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公演曲目選擇，從第一名開始按排名選曲，首個選擇曲目的練習生自動成為隊長，擁有十次主動選擇權，可以點人進入自己的隊伍，被指名的練習生可以拒絕。vocal組有一首，張鯨看中歌名，一心想去，正好隊長點他了，選擇過程沒遇到什么困難。蕭朗也要選這首歌，張鯨早就知道，這不沖突。

    他們這組除了隊長，剩下的人排名都在三十開外，C位自然沒什么好爭。唱一首歌而已，改編版本沒有原版那么撕心裂肺，反而變成漫不經心的渣男感，唱起來輕松些，編舞有一些賣腐要素，剩下大部分時間都在站樁，感覺練個兩三遍就足夠，這個強度深得張鯨的心。

    然而，蕭朗晚上來找張鯨排練，他不在宿舍，蕭朗就坐在他們宿舍淘汰了的那位個人練習生的床位上等了好久。

    “來了來了?！睆場L一打開宿舍門，劉千立刻高聲吆喝起來。

    張鯨勉強地對蕭朗說：“久等了?！?/br>
    張鯨和蕭朗出門練習，劉千意味不明地說：“你們兩個要好好的喔～”

    賣腐的擦邊肢體互動由蕭朗和C位完成，張鯨的part接在C位后面，他一邊看兩個狗男男互動，一邊給他們伴唱。要說想練舞，蕭朗巴結C位去不就得了，找他來干嘛？“我記得晚上沒說要排練吧？”

    “我不是有意冒犯您，我看您的名次有些危險，所以想多練習一下?！笔捓实穆曇舯容^小，但每個字都端得字正腔圓，就差有人偷拍下來拿去給他剪“樂于助人”故事線了。

    “你的排名也不是很高啊?！蹦悴灰膊盼迨鄦?？而且你奶奶我是把票池抽干了才這樣的，我家小韭菜很能割的好吧。

    蕭朗毫不尷尬地接過話茬：“一起努力吧！”

    兩人下樓尋找沒人用的練習室，荀真居然在幫Dance組看動作，這是準備敲詐楚兵加班費呢。張鯨自然裝作沒看見荀真，但蕭朗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湊到前面去打招呼。

    “你們好?！避髡娴哪抗庥墒捓兽D到遠處的張鯨。

    蕭朗繼續說：“我以前也是CRC的?！?/br>
    “哦，那你為什么離開了呢？”荀真和善地笑著問。

    張鯨在遠處吊兒郎當地搶答：“因為我們公司要完蛋了啊，師兄他就提前逃跑了?！?/br>
    “加油練習挽救你的公司吧?！避髡娼又藾ance組，張鯨也轉過身去找教室。

    沒練多久，節目組通知叫他和蕭朗準備錄下周的衍生節目，張鯨都快忘記有衍生節目這么回事了，他們要去的居然還是露營那檔。

    這檔衍生綜藝是去年節目組送審前被要求加入“正能量環節”而慌忙做制作的，卻因悠閑的剪輯、生活化的內容和清新的CP大受好評。節目組想“輝煌重現”、打安全牌，張鯨能理解，但是，現在他媽的是冬天！

    節目組特地為了這個欄目弄了兩個贊助商榜單，但是入選規則一期一換，一會兒雙榜前二名去錄制，一會兒一個榜的第一和另一個榜的第二，一會兒按歷史總票數計票，一會兒按周票數計票……明擺著又要恰錢又要黑幕，氣得粉絲拒絕打投，只是偶爾有中下位家抱著試試的心態沖榜。

    張鯨家最近開了個新的個人站，站姐“獻禮”給他送上去了，但他都不打投了，又哪里有空管野榜的數據，節目組讓錄，只得跟著去。蕭朗家不知道是怎么上來的，情況應該也類似。

    大冷天的，張鯨和蕭朗在宿舍樓后面的大草坪上搭起帳篷準備生火，樓邊放著節目組準備好的滅火器材。粉絲老師們給割割的愛真是太熱烈了，割割收到了……

    大夜里的，張鯨裹著羽絨服哈出一口白氣，在蕭朗獨自鉆木取火之際遞上一塊打火石：“試試這個？”

    “謝謝，你準備得真周到?！笔捓蕦場L用平語，多少有點沒底氣。

    張鯨掃過蕭朗敷了唇膏的嘴唇，一道唇紋都沒有，像立繪畫得那樣。蕭朗做鼻子的切口都藏在嘴里，也許只有舌吻才能感受得到。

    張鯨自己都沒感覺到，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濕漉漉地，而后微微笑起：“這是泉佑留下來的?！彼驗槿硬怕冻隽诉@副表情，泉佑有認真地在做功課，只是有一些他當時沒意識到。

    “不愧是‘特種兵’?！笔捓室哺鴿櫇傻匦?，像古裝片里的翩翩君子，他的微表情控制到位，但他不適合這個路線。

    蕭朗若有荀真死磕的志氣，把業務能力提上去，興許還能當個流量；現在嘗到了投機取巧的甜頭，每天費心做戲，出眾的表現力一點一點地在消耗，搞不好最后什么都沒了。張鯨不可能像捧荀真一樣捧蕭朗：那幾年中唱由盛轉衰，形勢本就不好，頂梁柱荀真毀約的事情又讓上面對CRC有所收束，蕭朗又偏偏是個廢柴……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沾，怕不是命該如此。

    這檔節目在教授簡單的野外生存知識之余，包含烹飪和吃播環節，張鯨和蕭朗要做的是泡菜湯。張鯨一看節目組給的提示卡，心情酸澀，國內連做個菜都不會嗎，菜譜都抄韓綜。

    輔料里有蝦仁，他本想著蕭郎吃不了，提前把蝦仁放到一邊，蕭朗卻用小砧板接過蝦仁自己切起來。

    “你不是說吃完起疹子嗎？”張鯨悄悄地問。

    蕭郎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我有藥?！?/br>
    先接觸過敏原再吃藥有用嗎？你不要騙我。張鯨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和蕭朗一起煮湯。

    原來一切全他媽的是假的。

    張鯨沒修臉的時候，客觀來說，比起同齡的禿頂脹肚男已經優越出一截，但，臉很一般，加上自然老化，蕭朗看起來惡心不要太正常。但他啥都沒要求過蕭朗，頂多就是“我捧你，你讓我看幾眼，我自己高興”的事，裝裝樣子都裝不好的嗎？

    他也賭過氣，覺得荀真你別牛，離了中唱你屁都不是，我捧個底子比你好的分分鐘把你干下去。蕭朗進來時的水平確實比荀真高一點，他沒料到蕭朗的上限比荀真低很多，但他還是任性，不聽不管，無條件覺得蕭朗是Top，喪失了一貫的理性和判斷力。他對蕭朗，推他的一面沒使全力，用他的一面又一味地縱容，他也算是當今局面的幕后推手。

    他說他，最記掛蕭朗，最在意蕭朗，更多地像一句口號，強調給自己聽。

    湯開始冒泡了，張鯨舀起一勺，自己嘬了一小口，問蕭朗要不要嘗嘗，蕭朗的表現像是要躲到草坪的另一端去。

    張鯨明白了，他只是蕭朗接近劉千的踏板，蕭朗估計覺得自己人氣太低，想找個容易控制的上位圈吸血，然后CP一炒，變廢為寶。

    蕭朗看來還不知道，劉千這邊都快鎖花了。劉千和丁晴的CP草蛇灰線鋪了好幾期，這周播他們宿舍錄的那期衍生節目，丁晴被鬼嚇到撲劉千身上的鏡頭會放，嗑藥雞直接開沖。這對CP背靠節目組，兩個人都是民選之光，公司好說話，CP能打的話直接打包出道，賺了錢給平臺吃大頭。

    飯圈有套話說叫“皇族一般是看不出來的，是節目組引導出來的”，組CP亦如此。懟臉拍的大尺度互動叫工業糖精，節目組想拍的東西永遠放在遠景或者別的練習生口中，脂粉一舞，磕代表一扒，粉絲以為自己千層浪里淘的金，實際上是節目組魚線十八彎鉤的餌。到時候節目組再安排避嫌都不管用，越躲越真罷了。

    劉千和丁晴的CP叫“萬水千山總是晴”，劍指美帝。蕭朗現在硬往里插，缺乏群眾基礎，何況有他這么個待開發的瓜堵著。比賽后期瓜不夠拉，弄不好直接給蕭朗堵死，一個CP都組不上了。這正是：直男賣腐，輸精管堵。

    初排名一出，泉佑的粉絲不干了：好嘛！我家小孩被狙半天皇族，一公C位組內第一，結果一輪游？這不合理！蘇洛辰才是CRC隱皇！

    蘇洛辰粉絲表示：蘇洛辰的鏡頭量全讓泉佑給占了，哥哥靠那么丁點鏡頭就吸了這么多粉，可見他的百萬路人盤！你家一個扶不上墻的five，趁早歇了吧！

    雙擔瑟瑟發抖：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說不定是其他公司的陰謀呢，大家別被當槍使，要繼續挺CRC進決賽圈??！

    與粉絲對打比起來，讓張鯨更頭疼的是蕭朗，他原先沒關注過自己的CP問題，這次特地叫米孰收集了一下，好家伙他和蕭朗美帝了。

    仿佛是為了配合這次匯報的氣氛，米孰穿得很風sao，為張鯨送上相方分析和同人摘錄：“用不用給您讀出來？”

    “我自己來?！睆場L悲壯地接過文件。他和泉佑的“霸道總裁×忠犬保安”的設定，雖然逆了攻受，但現背感蠻強的，讓他會心一笑；和劉千的“風sao猛1×街頭混混”也算有跡可循，看得下去；和荀真的“師生下克上”雖然沒有邏輯，但有導師龐大的迷妹粉絲群在那壓著，舞不起來，不足為懼；和任星燦的父子養成也有人磕，但大家心中還存有“不搞未成年”的底線，適度就好；和丁晴……扯淡，跳過。

    和蕭朗嘛，兩個人都待過CRC這件事不難查到，有人自稱是學剪輯的，找出來一公選曲時撲倒蕭朗的是蘇洛辰，又在時間線混亂的花絮中整理出蘇洛辰事發當晚去蕭朗宿舍找過他，嗑藥雞紛紛點贊：我還以為是我拉郎，原來我CP是直球！

    同人里寫，蘇洛辰暗戀蕭朗十年，終成練習生進入CRC，卻不知蕭朗暗中和鳳梨簽下合同……好在同人文沒用張鯨真名，不然對他殺傷力更大。張鯨看過文件，歷經滄桑，眼神一凜：“是誰黑我？”

    “沒誰，粉絲自發舞的?！泵资虢o張鯨點出一頁文件，露營節目那個是CP粉看蘇洛辰上去了，特意給蕭朗刷的，可以算是受方吸血了。不過，張鯨這一賽段就會退出，CP的事情沒必要費精力去處理。

    “就這樣吧，三公隨便投一個沒人愿意去的歌就行?！睆場L拉門下車，卻被米孰拽了回來，米孰把手機屏幕懟到他臉上?！霸趺?？”張鯨接過來一看，是青糕對家平臺的新聞，有一小塊登了他和童智吃飯的照片，童智的手在他的下巴上。張鯨忍俊不禁，把手機還給米孰：“讓它掛著吧?！?/br>
    節目播出的第二天，廣電請各大娛樂公司統一喝茶，張鯨愿稱之為“青年大學習”。

    入場之前張鯨和楚兵打了個招呼，楚兵只跟他說了一句話：“我的錢呢？”

    “什么？”張鯨不明所以。

    “別裝。你又要吃票，又要背鍋，這種事我干不來?！背y得正經了些，估計也是一會兒開會，提前和張鯨“劃清界限”。

    “那外包呢？三百塊一萬票那種?！睆場L問。

    楚兵搖搖頭：“那些個個體行為跟我沒關系?！?/br>
    這季節目的熱度遠不如上一季那樣“現象級”，不過看這架勢，楚兵是不敢發大水了。其實就算水漫金山，張鯨也不覺得是什么事，這點怕會引來粉絲暴怒，可游戲的規則一開始都講明了：這是錢的游戲。

    錢太公平了，粉絲的錢是錢，資本處的錢也是錢，粉絲打投送愛豆出道，本質上和公司塞錢一樣，誰錢多誰上。說皇族出道以后沒粉可割的，現在的錢是錢，未來的錢就不是錢了嗎？現在選秀的路子大家都熟了，從總體上講出道了就是比沒出道能賺，資本更注重規避風險，賭的時候那是死到臨頭了。

    會上，上面的人給各位老板敲了警鐘，大家互相糊弄一下，散會。

    對家老板來找張鯨和童智請罪，說是小編有眼無珠，上頭也沒細審就發稿了。張鯨和童智對視一眼，大致也明白青糕的節目播著，對家的節目出不來，想要搞出點什么事來惡心青糕，不巧踢到鋼板。青糕這邊呢，去年被指剪輯拖沓，加上想用出道夜正撞對家的第一期節目碾壓他們，今年不算直播只準備做十期正片。

    童智心平氣和地說：“我無所謂，只是小鯨在賽中，正是要勁的時候，要是往后一蹶不振了，楚兵也不好救他，你說是不是？”

    張鯨可比童智損多了，跟老板打商量：“要不你家的片子過幾個月再上，跟楚兵錯開，這樣他的團一出來，粉絲就全跑去你家看節目去了，多好。我在比賽里，我懂這個的。我想想啊，我在小窗上掛了幾個小時來著？”

    “我給您買點奶吧，家里小孩也追星，她還挺喜歡看這節目的?！崩习逯坏米哉J倒霉。

    張鯨伸手攔?。骸翱蓜e，喝不了那么多，一瓶一瓶的也沒人給我投?！?/br>
    “奶卡，奶卡……”老板咬著牙把血出了。

    一樁事情了卻，還有一樁。

    張鯨向童智哭訴：“哥哥救命，蕭朗想和別人賣腐，結果把我粘上了……”

    童智一拍腦門：“不怕，你反套路他，透過他勾搭別人！”

    張鯨眼前一亮，湊近童智：“可有人選？我最近手頭緊，正好想來點外快?！彼鸥鷮夜瘟艘还P，但遠遠不夠。

    童智摟上張鯨：“回頭介紹你們認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