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55）

    2019年12月3日

    睜開眼發現一絲不掛的自己不是躺在房間的床上時我先愣了一下，但很快地，昨天的回憶就全涌了上來。

    「嗚&8943;&8943;」我伸手按住額頭，感到頭痛欲裂。雖然也不是沒有相關的經驗，但一想到待會自己面對阿峰的畫面，我還是很想死。

    我從地鋪上坐了起來，并拉了昨天隨便丟在榻榻米上的浴巾把身子圍住。環視了房間一圈都沒沒看到任何人影后，我才注意到浴室的門是關著的，仔細一聽裡面還正傳出稀哩嘩拉的水聲。

    沒過多久，浴室的門開了，用毛巾擦著頭的阿峰也伴隨著乳白色的水蒸氣走了出來。我本來還擔心了一下他會不會要打個早晨炮之類的，但看他都有把衣服好好穿上我就安心了不少。

    「早啊?！拱⒎逭f：「我叫早餐了，妳出來就可以吃了?！?/br>
    「謝謝&8943;&8943;」我緊緊拉著浴巾站了起來，跟阿峰擦身而過時都還是在擔心會不會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抓住。直到我拿好衣服、進到浴室并把門反鎖，我才終于鬆了一口氣。

    在把全身都抹上泡沫后，我望向牆上化妝鏡，上面映照出來的人儘管有著一張清純的面孔，但全身上下都是縱慾后的痕跡。仔細想想，以前每次跟男生上床我多少都還能找到些藉口，但這次不管怎么想都跟一夜情沒什么兩樣。如果有個好女孩、壞女孩指標的話，我大概已經變得壞到不能再壞了吧&8943;&8943;頂多只差沒去吸毒而已了。

    「唉&8943;&8943;」我把蓮蓬頭舉到頭頂，在深深嘆了一口氣后打開了水龍頭。

    梳洗好后，我一出浴室就看到暖桌上已經擺了兩個漆器托盤，上面放著白飯、味增湯、醬菜、烤秋刀魚跟玉子燒。一看到這么豐盛的日式早餐，我瞬間想起了跟淑子姐同居的種種（不是她會做，是她會逼我做），連原本不存在的食慾都冒了出來。

    「妳干嘛不把頭吹乾？」看著我濕漉漉的頭，阿峰瞇起眼睛問。

    「我餓了?！?/br>
    「那妳坐下，我來幫妳?！?/br>
    「嗯?！?/br>
    我乖乖坐在暖桌旁，任著阿峰拿大浴巾把我的頭髮擦了擦，然后用吹風機吹乾。在吹的同時，他還用梳子溫柔地把我的頭髮梳開、避免它們纏在一塊。

    「你很常這樣喔？」我認真覺得阿峰的技巧比我還好。

    「還好?！?/br>
    「也有幫許庭葦吹頭過？」

    「這個倒沒有?！诡D了頓后，阿峰說：「妳真的很在意許庭葦呢?！?/br>
    「怎樣？不行喔?！?/br>
    「當然可以??！我只是在好奇理由而已?！?/br>
    「因為我嫉妒她??！她長得比我漂亮、比我聰明、腿比我長、胸比我大、人緣比我好、唱歌比我——」

    「這些都不是重點吧?！拱⒎宕驍嗔宋?。

    「那不然是什么？」

    「當然是因為——」阿峰說：「妳喜歡謝哲偉對吧？」

    「&8943;&8943;蛤？」

    吃飽飯后，我們一起搭捷運回家。換車后，雖然我們仍是要搭同一條線的車，但卻是不同方向。要分別時，阿峰遞了一個紙袋給我。

    「這個是？」

    「事后藥?！拱⒎逡荒槆烂C的說：「吃了之后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但還是以防萬一比較好?！?/br>
    「你準備的可真周到?！刮依湫α艘幌?，但還是接過紙袋。

    「沒辦法，誰叫妳那么可愛，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把持不住?！?/br>
    「是喔?！?/br>
    「反正到家了記得說一聲，掰啦～」道別后，阿峰轉身搭上剛進站的列車。

    沒過多久，我的車也來了。在很幸運地找到位子坐下后，我闔眼想休息一下，沒想到在放空之前，吃早餐時與阿峰的談話就又自動在我腦中播放了起來。

    「妳喜歡謝哲偉對吧？」阿峰又把話覆述了一遍。

    「我——」

    「妳正想反駁說才沒有對吧？還是妳會笑著說怎么可能？其實妳這么講也不是在說謊，畢竟連妳自己也還沒意識到吧?！雇Ａ藬得牒?，阿峰繼續說：「由于被前任傷得太重，妳早就把心給封閉起來。妳以為妳走出來了，認為自己又能開心又能笑了，但其實并沒有，妳只是變得不再關心自己而已。妳忽視妳的心情、忽視妳的需要，把注意力移到了別人身上。至于那個人是誰，不就是謝哲偉嗎？」

    「就算——」

    「妳是想說那只是因為他是你的朋友，妳才會關心他、在乎他對吧？但真的是這樣嗎？妳真的只是無私又大愛地想說只要他快樂什么都好嗎？才不是吧！難道不是因為他是你重要的人，你才希望他開心，然后他開心你也開心嗎？」

    「那又——」

    「妳還是很堅持他只是你的朋友喔？還是要說是摯友？那不重要啦！我會這樣斷言當然是有我的依據，而且是妳怎樣都沒辦法辯駁的。就拿最近發生的事來說好了！妳好好地回想一下，當謝哲偉說他要跟許庭葦去練團時妳是怎么想的？當妳一個人在家等他回來時妳的心情是如何？在跨年那天看到許庭葦把頭靠在他肩上睡著時，浮現在妳腦中的念頭是什么？」

    「我——」

    「在舉個更近一點的例子吧！昨天晚上妳哭了對吧？是他們的表演好到讓妳感動到哭嗎？才不是吧！那時候妳是不是覺得自己與謝哲偉的距離無比的遙遠？是不是覺得跟許庭葦相比，自己只是臺下滿滿人潮中的其中之一？是不是覺得謝哲偉根本就是藉著歌曲在跟許庭葦表白??？」

    「才&8943;&8943;」

    「只不過順便說一下，我覺得這是妳想太多了?！?/br>
    「真的假的？為甚么為什么？」

    「都開心成這樣妳還敢說自己沒喜歡謝哲偉&8943;&8943;」阿峰低聲地吐槽?！高@個要解釋起來很麻煩啦，如果妳真的很好奇的話下次見面我再好好跟妳解釋?！?/br>
    「嗯嗯嗯嗯嗯！」我點頭如搗蒜。

    我喜歡佳芊？這怎么可能??！現在回想起來，我又覺得阿峰實在太異想天開了。我跟佳芊根本早就從朋友昇華成家人了，我喜歡她不就像在luanlun嗎&8943;&8943;嗯，難怪他會這么想，因為他自己就是個變態姐控嘛！

    沒過多久，我也到站下車，跟著人潮順著手扶梯往出口前進。隨著手扶梯的爬升，我漸漸覺得自己離瘋狂的昨日越來越遠、正逐漸回歸日常平澹生活，然后就突然驚覺自己的處境其實有點不妙。

    現在我可不是跟淑子姐住在一塊??！我媽一定會問我說怎么沒回家??！要是她問我去哪了，我該怎么回答??？

    儘管有種回家就完蛋了的感覺，但因為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了，我還是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的家的方向走去。

    「誒？」經過我家巷口的便利商店時，我很意外的看到了變回女生的佳芊正在座位區伸懶腰。她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似乎是剛剛都趴在桌子上睡覺。伸懶腰到了一半，佳芊也看到了我，她便起身走到店外。

    「哈啊——早～」佳芊一邊打呵欠一邊跟我打招呼。

    「妳&8943;妳在等我？」

    「不然咧？」

    「為&8943;為什么？」

    「我們單獨回去的話都很難解釋昨天的行蹤對吧？不如就假裝是一起玩通宵吧！」

    「嗯

    943;&8943;」

    「還是你昨天其實過得超健全的？是說了也沒關係的？」

    「呃&8943;&8943;」我當然不覺得昨天發生的事能跟任何人說?！改?8943;那妳呢？妳表演完后跟許庭葦去哪了？怎么也沒有回家？」

    「你說呢？」

    「不&8943;不會是去做什么糟糕的事吧？」

    「沒有喔?！辜衍氛f：「只有跟她一起喝喝酒，然后就送她回家了?！?/br>
    「為什么！這明明是那么好的機會！妳怎么——」

    「她還是超愛林明峰學長的啦，所以一看到他被別的女生拐走了，就難過到要跑去喝悶酒?！?/br>
    「呃&8943;&8943;」儘管這本來就是我想造成的局面，但總覺得事情發展的方向跟我想得很不一樣?！改菉呍趺礇]有把握機會趁虛而入？」

    「我也不知道?！?/br>
    「你不喜歡她了？」

    「沒有??！但就沒心情這么做?！?/br>
    「是喔&8943;&8943;」雖然佳芊的態度讓我有種做白工了的感覺，但我心中卻沒有想像中的不悅。

    妳喜歡謝哲偉對吧——阿峰的話又浮上了我的心頭。

    我搖了搖頭，就好像是想把這個念頭趕出腦中一樣……

    一關上房門，李佳芊連忙解除了變身魔法，恢復成女生的模樣。由于昨天維持了男生的樣子將近一天，晚上又沒有好好休息，現在她早就因為魔力枯竭隨時都可能昏睡過去。

    李佳芊向后倒在剛鋪好的地鋪上。此時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讓屋內明亮的不適合入睡，但偏偏她早就沒有力氣去拉上窗簾。她看著天花板沒點亮的燈，喃喃自語說：「情況也許沒那么糟吧&8943;&8943;」

    在便利商店等小凌的時候，李佳芊預想了無數種可能的情形。其中，最壞的當然是才過一個晚上，小凌就已經徹底地成為了林明峰的俘虜。但從剛剛跟小凌的交談來看，雖然他們昨晚八成做了啥糟糕的事，但小凌倒也還沒有就對阿峰死心塌地。

    「是學長他踩了煞車嗎&8943;&8943;」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李佳芊漸漸也開始覺得只要林明峰有那個意愿，要攻陷小凌應該是親而易舉的事。

    「但學長應該不是會讓到口的肥rou飛走的人啊&8943;&8943;還是其實小凌不是他的菜？可是聽許庭葦講起來，那傢伙的守備范圍超寬的啊，小凌不可能不是他眼中的正妹吧&8943;&8943;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啦！為什么我現在要傷腦筋的事越來越多了??！」李佳芊用力地抓著頭。

    李佳芊原本想翻成側躺，好看著牆的另一邊去猜小凌正在做什么，但她卻發現自己早就連這么做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索性閉上眼睛，打算用最快的速度進入夢鄉。

    正當李佳芊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朦朧時，她放在地板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她擠出了最后一絲力氣去把手機拿了過來，接著就很驚訝地發現打來的竟然是林亭云。

    「那女人找我干嘛啦&8943;&8943;」李佳芊實在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力氣應付她，按了靜音后就把手機放下。本來她還想說林亭云會不會又打電話過來，便一直盯著手機看。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手機卻一絲動靜都沒有，就好像是死了一樣。漸漸的，李佳芊的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鄉。

    一直到了下午，李佳芊才又恢復意識。她好像有做夢，但卻怎樣都想不起夢境的內容。她想都沒想就拿起了手機，一發現螢幕上的未接來電不但仍只有一通，也沒有任何的訊息通知，眉頭便皺了起來。

    很突然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李佳芊手一滑就點開了Line，讓那寫著「睡醒了嗎？」的訊息變成了已讀的狀態。

    「誒誒誒誒誒誒！」在李佳芊不知所措的同時，林亭云又傳來了寫著「三點在小巨蛋站見喔」的訊息。

    一看到手機螢幕上方的時鐘顯示著兩點十五分，李佳芊連忙起身去做出門的準備。但直到她搭上捷運為止，她都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什么理由非得聽林亭云的話不可。

    「如同你所想的那樣，姊姊我今天找你過來是要把上次沒講完的故事好好說完的！」坐在桌子對面的林亭云一臉嚴肅的說。

    在會合之后，林亭云帶著李佳芊到了一間位于小巷的咖啡廳。一在角落的位子坐下，林亭云就直接替兩人點了下午茶套餐，還說這餐由她買單。

    「學姊上次不是說想把故事聽完需要付錢嗎？怎么變成是妳請客??？」

    「小偉你什么時候變成那么愛翻舊帳的孩子了??？姊姊我可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樣啊&8943;&8943;但不管怎么樣，人家可是有在工作的，請你吃頓飯的馀裕還是有的！」

    「是喔&8943;&8943;」因為是寶貴的睡眠時間被林亭云給打斷，所以李佳芊倒也不會因為被請客而感到不好意思。在店員送上熱鮮奶茶后，她喝了一口，然后就看著林亭云，靜靜的等著她開始把上次的故事說完。

    「呃，那個&8943;&8943;」林亭云把頭撇向一旁，還伸手遮住了臉?！感ツ悴灰眠@么熱切的眼神看我啦，人家會害羞的&8943;&8943;」

    「害羞個屁啦！快點把故事說下去??！」

    「呃，那個&8943;&8943;」林亭云支支吾吾，似乎還沒準備好要怎么把她跟小凌的過去說出口。一看到店員剛好送上了熱騰騰的鬆餅，她就說：「啊，鬆餅來了耶，趁熱先吃吧！」

    李佳芊賞了林亭云一個白眼，但還是拿起刀叉去切下舒芙蕾鬆餅。在刀子劃下的那一瞬間，她才發現鬆餅的質地十分柔軟，裡面甚至有種像是布丁般的觸感。

    「好好吃喔～」看著林亭云一臉幸福的吃著鬆餅，李佳芊連忙也用刀叉把鬆餅切成小塊，然后放入口中。那軟嫩的口感、濃郁的奶香，再加上蜂蜜與奶油，無比幸福的滋味便讓李佳芊有種到了天堂的感覺。

    「很甜蜜對吧？」

    「嗯嗯嗯?！估罴衍反罅Φ狞c著頭。

    「那你跟葦葦也過得很甜蜜嗎？」

    「噗——」李佳芊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我弟有跟我說你們昨天在臺上超精彩的！還說等影片放上youtube后要我一定要去看&8943;&8943;呃，你干嘛那么激動??？」因為看到李佳芊因為嘴裡都是食物無法開口解釋、整張臉漲紅的樣子，林亭云歪著頭問。

    「我&8943;我跟她才沒有什么！」好不容易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后，李佳芊連忙這樣解釋。

    「我也沒說你們有什么啊?！沽滞ぴ普f：「人家只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和好了而已，上次碰面的時候你不是才跟她吵架了嗎？」

    「&8943;&8943;后來我去道歉就沒事了?！?/br>
    「那就好～」林亭云笑了笑?！甘且驗槿思业墓膭畈抛屇阆露Q心的嗎？」

    「才&8943;才不是&8943;&8943;我本來就有打算要這么做了&8943;&8943;」

    「喔～」林亭云嘴角上揚的幅度很邪惡?！腹蝗斎攲δ銇碚f很重要對吧？」

    「我&8943;&8943;」李佳芊想要反駁，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陣子后，她才支支吾吾地說：「她&8943;她是我很重要的朋

    友?！?/br>
    「呵呵?！沽滞ぴ菩Φ煤軌??！改阆矚g她就跟姊姊說啊，姊姊不會到處亂講的?！?/br>
    「我才沒有&8943;&8943;而且她早就有喜歡的人了?！?/br>
    「你說我弟喔？沒關係啦，我覺得你跟葦葦比較配的說！你加把勁一定可以把她的心搶過來的！」

    「真的假的？」

    「呃&8943;&8943;」林亭云視線飄向一旁?！负冒?，其實好像沒那么容易，葦葦實在超愛我弟的?！?/br>
    「&8943;&8943;」

    「但你心動了對吧？你是不是剛剛有想像了一下跟葦葦交往的畫面？是不是連要去哪蜜月旅行都想好了？」

    「才沒有?！估罴衍费鲱^望向天花板?！肝抑皇窃谙胝f她是不是有機會脫離苦海而已。如果連我都能追到她，那一定有人能更輕鬆地做到吧?！?/br>
    「沒有喔，人家覺得這件事只有你有辦法做到而已?！?/br>
    「呃&8943;&8943;為什么？」

    「直覺?！?/br>
    「&8943;&8943;」雖然這理由有跟沒有一樣，但因為話是從林亭云的嘴裡說出來的，便顯得特別有說服力，李佳芊也因而想起了她們兩個昨夜約好25歲時如果都還單身就要交往的約定。

    那時候我們應該都在工作了吧？還是說還在念書呢？許庭葦那時候應該又更漂亮了？應該會有更多人在追她吧？我真的有辦法成為能配得上她的人嗎&8943;&8943;

    「你在想什么？」

    「沒&8943;沒有！什么都沒有！」

    「其實姊姊我很支持你們兩個喔?！沽滞ぴ埔皇謸沃^，一手拿叉子刮著盤子邊緣的鮮奶油?！改翘炜茨銈円黄鸬降暄e吃飯，人家真的覺得你們好登對的說?！?/br>
    「呃，會嗎？」

    「而且如果是你的話，你一定會努力不讓葦葦哭的，你就是那么溫柔?！?/br>
    「呃，有嗎？」

    「你是喔&8943;&8943;至少以前的你是這樣沒錯?！?/br>
    「誒？」

    「看來也是時候讓你知道過去的你有多棒了！就讓人家把故事繼續說下去吧?！?/br>
    「等等！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我很爛？」

    「還記得上次我說人家在翻的事嗎？那時候的我真是很想逃開周遭的一切，跑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喔?！共焕頃罴衍返耐虏?，林亭云又開始講起了她跟小凌的過往。

    「為什么？」李佳芊的心情沉重了起來。在她的想像裡，林亭云的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美好。她想必是出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在關愛下順利的成長。難道這一切都只是林亭云努力維持出的假象？該不會她其實背負著什么沉重的過往嗎？

    「這個嘛&8943;&8943;」林亭云看起來有點難為情?！改菚r候的我面對每天起床、上學、寫功課、睡覺的生活逐漸感到厭倦，開始思考人生到底是為了什么，然后就覺得一定有什么使命在等著我，但需要我拋開一切才能夠找到它?！?/br>
    原來是中二病發作啊&8943;&8943;李佳芊無言地看著林亭云。

    「誒誒誒，你干嘛用那種眼神看人家！那時候人家就是國中二年級嘛！會中二根本就是很自然的！」氣急敗壞的解釋后，林亭云說：「反正啊，想要跑去旅行的念頭就一直纏繞在人家的心中，我閒閒沒事就會上網看游記，查哪裡有好吃好玩的地方?！?/br>
    「你就只是單純的想出去玩而已吧！」

    「看著看著，就有個地方好吸引我?！?/br>
    「哪里？」

    「忘憂谷?！?/br>
    「聽起來好像有點厲害&8943;&8943;在哪??？」

    「基隆喔！就在八斗子漁港旁邊?！?/br>
    「在海邊喔？我還以為會在深山裡的說?！?/br>
    「要到那邊的確要先爬上一個小山坡，然后就可以從山谷的縫隙看到海喔！」林亭云熱切地說：「除了可以看夕陽之外，天黑了之后還可以往九份那便看，那有燈火點綴的山景超級漂亮的喔！」

    「感覺不錯耶&8943;&8943;」

    「而且你難道不覺得如果面對的是大海，所有的憂愁與煩惱與其相比都顯得再淼小不過嗎？就算是溢滿你胸口的酸楚，只要傾倒在海裡，瞬間也會被稀釋到像是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沽滞ぴ埔荒樚兆??！杆园?，那時候的我就無比的想要到那邊，總覺得只要在那，我就可以擺脫所有的憂愁，才能重新振作起來?！?/br>
    「呃，我覺得不用那么麻煩耶。妳現在回過頭看那時候的煩惱應該只會感到難為情吧？」

    「就這樣，人家就開始規劃要怎么去那邊&8943;&8943;但其實也沒什么好規劃的啦，畢竟買張車票就能到了?！?/br>
    「真是個沒有難度的壯游?！?/br>
    「只不過除了交通之外，其他的事情就有點麻煩了?！?/br>
    「像什么？」

    「旅費?！?/br>
    「火車票到那邊一百塊都不用吧？」

    「其實搭公車更便宜，但人家的夢想是不花一毛錢就到那邊?！?/br>
    「&8943;&8943;我看你還是去公園找個樹洞傾訴煩惱就好了啦?！?/br>
    「那時候的我脾氣可硬了呢，一旦決定要去，就非去不可?！?/br>
    「那怎么辦？反正那時你也跟你弟和好了不是嗎？跟他借錢不就好了嗎？」

    「但要是他也吵著要去怎么辦？如果變成姊弟郊游感覺就超弱的??！」

    「&8943;&8943;」

    「最后，人家想到了一招?！?/br>
    「是？」

    「就一路搭便車過去吧！」

    「&8943;&8943;妳沒遇到壞人然后被賣掉還真是奇蹟呢?！?/br>
    「這個嘛&8943;&8943;」林亭云心虛地望向一旁?！钙鋵嵑髞砣思覜]有搭便車啦?！?/br>
    「??？」

    「因為我又遇到了你喔?！沽滞ぴ瓶粗罴衍?，然后就從包包裡拿出一迭厚厚的紙。

    「這是？」李佳芊一瞄才發現那是上面寫滿了字的稿紙。

    「用講的太累了，我們的事都寫在裡面了喔?！沽滞ぴ瓢颜堖f給了李佳芊。

    在用雙手感覺到林亭云與小凌的過去有多沉重后，李佳芊開始讀起了他們的曾經。

    到了要出門的那個星期六，我起的非常早，幾乎是天才剛亮，就已經開始刷牙洗臉——這除了是想趁著家人都還夢鄉時離家之外，也因為儘管目標是要在忘憂谷看夕陽，但我可沒樂觀到認為自己能一下子就順利到達那邊。

    我在后揹包裡放了水、麵包跟捲起來的羽絨外套，剩下的空間則用愛與勇氣填滿。由于是第一次一個人跑去離家那么遠的地方，若說我一點也不會緊張絕對是騙人的。儘管如此，我仍舊沒有打算打退堂鼓。我知道我得去，而且也知道我一定辦得到。

    那裡一定有我正在尋找的東西。只要到了那邊，所有我面臨的問題一定都能迎刃而解——儘管也還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心中就已經產生了這樣的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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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出大樓，我頭也不回地沿著早就查好的路線前進。由于實在很難期待隨便在路上都能遇到往基隆走的車子，我已經先挑了一家我家附近宣稱有基隆直送海鮮的海產店，想看能不能遇到剛好來送貨的車子，然后搭他的便車去基隆。

    走了大概快二十分鐘后，我抵達了目的地。因為這家海產店是中午才開門的，所以現在自然仍是處于大門深鎖的狀態。儘管如此，我仍樂觀地想說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做開店的準備。我環顧了四周，想說去對面的便利商店找位子坐下來。沒想到在我要過馬路時，我卻在一臺摩托車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我同一個社團的學弟——謝哲偉。由于每次社團活動課中堂下課的時候他幾乎都趴在桌上睡覺，所以我一眼就能從那瘦瘦小小的背影認出他來。

    「誒？不會吧，雖然人家昨天社課的時候有跟他說我的計畫，但他在這裡干嘛??？他是打算要跟我一起去嗎？」大概是我自言自語的太大聲吧，原本趴在摩托車儀表板的謝哲偉身子動了一下，然后抬起了頭。

    「早&8943;早&8943;早啊&8943;&8943;」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睡醒的關係，謝哲偉講話吞吞吐吐的。

    「早啊～你怎么會在這邊？」

    「我&8943;我昨天跟爸媽吵架了，現在離家出走中。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學姊，真是太巧了?！?/br>
    「是喔&8943;&8943;」我瞇起眼睛。謝哲偉他身上穿著乾淨整齊的便服，怎么看都比較像是剛剛才從家裡出門的樣子。但一想到他應該沒有騙我的理由，而且就算他騙我好像也不是什么嚴重的事，我就覺得還是不要再追究下去比較好。

    「呃&8943;&8943;所以學姊真的是要在這邊等去基隆的車喔？」

    「對啊，應該也快到他們進貨的時間了&8943;&8943;吧?！?/br>
    「那要不要改搭客運去??？這附近就有1579號公車可以搭，而且車資好像還不到50元吧?！?/br>
    「好便宜！」就算貧窮如我，悠游卡裡至少也還夠付來回的車錢。

    「那就走吧！不然要是最后都沒有便車搭不就完蛋了嗎？」

    「好吧&8943;&8943;」我點了點頭，讚成了謝哲偉的提桉。

    不對啊，人家應該不是這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的人吧？而且這不是我叛逆的小旅行嗎？怎么現在是舒舒服服的搭著公車前往目的地??？這聽起來就超遜的啊&8943;&8943;上了公車后，我滿腦子都是些十分小家子氣的煩惱。

    我望向謝哲偉，想要說些什么來挽回身為學姊的威嚴，卻發現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又睡著了。

    「真是個好睡的孩子啊&8943;&8943;」我把身子往椅背上靠，心裡其實鬆了一口氣。雖然已經一起上社課幾個禮拜了，但我跟他其實也沒聊過天幾次。一開始我確實因為上次在廁所前被他救了的事而會想要跟他說謝謝，但之后我也不知道還能再跟他說什么。

    現在男生都喜歡什么話題??？我皺眉想了想平常都跟弟弟聊天的內容，但立刻就覺得這完全不可行。畢竟要是跟他聊說學校哪個女生超正超漂亮，那別說是身為學姊的威嚴了，根本連我平常辛苦經營的形象都會被毀掉吧。

    在他眼中的我是怎樣的人呢？我應該講些什么才能滿足他的期待呢？這樣思索的同時，我也感到心情變得逐漸低落?？傆X得這原本是為了逃離一切才開始的旅行，反倒讓我明白不管我人在哪邊，煩惱永遠都不會放過我。

    在車子下了高速公路之后，我注意到謝哲偉的身子開始不時地扭動。儘管他的雙眼仍舊闔上，但卻有種用力閉緊的感覺。

    他是已經醒了但故意在裝睡吧？該不會他也在怕說不知道要跟我說什么嗎？我這樣猜著，但也不反對他繼續裝下去。

    可惜好景不常，沒過多久謝哲偉就睜開了眼睛。眨了幾次眼后，他問我說：「應&8943;應該快要到了吧？」

    「應該吧，都下高速公路了?！刮已b作正專注地望著窗外。大概是我的態度讓他感到難以親近吧，之后謝哲偉就沒有再向我搭話。

    怎么辦，要是再這樣下去，謝哲偉回去之后會不會說我是個人很糟的學姊??？他會不會抱怨說我們明明是一起出去玩的，我卻對他不理不睬的??？這樣不就完蛋了嗎&8943;&8943;等等，每次我主動去找他講話，他不是都顯得慌慌張張的嗎？他根本是個跟異性交往經驗為零、超級容易對付的小弟弟吧？

    在不把謝哲偉當成與我年齡相彷的男生，而是鄰居家的幼年弟弟（真懷念我弟也還是這么天真可愛的時候）后，我突然就有滿滿的靈感知道該怎么做了。

    「欸欸！」我勐然轉頭去看著他。

    「誒？」謝哲偉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就從椅子上摔到走道。

    嘻嘻。我在心裡暗笑，然后說：「你跟你爸媽為什么會吵架??？」

    「呃&8943;&8943;就&8943;就我考&8943;考&8943;&8943;不&8943;不對！是人生規劃的問題！」

    他剛剛是想講考試考差了吧？為了扮演一個極富同理心的溫柔大jiejie，我選擇不要戳破他。我又問：「怎么了？是想當電競選手什么的結果被說沒前途嗎？」

    「啊&8943;呃&8943;&8943;差不多啦&8943;&8943;」

    「這樣啊～其實姊姊我也常因為夢想跟爸媽吵架喔！」

    「誒？真的假的？學姊以后想當什么？」

    「我要成為打工戰士！」我挺起胸膛驕傲的說。

    「&8943;&8943;??？」

    「打工戰士可是很厲害的喔！他不但是支撐整個社會的中流砥柱，而且還會到處做不一樣的工作，一旦學完了那個工作該具備的技能，就換去做下一個工作，久而久之就什么都會了！」

    「也太厲害了吧！」

    「嘿嘿～」雖然這只是我隨口胡謅的夢想，但看到謝哲偉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就知道我做了一個超正確的選擇。

    就這樣，我輕易地主導了話題，用一個又一個的謬論換來了謝哲偉無比崇拜的目光。原本我只是怕被人說閒話才開口的，但講著講著我也越來越有成就感，就連下了車后，也仍舊滔滔不絕的東拉西扯著。

    雖然要抵達忘憂谷還必須穿過海濱公園，但因為離傍晚還好久好久，我們就先在長潭里漁港閒晃著，之后還打算要去潮境公園走走。

    「餓了嗎？」在漁港散步了好一陣子后，我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來休息。身為一個體貼的姊姊，我拿出了珍藏的麵包掰了一半要跟謝哲偉分享。

    「謝謝學姊！」大概是很餓了吧，謝哲偉一臉感激地接過了麵包。我的心則在淌血，畢竟那是我原本預計要來當作午餐的份。

    算了，就當作是在減肥吧&8943;&8943;我這樣安慰我自己。

    悶悶不樂的我裝作自己是文青，一邊眺望著漁船頂端掛著數排燈泡，一邊啃起了法國麵包。

    「學姊之前也很常出門旅行喔？不然怎么可以準備的這么周到？」

    雖然真相是因為我太窮，但我還是說：「那當然??！我只要想到就會出去旅行一下！」

    「為什么??？這樣子有什么好玩的？」

    「世界那么大，不趁著年輕到處看看怎么行！」

    「有道理耶&8943;&8943;」謝哲偉低下了頭?！傅覍嵲跊]有辦法這樣，我今天回家應該會被我媽罵死吧&8943;&8943;」

    「等你在大一點之后再去也還來得及啦～」我試著要安慰他，但其實我自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剛剛有偷看一下手機，目前未接來電已經累計了數十通，我爸媽傳來的訊息我更是因為鴕鳥心態而完全不敢打開。

    「學姊之前最遠有去到哪邊??？」

    「花蓮喔！我去了一個離火車站還好遠好遠的小村子，那邊風景很漂亮呢！」其實那只是我國小的時候有一次暑假自己搭車回外婆家的經歷而已。

    「我還沒有去過花蓮耶，只有聽說麻糬很好吃而已?！?/br>
    「說不定畢業旅行的時候就會去啦，別急別急?！?/br>
    「學姊都是一個人去嗎？」

    「有時候會跟朋友一起去啦&8943;&8943;」我可不想被當作邊緣人。

    「這樣啊&8943;&8943;」我明顯感覺到謝哲偉似乎還想問什么，但卻在欲言又止好一陣子后陷入了沉默。

    我不解地看著他，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吃完麵包后，穿過了港口，又沿著防波提走了好一會兒的我們，很快就發現大海與我們只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興奮的我們三步併作兩步地穿過了馬路，趴到護欄上去看那視線不再被任何東西遮掩的一片湛藍。

    「好棒喔～」我為眼前的一切感到陶醉不已。儘管還沒到忘憂谷，但光是感受著彿面的海風、聽著浪打在岸邊的波濤聲就已經讓我有不虛此行的感覺。

    「真的！」謝哲偉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開心?！肝乙呀浐镁脹]有看到海了！」

    雖然我也是如此，但我沒附和他，而是指著遠方說：「你看你看，那邊有人在玩水耶！」

    「誒？不冷嗎？」

    「現在太陽那么大，應該還好吧！我們也去看看啦！」

    「好啊&8943;&8943;」

    雖然謝哲偉好像沒有特別感興趣，但我還是硬是逼著他跟我一起跑到海蝕平臺上。我小心翼翼的踏著佈滿青苔的礁石走到了海邊，蹲下并伸手感受著海水的溫度。僅管冰冷，但我不覺得不舒服，甚至有股沖動想脫掉鞋襪去踩踩水。

    我偷瞄站在我身后的謝哲偉，認真的考慮了一下若我用水潑他會發什么事，但一想到這種淘氣的行為好像不太符合我現在的人設才作罷。

    男生應該都對小動物比較感興趣吧&8943;&8943;皺眉想了一下后，我指著水裡說：「哇嗚，有螃蟹耶！好大隻喔！」

    「真的假的！」問言，謝哲偉立刻跑到我身邊蹲了下來?！膏膏膏?！好酷喔！」

    「要不要把它抓起來？」

    「誒？用什么抓？」

    「手??！」

    「會被鉗子夾吧？要是學姊受傷了就不好了&8943;&8943;」

    「我才不會受傷呢！」

    「為什么？難道學姊其實是什么捕蟹達人？」

    「當然不是啊～只是因為要去抓的人是你??！」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開玩笑的啦～」我笑了笑，心裡暗自覺得謝哲偉吃驚的表情真有趣。

    「嚇死我了&8943;&8943;學姊妳喜歡吃螃蟹喔？」

    「還蠻喜歡的喔！」

    「可是要剝殼很麻煩耶?！?/br>
    「不禁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嘛～」

    「??！那&8943;那晚上要不要去要去廟口夜市吃奶油螃蟹？聽說很好吃耶！」

    「聽起來不錯耶，有機會就去吧！」我嘴上這么說，但心裡則開始思索要怎么避開這個行程，畢竟我才沒有這方面的預算。

    果然還是應該潑水把謝哲偉弄的濕搭搭，這樣就不得不提早回去了&8943;&8943;不對，我可還沒有去忘憂谷??！真傷腦筋&8943;&8943;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煩惱，我的手機這時震動了起來。我本來是是沒打算要接的，但一看到打電話來的是我弟，我就知道事態有點嚴重。

    「喂&8943;&8943;」我接起電話。

    「妳在哪??？」我弟的聲音含煳到不行，聽起來才剛睡醒。

    「這個嘛&8943;&8943;」

    「算了，反正知道妳還活著就好?！?/br>
    「呃&8943;那個&8943;&8943;爸媽沒在擔心生氣？」

    「擔心死了啊，他們說要是連我都聯絡不上妳就要去報警了?！?/br>
    「太好了～」

    「但就算連絡上妳了，如果你中午前沒回到家，他們應該也還是會報警吧?！?/br>
    「咦?。。。。。。。。。。。。。。。。。。。?！」

    「我應該能再幫妳再拖一下時間啦，但妳還是趕快回家比較好。掰啦～」話一說完，我弟就掛上電話。

    「完蛋了&8943;&8943;」我雙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

    天啊，事情怎么會變得那么嚴重？我只不過是自己出來玩一下怎么就鬧到要報警了??？我還以為頂多回家后被罵一罵就沒事了耶&8943;&8943;

    而且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也沒差，大不了乖乖回家就好了，但現在我身旁可是有謝哲偉啊。我難堪的一面不是全都被他看到了嗎？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不是都要毀于一旦了嗎？

    「怎&8943;怎么了？」謝哲偉一臉擔心的問。

    「就&8943;&8943;」怎么辦？身為一個旅行經驗豐富的大姊姊，怎么可能連爸媽都搞不定??？這說出來一定會被看不起啦&8943;&8943;

    我低著頭不敢看謝哲偉，不敢面對他眼裡已經不再對我有一絲崇拜的現實。

    「學姊妳被叫回家了喔？」

    「嗯&8943;&8943;」我是不是該掰一個家裡貓咪（其實沒養）生小貓之類的理由??？

    「所以妳要回去了嗎？」

    「可&8943;可是&8943;&8943;還沒到忘憂谷&8943;&8943;」

    「那我們趕快過去吧！應該一下子就可以到了吧？」

    「誒？」

    「都到這裡了，不去一趟很可惜吧！那邊不是超漂亮嗎？」

    「但&8943;&8943;」我抬頭望向謝哲偉。

    此時他的眼神無比肯定，似乎只在乎能不能抵達忘憂谷。至于我是不是騙了他、還算不算一個模范姊姊這種事則一點都不重要。

    「走吧！」謝哲偉站起身子。

    「&8943;&8943;不要！」

    「誒？！」

    我嫣然一笑說：「用走的話會來不及啦！用跑的吧～」

    要抵達忘憂谷必須先爬上101高地，儘管那坡度并不算陡峭，但因為我們全程都是用小跑步的，所以等爬到頂端的時候還是喘到不行。

    「到&8943;到&8943;到了喔！」我指著不遠處的那漆成白色的階梯，應該從那邊往下走就是忘憂谷了。

    「太&8943;太好了&8943;&8943;」儘管已經喘到上氣不接下氣，但謝哲偉一路上都沒有抱怨過。

    我們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緩緩的走到了樓梯口。果然從那邊往下望去就能看到夾在山谷中間的海，遠遠的還有一個小島。

    「那是龜山島嗎？」謝哲偉問。

    「不知道耶，但看起來好像不怎么像烏龜?！?/br>
    「真想過去看看&8943;&8943;」謝哲偉喃喃自語。

    儘管大部分的人都還會順著樓梯往下走，到懸崖邊用更近的距離來聽海觀浪，但除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這么做之外，我們下去了大概也就沒有體力再爬上來了吧。更何況——雖然不知道謝哲偉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對我來講——我原本想要實現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猶豫了一下后，我最后還是開口說：「小偉?！?/br>
    「嗯？」

    「抱歉我是騙你的，我根本沒有想當過打工戰士?！?/br>
    「誒誒誒？打工戰士很酷耶！聽完我都想當了！」

    「而且我也沒有去過很多地方旅行，今天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遠門?！?/br>
    「真的假的??？」

    「老實說我今天講的話應該有超過一半都是假的吧，真的很抱歉?！?/br>
    「那&8943;&8943;」謝哲偉原本大概是想問說我為什么要說謊吧，但后來就只有說：「為什么要現在跟我說實話？」

    「這個嘛&8943;&8943;就是??！我想跟你做朋友！然后啊，朋友之間是不會說謊的！」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謝哲偉看起來無比的震驚，就好像是我說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話一樣，但我明明就只是引用最近看的電視劇裡的臺詞??！

    謝哲偉奇怪的反應讓我變得有點沒自信，我低下頭說：「那&8943;那你愿意當我的朋友嗎？」

    「當&8943;當&8943;當然愿意??！」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啦～」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謝哲偉瘋狂的點著頭。

    故事寫到這就結束了，林亭云并沒有交代她跟謝哲偉到底還在忘憂谷待了多久，回去的路上又發生了哪些事情。儘管如此，李佳芊并不覺得她是寫到一半懶得再寫下去，畢竟這故事裡已經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妳回去之后有被罵嗎？」李佳芊好奇的問。

    「被罵慘了喔，記得我好像跪算盤了一個下午，之后還被禁足一個禮拜吧?！?/br>
    「真慘&8943;&8943;誒誒誒誒誒誒，妳怎么把鬆餅都吃完了啦?。。。。。?！」在李佳芊想要發表感想的時候，她卻發現盤子裡的舒芙蕾已經一點也不剩了。

    「沒辦法嘛！在你看的時候人家超緊張的啊，忍不住就一直吃東西&8943;&8943;」林亭云一臉委屈的說。

    「妳是在緊張什么啦&8943;&8943;」

    「我這樣根本是把自己的日記拿給別人看了耶，正常人都會很緊張吧！」

    「說的也是?！?/br>
    「那你看完之后的感想呢？你覺得人家拿這個去投稿會有出版社要嗎？」

    「絕對不會&8943;&8943;」吐槽完后，李佳芊說：「我想我終于知道自己以前為什么會喜歡上妳了?！?/br>
    「唉，果然是這樣啊?！沽滞ぴ颇樕系男σ獠灰娏?，眼裡只剩哀傷的色彩。

    「所以妳今天其實就是要找我告解嗎？」

    「或許吧?！沽滞ぴ普f：「雖然那時候的我說了朋友之間是不會說謊的，但我在那個當下就說謊了吧?！?/br>
    林亭云繼續說：「那時候的我要的不只是朋友，而是一個能包容我真實一面的人，好讓我能夠從扮演優等生的生活中暫時解脫，得到一個段能夠喘息的時間。那時候的你雖然愿意擔任這樣的角色，但原因卻跟我想得很不一樣。我原本以為那是因為你很善解人意——」

    「屁啦！小&8943;啊，不對，我真的很善良??！」

    「也許吧，但反正我就是沒想到原來那是因為你喜歡我，更沒想到你可能因為我的話而認為我也對你有意思?！钩聊艘粫汉?，林亭云問：「如果我一開始就跟你說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就不會這樣對我了吧？」

    「呃&8943;&8943;」

    「其實我后來慢慢的也有察覺到你對我的感情，但我卻因為眷戀你的溫柔所以都沒有說破。我實在好怕只要拒絕了你，你就會從我的身邊消失?！?/br>
    「你真是個自私的人啊?！?/br>
    「對啊，所以真的很抱歉?！?/br>
    「&8943;&8943;」李佳芊本來還想再罵下去，但林亭云都這么坦率地道歉了，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畢竟她也很清楚，如果是小凌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他一定會說就算林亭云不喜歡他，他都愿意繼續待在她身邊。

    「也因為這樣，在你跟我告白的時候，我才用那種亂七八糟的理由拒絕你。原本我還想說這樣下次見面的時候就可以裝作一切都是在開玩笑、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沒想到這樣反而讓你傷得更重，重到&8943;&8943;」

    「我被車撞是意外啦，才不是去自殺呢?！?/br>
    「希望真的是這樣?！沽滞ぴ铺撊醯男α诵??！肝沂钦娴暮苤x謝你喔！因為你，我才有辦法相信自己可以用真面目示人，才有勇氣在升上高中后盡情的做自己——」

    「我覺得妳現在我行我素的太超過了，請收斂一點?！?/br>
    不理會李佳芊的吐槽，林亭云繼續說：「所以我一直都在找這樣的機會，能好好的跟你道謝，然后道歉喔?！?/br>
    「妳不需要道歉啦，一切都是國中時的我自作自受而已。道謝的話也不用，畢竟妳也是帶給他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估罴衍纺弥璩讛嚢柚窃缇腿芄獾孽r奶茶。

    「那你還愿意做我的朋友嗎？」

    「誒？」

    「人家可是很有用的喔！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對吧？姊姊我絕對能幫你出超多主意的！只要我出手，今年過年帶她回老家吃年夜飯也絕非夢想啦！」

    「才不需要！」

    「是喔&8943;&8943;」林亭云一臉失望的樣子。

    「但我不會排斥跟學姊當朋友啦&8943;&8943;」

    「誒誒誒！真的嗎？」

    「嗯&8943;&8943;」李佳芊點了點頭。撇開如果是小凌一定會答應不談，至少她自己也不討厭跟林亭云相處。

    「太好了～」林亭云整個人趴到了桌上，似乎是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知道了原來不只是現在，就連小凌以前還是男生時對林亭云來說都很重要，讓李佳芊的心情有點複雜。

    「所以這就是妳說要拜託我的事情嗎？」

    「不是喔！」林亭云抬起頭來?！钙鋵嵶罱€有一件事很困擾我，我一直都想找人討論但卻不知道找誰才好。但如果是我的DearFriend——你的話，我就能說出來了！」

    「那是？」

    林亭云轉身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東西。一看到那個黑色的厚紙盒，李佳芊不禁就打了一個冷顫。林亭云問：「你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儘管林亭云還沒把紙盒打開，但李佳芊早就知道那裡面裝著的是一對十字架造形的銀製耳環。

    畢竟，那是她之前跟小凌一起去挑的，林亭云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