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幻城之末路狂草(十四)
游稚好笑道:“來什么?” 程澍扯掉自己的上衣,露出堅實飽滿的肌rou,線條隨著呼吸上下起伏,他像個壞小子似的說:“野合萬事興?!?/br> 接下來的兩天里,通過模擬訓練測試的四人跟著教官上新型飛行器的控制艙里進行實地演練,整個過程就像是在游戲廳里打飛機大戰,眼前的大屏幕實時顯示飛行器頭部傳來的畫面,宛如身臨其境。 第三天一大早,林縱領著兩個貴族來到約好的地點,正是之前提過的秦頜與蜃樓。來自南疆的秦頜一副禁欲系精英的打扮,熨得服服帖帖的定制西裝將他修長的身型襯托的更加完美。與林縱同出自北疆的蜃樓則是獨具北方大漢風情的牛高馬大,下巴上還有冒尖的胡茬,顯然是被強迫穿上的西裝,正不停去扯松領帶,一臉的不耐煩。 “一大清早的火氣這么大,你家那位又……?”林縱嬉皮笑臉地去招蜃樓,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嘖,別提了,”蜃樓拿出一根電子雪茄叼上,呼出并不嗆人的煙草氣,“敏敏呢?讓他這幾天多陪陪我媳婦兒成不?” “沒問題,敏敏這幾天火氣也大,哎,”林縱無奈道,“昨天晚上只讓我做了三次,三次!真是太……哎,別掐,別掐!” 不知不覺中,敏鳶帶著另外兩個男孩出現在林縱身后,面無表情地說:“一會兒你換上這套衣服,裝作秦頜的助理,經過議會的時候要表現得心里有鬼,來,刀給你?!?/br> 游稚接過西裝和手環一樣的小刀,這兩天已經練習過好幾次,到時候只要不嚇得屁滾尿流,就可以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我在這里等你,”程澍動情地說,“如果后悔了就回來,我帶你遠走高飛?!?/br> 游稚笑得恬淡,上前抱了抱程澍,說:“知道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帶橘子回來給你吃?!?/br> 程澍:“???” 游稚正要放開程澍時,又被他緊緊抱住,貼著耳根說:“見到開天以后,不要相信他說的話?!?/br> “好了好了,別秀了?!绷挚v將兩人分開,推著游稚走上秦頜的飛車,游稚還沒來得及問程澍那番話的意思,就被車門無情地阻攔在車里。秦頜坐在駕駛位上,開啟自動駕駛模式,面無表情地看書。游稚如坐針氈,心想難道要這么一言不發地共度兩小時嗎?還不如去蜃樓的車,至少他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你也覺得我很悶?”秦頜頭也不抬地說。 “呃……沒有,”游稚尷尬道,“只是……你不愛說話吧?” 話音剛落,游稚就給自己甩了個白眼,心想這不廢話么?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鼻仡M合上書本,封面上是一行藝術字,如何與人類相處。 游稚突然覺得秦頜可憐又可愛,對他說:“其實你可以問問對方喜歡什么東西,或是喜歡做什么事,這樣就能引起對方的興趣,也就能把對話繼續下去了?!?/br> 秦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開口道:“那你喜歡什么東西?” “呃……”游稚想了想,答道,“我喜歡吃好吃的,看風景,就什么都不用想的那種,看日出日落,潮漲潮退?!?/br> “你見過大海?”秦頜疑惑道,“不是有防護墻嗎?” “我、我是從書上看見的,”游稚心虛地說,“你……您見過嗎?” “叫我‘你’就好,書上說朋友之間都這么叫,”秦頜說,“南疆的海岸線內有防護網,沒有中央授權的情況下不能隨意出入,所以我也很久沒見過大海了。不過人機大戰以前,南疆的海全是廢棄物和污染源,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還是說,你們人類的審美和我們不一樣?” “沒有垃圾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的?!庇沃尚Φ?,“等仗打完了一起去看吧?!?/br> “嗯,一言為定?!鼻仡M伸出右手小指,微微勾起,示意游稚拉勾,又輕輕揚了揚那本書,示意自己是從書上看來的,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個神秘又神圣的儀式。 游稚哭笑不得,只得勾住秦頜的小指,嘴角抽搐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小狗?!?/br> 熟練說完這小學生屬性的臺詞,游稚不由做了個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心道:這都什么跟什么???而秦合卻誤認為游稚嫌棄自己,于是輕輕嘆了口氣,自嘲地說:“我叫蜃樓停下,送你去他那里吧?!?/br> 游稚連忙擺手,一邊吐槽“你個玻璃心”一邊瞎解釋,總算把這個斯文的大塊頭哄好。 之后的兩小時內,秦頜將游稚的興趣愛好問了個遍,游稚簡直要覺得秦頜比程澍更了解自己了,不由暗自好笑。說起來這個世界的程澍很少會問他什么,兩人也從來沒有過分歧,程澍總是無條件支持他的選擇,就連刺殺大元帥這么危險的任務,程澍都沒有嚴詞拒絕,搞得游稚心里沒底,只能放手一搏。 游稚換好西裝后,飛車正好在議會停車場穩穩落下,蜃樓的車停在旁邊,雙方一起下車,朝著議會大樓里走去。 “原來樞的外面是這樣的,”游稚左顧右盼,“和那些大城市也沒什么區別嘛,虧我還天真的以為從通道里能走到市外,根本不可能的嘛……” “什么通道?”蜃樓問道,“托兒所里面的通道?” “托兒所……”游稚笑出了聲,“行吧,確實是托兒所。里面不是有一片錯綜復雜的通道嗎?我出來之前在里面摸索過兩個月,什么也沒找到?!?/br> “那里是以前運輸物資的通道,打仗的時候地上很危險,所以挖了些通道,”蜃樓解釋道,“不過之后出入口都被封死了,也難怪你什么都找不到?!?/br> 游稚很想哭,原來那么多個夜晚都是無用功。蜃樓與秦頜走在游稚前面,高大的身軀將他遮擋住,三人行色匆匆地往會場里走。一路上都沒幾個人和他們打招呼,連游稚都能看出來兩派不和的跡象。進入議會廳坐定后,這才偶爾有人來問游稚的身份,蜃樓裝作心里有鬼地不愿多說,果然引起幾個中央貴族的懷疑。 僅剩的十幾個邊疆貴族被全程冷落,游稚哈欠連天地聽完議會,心想這大總統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草包,全場都在講套話,對于病毒事件依然沒有提出可行的解決方案,簡單來說就是——腐朽派的貴族們誰也不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清理喪尸,也不想再接納難民,而邊疆派則根本說不上話,所謂的自由討論像極了一場獨角戲。 散會后,蜃樓四下張望,將游稚護在身后,準備前往大元帥的居所。游稚知道重頭戲來了,于是也裝作生怕被人發現似的低著頭,沒過多久,三人就被路過的貴族攔下,對方語氣不善地說:“這是誰?怎么從沒見過你們有助理?” 竟然是總統的聲音!游稚心下一驚,知道釣上大魚了,趕緊畏畏縮縮地往蜃樓背后躲,蜃樓會意,側過身將游稚擋著,秦頜也湊了過來,答道:“是我新招的助理,總統大人日理萬機,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br> “慢著!”總統呵斥道,“有人舉報你們私藏逃走的貨品,我要親自審問?!?/br> “誣蔑!這是赤裸裸的誣蔑!”蜃樓夸張地說,“是誰說的?是不是東邊的……” 秦頜適時出手拉住蜃樓的胳膊,以眼神示意他點到為止,在大總統看來,這無疑是他倆jian計被識破的認慫,于是放緩了語氣說:“也可能是誤會嘛,但是我身為總統,總不能放著舉報不處理。這樣吧,人呢,我先帶走,等我問明白了,確定這是一場誤會,再親自送他回去,二位,怎么樣?” 蜃樓黑著臉,按照先前的計劃,在心中數了好幾秒才極不情愿地點頭,轉身讓出游稚,背對著總統的時候,還沖游稚做了個鬼臉。游稚正在拼演技,一副膽小、害怕又無助的神情,捻著秦頜的衣袖,不愿上前,險些就此破功。而秦頜皺眉,輕輕搖頭,兩人拉拉扯扯,做了一堆亂七八糟又毫無意義的小動作,總統卻自作聰明地認為他倆在打暗語,于是一把拉過游稚的手,義正言辭道:“好了好了,你們先去忙吧,晚點我就送這位小兄弟回去。留步,留步?!?/br> 蜃樓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與秦頜一起呆呆站在原地,直到總統領著游稚消失在拐角處,才舒了一口氣,搭著秦頜的肩膀,晃悠悠地往外走。秦頜隱忍地看了一眼蜃樓的大手,僵硬地說:“你……你喜歡什么?” 蜃樓:“???” 另一邊游稚跟著總統走向專用停車場,他終于有機會在近距離好好觀賞這位臭名遠揚的大人物。 話說大總統其人,名叫揚風,從字面上來說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揚風,因為此奇男子在身上架設了數個微型鼓風機,一旦身前有人走來,就會提前吹出細小的風,帶起衣擺,炫酷十足。揚風的臉與秦頜是同一種風格,屬于比較冷俊的禁欲系美男子,不過由于長期狡黠地瞇眼,而導致眼型變得愈發細長,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滿臉寫著“我是反派”的狐貍。 “你就是開天購買的貨品?”揚風趾高氣昂地說,“叫什么名字來著?” “游稚?!庇沃蓱械迷傺輵?,冷淡應答,“你要帶我去哪兒?” “呵,人類,不要以為你是開天的東西我就不敢動你,”揚風對游稚的語氣十分不滿,惡狠狠地說,“你最好收斂一下你的性子,開天只說要你這個人,沒說是活的還是死的?!?/br> “哦,我很抱歉,尊貴的總統大人,”游稚忍著笑意說,“您是電,您是光,您是唯一的神話,恭祝您福壽與天齊吶?!?/br> 揚風一臉受用,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游稚坐上總統專機——一輛鍍金的飛車,看起來土極了。上車后,揚風不懷好意地坐在游稚身邊,貼的很近,仔細打量他,看得游稚渾身難受。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會讓開天一眼相中?”揚風毫不客氣地說,“那家伙可是一百年都沒出過門了,哼,惺惺作態的老東西?!?/br> “您待會兒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嗎?”游稚說道,“請問多久能到?” “半個小時?!睋P風伸出手指放在游稚唇上摩挲,游稚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就往后退,卻被揚風得逞似的更近一步,用手臂圈在靠背上,“長得還不錯,但你的體檢報告說你還是處子之身,想來床上功夫應該不行,那他到底看上你什么?” 過于親密的距離讓游稚感到一陣惡心,他努力推開沉重的鋼鐵之軀,嚴肅地說:“請您自重?!?/br> “呵,有點意思,”揚風邪魅一笑,“其他人類看見我恨不得馬上貼過來,你倒是清高?!?/br> 游稚嘴角抽搐,心想這種人怎么能當上總統?狂妄自大還沒腦子,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這樣的領導者不被推翻才奇怪。所幸揚風后來開始辦公,沒再sao擾過游稚,被程澍折騰了一晚上的他正愁沒睡夠,于是靠著椅背睡了過去,被粗暴搖醒時已經到了開天家的車庫,整棟樓的構造與郊外的小別墅差不多,沒有想象中的雕龍畫鳳、金碧輝煌,反倒別有一番簡單樸實的小鎮氣息。 揚風按響門鈴,對講機傳來深沉的男人嗓音:“大總統?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揚風將游稚拽到身前,邀功道:“大元帥別來無恙,我給您帶了個小禮物?!?/br> 大門應聲打開,男人的聲音從樓上飄了過來:“沒想到總統大人日理萬機,還親自把商品送過來,令我這寒舍蓬蓽生輝啊。請坐,喝點什么?水,咖啡,茶,還是機油?” “不麻煩您了,我送完他就走?!睋P風顯然不愿與他最大的假想敵多做溝通,將游稚往沙發上一推,就真的轉身朝大門走去,“元帥留步,我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就不打擾您了?!?/br> “噠噠噠——” 開天不急不緩地下樓,說:“既然如此,就不強留總統大人了。酬金我會親自送到府上,多謝?!?/br> 揚風一口回絕開天的酬金,表示這只是舉手之勞,接著便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還帶上了大門。游稚緊張地坐在沙發上,聽見開天下樓后在廚房倒水,過了沒多久,開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開口道:“你終于來了?!?/br> 離近了聽開天的的聲音,竟是感覺有些熟悉,游稚好奇地回頭,整個人就像觸電一樣愣在原地——開天的臉與程澍很像,只是年齡更大,可以說是四十歲的程澍,有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滄桑感。 “你你你、你什么情況?”游稚震驚地說,“你怎么在這里?” “看來你見過他了?!遍_天的身型比程澍更加雄壯,左側眉骨上還有一道傷疤,將眉峰斬成兩段,更添了一絲硬漢的氣質。 “???你說程澍?”游稚傻傻問道。 “程澍,他還是選了這個名字嗎……”開天喃喃道,“他對你好嗎?” “呃……挺好,挺好的?!庇沃赡涿畹?,“你和他是什么關系?親兄弟?不對……克隆人?” 開天怔怔看著游稚,眼神充滿貪婪和欲望,就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品,努力抑制著想要狠狠觸碰他的情緒,良久才說道:“他就是我,不,他是過去的我,但嚴格來說,也是我?!?/br> 游稚:“???” 開天小心翼翼地揚起右手,杵在游稚左臉邊,死死擰著眉頭。游稚下意識地以為開天要打他,咬緊牙關向后退了一點,但開天只是輕輕將手覆了上去,接著閉上了雙眼,感受著人體傳來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