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脫衣舞男友(八)
為首的張子濤似乎看見了游稚的小動作,似笑非笑地問:“學長也玩這個?” 游稚反應過來對方在和他說話,立刻答道:“嗯,我也喜歡這個主播,大局觀很好,微cao細致,性格隨和,可惜退役太早了?!?/br> 話匣子一打開,擁有共同愛好的男孩們很快便打成一片,游稚這才知道這五人都是DotA2的小高玩,除了每天都聚在一起開黑橫掃天梯外,還組了個戰隊到處打比賽,在大學城附近小有名氣,其中張子濤和王云凱兩個大哥位的選手甚至接了代練的活,平時賺點外快,充作小團體的活動經費。 在聊天過程中,游稚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妥之處,張子濤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暗藏在真誠的笑容里,讓他想到了隱于夜色中的毒蛇,隨時都可能彈出來噬咬獵物。他晃了晃頭,心想自己被第一個世界荼毒太深,大學校園里的男生,心思再壞能壞到哪里去?所以在去往別處簽到之前,游稚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張子濤的開黑邀請——周五結束最后一節實驗課后,一起去大學城里最好的網吧玩上幾把,順便一起吃飯。 忙完簽到后,游稚回到座位上,忍不住看了程澍幾眼。盡管每天要兼顧課程設計、健身和兼職,程澍卻從未缺席過實驗課,此時依舊坐在第一排,認真敲代碼,對游稚不冷不熱,游稚也無所謂,瘋狂暗示自己:傲嬌一時爽,追夫……那什么。而周蠡最近每天準時守候在實驗室門口,在一片噓聲中挑釁地看向默默走出的程澍,再接走游稚一起吃晚飯。 周蠡很有分寸,也很有風度,游稚說過從朋友做起,他便十分紳士地保持著令人舒適的距離感,反倒讓游稚找不到理由拒絕他的邀請——既然是朋友,就不要想太多,像朋友和室友一樣一起吃飯、打球,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離驗收還有兩天,游稚開始整理前四個作業和出勤記錄。實驗課安排很緊,寫完原語和系統調用后,就要開始完善各項系統功能,對于淺顯學過C語言的本科生來說,難度確實有點大,所以王教授在制定給分規則時也放寬了要求,除了特別優秀的可以打A以外,其他人只要認真努力過,至少也能混個B和或者A-。 目前只有每個班的前幾名學生達到了完成度和功能的要求,最后一天的驗收如不出意外,鐵定是A沒跑了。剩下百分之八十的人雖然問題百出,但兩周下來,游稚也大致知道他們之中誰努力過,誰是一路抄過來的。最后極少部分人就屬于實驗課不來,作業也交不上的那批,以張子濤等人為代表,苦苦掙扎在及格線上。 因為已經是大三即將結束的學期,所以這門實驗課必須一次過關,否則會影響明年畢業,如果可以的話,游稚真的不想給任何人F,但張子濤等人的表現實在說不過去,猶豫再三,他還是提前向王教授匯報了這個情況。 堆滿文檔資料的辦公室中,王教授正在翻閱準備申請的項目報告,經費一旦審批下來,游稚又將開始忙碌。頭也不抬地聽完游稚的匯報,王教授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后天驗收,這幾個星期里他們幾個人來上過幾次課?” 游稚如實答道:“最多的來過五次,最少的來過兩次,他們的班長都催過,但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聽管?!?/br> “嗯?!蓖踅淌谖⑽Ⅻc頭,“作業呢?自己寫了多少?” “呃……”游稚顧及到學生們的畢業問題,不敢輕易定生死,含蓄道,“自己寫的不算多,但是這個作業吧……其實大家都是從網上抄抄改改的,只是大部分人改也改不好,都跑不通……他們……唔,算是里面改的比較差的?!?/br> 話說到這個份上,人精般的老教授不可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皮笑rou不笑道:“行吧,按照往年慣例來說,這一門實驗課不會輕易掛人,但要是態度極其惡劣的……你知道的,每一屆都會有這么幾個人?!?/br> 信息院是學校最大的院,每一年都有近千名各個專業的新生進入校園,這些人都是在高考中取得優異成績的三好學生,但在大學四年的各種誘惑中,漸漸偏離求學的道路,最后總有幾人淪落到不能畢業的地步。與游稚同一屆的畢業生中,就有一個人因為拖了兩年也沒達到畢業要求,最后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王教授的眼鏡反射著室內的日光燈,精光一閃,拍板說道:“這樣吧,明天實驗課我去一趟,你可以提前通知他們都要到場,我來看看你說的那幾個人到底想不想畢業吧?!?/br> 游稚尷尬地應好,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那啥?但轉念一想,最后的驗收也是王教授親自參與,萬一那時他老人家心情不好,以張子濤那臭脾氣,還不得打起來。 臨走前,王教授又扔給游稚一篇論文,陰惻惻地說:“幫我審篇論文,用心看?!?/br> “用心看”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游稚匆忙點頭,趕緊退了出去,掏出手機通風報信,誠懇建議每個人務必出席。等回到實驗室后,才悠悠坐下來看那篇論文。開始讀博之后,游稚便經常幫老板審稿,一是學習別人的寫法,二是了解領域動態,算是每個博士生的日常任務之一。 這篇論文來自于上個月底截稿的一個大數據領域的頂會,游稚看了一眼標題,便難以控制地嘴角抽搐,緊接著猛然站起身,將論文狠狠摔在桌上,憤怒痛斥:“我cao!” 實驗室中各自忙碌的師弟師妹們紛紛放下手中的鍵盤鼠標,關切道:“師兄,怎么了?” 游稚氣得發抖,臉色煞白,他知道這是仿真系統安排的身體變化,也在讀完標題的那一瞬間明白了身體發怒的原因,他小聲顫抖道:“這……這篇論文抄的我去年被拒的那篇?!?/br> 同樣憤怒且震驚的同僚們湊了過來,七嘴八舌道:“???不會吧?怎么會這樣?” 游稚跌坐回座位上,頭痛欲裂,感覺全身的元氣都被抽走,喃喃道:“我大概知道是哪所學?!鲞@個方向的就只有我們和他們,去年那篇論文……都怪我,是我沒寫好,那次實在是趕時間,還有些缺陷沒考慮到。就是這樣,我們的論文一般是給他們審,他們的論文……就像這次,會送到老王手上。他們上次給的批語很明顯……就是他們的風格?!?/br> 眾人圍在一起罵罵咧咧,雖然游稚沒明說,但同樣做這個方向的人已經猜到了那所學校的名字,正是另一所全國頂尖的研究型院校,帝都大學。游稚在一片嘰嘰喳喳的口誅筆伐中靜下心來,認真看起了論文,臉色越來越難看。 除了標題以外,摘要也十分眼熟,幾乎就是將游稚之前做的內容重復了一遍,再加以改進,增加實驗量,點子則是完全照搬。 “唉……”游稚深深嘆了一口氣,“寫得還挺好,結構合理,用詞專業,句子通順,語法準確,比我那篇寫得好多了?!?/br> “師兄,不是你和老王審稿嘛,斃了他們的??!”楊子琪氣憤道,“這分明就是惡意競爭加抄襲!” “就是,你們也找理由干掉他們這篇,”研二男生胡澤法說道,“難道沒辦法舉報投訴嗎?” “沒辦法,”游稚將論文扔在桌上,迅速被人傳閱,“審稿都是雙盲,我也是根據我們和他們組的往年論文來判定的?!?/br> “那不就吃了啞巴虧?”楊子琪雙手叉腰,看架勢簡直要殺到帝都去打人。 “嗯,我得看看其他幾篇,”游稚揉著太陽xue,“還得排個序,但愿有比他們寫得更好的,不然老王這里卡不了他們?!?/br> 像王教授這樣的行業帶頭人,每年都會接到不少審稿邀請,這次共審五篇,除了給出錄取或拒絕的建議外,還需要給這五篇論文排序,從優到次,而排在第一的論文則無條件晉級,再進行二次專家審稿。 按照168號給出的背景信息,雖然這是大數據領域的頂會之一,實際上每次都會錄取好幾百篇論文,這也就導致有不少一般的研究團隊會來碰碰運氣,有時甚至會投半成品,濫竽充數。真正有水平的論文大概只占百分之三十,所以這篇抄襲的論文有極大概率入選。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對于非當事人來說,這只是生活中無數談資的其中一個,或許過了幾天就會淡出他們的視線,然而對于花了上月的時間來構思點子,探討可行性,再進行大量枯燥無味的實驗求證的博士生來說,每一次看到這篇論文,都將是對身心的一種折磨。 不過對于穿越過來的游稚這簡直不痛不癢,但人前須得裝上一裝,這人散了以后嘛……自然是該吃吃,該喝喝,畢竟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相差無幾,美食街的各色小吃各有千秋,要不是必須得走完劇情線,游稚巴不得賴在任務世界大吃大喝,不用擔心長胖和長痘的問題。 第二天的實驗課果然座無虛席,偶爾翹課的學生們也紛紛到場,沒人敢閑聊,放眼望去,全是認真敲代碼的上進模樣。游稚直接開始簽到,程澍還是保持著距離感,就好像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光都是假的,周圍的人表情也有些奇怪,像是不懂他二人為什么突然形同陌路,又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游稚只好匆匆結束簽到,悻悻回到座位上,百無聊賴地審論文,可是十分不湊巧,分到王教授手上的另外四篇論文都是湊數的水貨,游稚看得嘴角一陣抽搐,現階段不用考慮那篇論文里存在的幾個問題,只光憑這五篇論文的排序,那篇“抄襲”的論文就妥妥能直升二審,真令人頭大。 踩點進來的王教授明顯也審完了論文,一副“老子看誰都不爽”的表情,小雞仔一般的本科生們在臺下哆哆嗦嗦,生怕被老王親臨查問,然而王教授只是接過簽到簿,貌似隨意地翻了翻。 五人組今日來齊,也沒有囂張地看直播,老老實實打開網上的教程,裝模作樣地敲敲打打。在游稚示意下,王教授慢悠悠走到張子濤旁邊,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一言不發地走了,繼續審視其他人的完成度。 末了,王教授將游稚叫到另一側的辦公室內,簡單說了說周五的驗收計劃。八十人中有十來個人做的還不錯,王教授會從第一排開始,親自檢查,程澍算是前三排的特例,但畢竟全是自己寫的,王教授不會刁難。至于剩下的大部分人,王教授會借由趕時間草草判定,最后較差的幾個則留給游稚,讓他以“好說話的學長”的形象給他們打個C,盡量不掛人。 游稚松了口氣,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程澍的進度,代碼已經全部寫完,正在調試,他這才放下心來。待到實驗課結束,周蠡又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兩杯奶茶。收拾好書包往外走的學生們紛紛打趣,周蠡不認可也不反駁,任由他們猜測兩人的關系,游稚更是無所謂,接過奶茶,隨著人群一起等電梯,結果正好和程澍進了同一個電梯。 下課時涌出的人太多,電梯里摩肩擦踵,游稚本就是最后一波擠上去的人,然而在電梯快要關門的那刻,程澍沖了過來,見到游稚的一瞬間愣了一秒,卻還是硬著頭皮擠上了電梯。 游稚站在程澍身后,前胸貼著他的后背,程澍身上的男子氣息徐徐傳來,令游稚有些眩暈。剛下一樓,電梯停下,等在外頭的兩人埋頭就要往里擠,程澍無奈往后退,后頸瞬間緊緊貼上了游稚的唇,兩人皆是一震,隨即緋紅色一路蔓延到鎖骨上方。 周蠡不悅地拉過游稚,將他護在身前,手臂虛虛繞住,隔離開程澍靠近的身體。門外的兩人強勢插入,電梯險些沒報警,一瞬震蕩后,悠悠向下行駛。程澍余光瞥見周蠡若即若離的曖昧舉動,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雙手握拳,最后還是掙扎著松開,頭側向另一邊。 游稚尷尬的要命,偏偏電梯里的人也都一言不發,一齊死死盯著樓層提示,只求能快點到達一層。伴隨著最后一聲“滴——”,眾人同時吁了一口氣,依序走出,周蠡詢問游稚晚飯吃什么,程澍張開嘴,卻終究沒說話,待在原地目送周蠡與游稚離去。 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游稚大概了解了周蠡的性格與喜好,作為一個身心健全的大學生,周蠡除了打籃球就是看球賽,從不玩游戲,也不常去酒吧,之前談過兩次戀愛,都無疾而終,所以想多花點時間和精力好好經營下一段感情。 這天晚上,游稚又被纏著問東問西,幫人改代碼,忙得焦頭爛額。程澍的頭像自從那天回來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紅色的數字提醒,游稚抱著被子,十分想念那熟悉的氣息。 月落日升,終于到了實驗課結束的時候,王教授拿著花名冊,準時趕到電腦房,從第一排開始檢查,游稚跟著旁聽。學神們表現優異,程序漂亮,對答如流,王教授滿意地點頭,在起身的時候偷偷打分,游稚瞥見了,果然都是A。 不多時,輪到程澍,他駕輕就熟地運行系統,展示最后的功能測試,一共六項,通過了四項。程澍不好意思地撓頭,解釋道:“王老師,這里我改了很久,還是沒跑通,時間不太夠,我就沒改了……只把前面的代碼又修了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