣地先鉆了進去,再等程澍上車。所幸張子濤只是剪了游稚的衣服,他的手機、錢包等物都被悉數歸還,這才不至于連個打車錢都給不上。 醫院離大學不遠,但籃球館在校區深處,此時正值飯點,本就狹窄的路上不斷有人穿插,司機師傅近乎麻木地沉默,游稚好笑道:“你是主力,他們竟然沒打電話催你?” 程澍憨厚地掏出手機,笑道:“我關機了?!?/br> 游稚哭笑不得,心想后勤部和本科生隊各出了一個豬隊友,不免有點愧疚。路過小賣部的時候,他實在受不了龜速前行的出租車,便提前下車,拉著程澍去小賣部里搬了兩箱冰水,一路小跑前往籃球館。 “師!兄!” “班!長!” 兩個團體的成員同時發出憤怒的尖叫,楊子琪穿著短袖和牛仔短褲,累得連馬尾稍上都沾了汗水,而替補程澍的隊員則力有不逮,借著第一小節的休息時扶墻,像條金毛一樣喘氣。 游稚立刻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來,大家喝水?!?/br> 抱著一箱冰水小跑一千米的游稚也找了塊墻皮扶著,像條哈士奇一般吐著舌頭猛喘,一旁的程澍將水放下,活動起筋骨來,臉不紅氣不喘,仿佛做了個恰到好處的熱身,然而額頭和后腦還是挨了好幾下隊友的一陽指,將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腫塊又被敲了起來。 簡單休息后,程澍替換金毛上場,他個子最高,在長達三周的練習里一直打中鋒,負責搶籃板、防守和蓋帽,所以個子勉強超過一米八的金毛才會累到虛脫。楊子琪已經全身心投入后勤工作,此時交接也來不及,游稚只好鞍前馬后伺候著,又是遞水又是扇風的,眼睛卻時刻緊盯程澍。 程澍手大腿長,矯健敏捷,每一個動作都那么行云流水,轉身,起跳,揚手,瀟灑拍下未出手的球,看起來笨重的大塊頭,反應卻比任何人都要快。游稚感覺自己像個花癡,看著程澍的大肌肌冒愛心,就差拿個話筒加入女生陣營喊加油了。 下午這場是本科生隊伍的內戰,獲勝隊才能參加第二天的決賽,屆時老王會親自披掛上陣,迎戰年輕有力的本科生們。 第二節很快結束,有程澍加入,勝利天平立馬偏了過來,他的高個與敏捷讓對方的神射手接連失了十幾分。中場休息的時候,程澍一頭黑發完全汗濕,擰成小股,輕輕一甩頭,汗水似花灑一般旋轉而出,額發遮住了眼睛,他反手一捋,將頭頂的長發一股腦向后倒去,抬頭時,凌厲雙眼看向小跑過來的游稚,立刻變得溫柔,雙唇上揚,接過他遞來的水,說道:“別過來,身上臭?!?/br> 游稚找楊子琪討了一包紙巾,“嘿嘿”兩聲,不由分說就是一手糊了上去,潔白的紙巾上瞬間滲出眉骨和鼻尖的形狀。程澍也“嘿嘿”傻笑,大手將紙巾揉成一團,胡亂擦干臉上的汗水,游稚瞅準時機又糊了一張在他脖子上,程澍再揉,游稚再糊,幾輪下來,一包紙巾見半,倒是絲毫沒有粘在程澍臉上。 “水溶發膠,一出汗就阿斗了?!背啼粩嘧テ饾裢傅念^發往后倒,無奈道,“還忘了帶吸汗頭帶?!?/br> “阿斗?”游稚疑惑道。 “扶不起——”程澍笑道,“現在變古牧了,恐怕會影響視野?!?/br> 游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捂著肚子說:“你等會兒,我給你想個法子?!?/br> 程澍一臉好奇地坐在休息區,游稚一陣小跑到楊子琪身邊,討好地說:“子琪,有多余的皮筋嗎?” 楊子琪疑惑道:“師兄,你要皮筋做什么?” 游稚雙手抱拳,說道:“女俠,賜小的一根皮筋吧,一會兒扇子扇起來,保您滿意?!?/br> 楊子琪從手腕上摸下一根黑色的皮筋,上面打了一個可愛的小蝴蝶結,游稚忍著笑接過,道謝后又一路小跑回到程澍身邊,對他說:“來,坐著別動?!?/br> 程澍僵硬著身子,任由游稚施為。游稚在現實世界中很討厭造型師給他設計的鍋蓋發型,在家里的時候會用皮筋將厚重的劉海扎成一個小小的朝天辮,眼下cao作起來簡直游刃有余,三兩下就將程澍頭頂的長發扎了起來,露出干凈的額頭。 “呼——是不是精神多了?”游稚jian詐地笑。 程澍微紅著臉,掏出手機來回看了看,配上俊朗的五官,倒不顯得娘炮,他艱難點頭,害羞道:“舒服點兒了,謝謝你,學長?!?/br> 與此同時,場上的圍觀群眾紛紛舉起手機,給程澍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偷拍。不多時,中場休息結束,程澍回到球場上,游稚乖乖走回楊子琪身邊扇風。 比賽在七點結束,程澍斬獲十一分,隊伍以六分之差取勝,晉級決賽。游稚和程澍都留在籃球館幫忙搞衛生,收拾好東西出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半。兩人出門時只吃了點面包和奶茶,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狼嚎著坐擺渡車前往校門口,直奔燒烤攤,點了一大盆串串,又叫了兩碟涼菜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