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折磨
于珩同意了去相親,他們約定在一周后的下午兩點,林忘初也確實到場了,只不過他坐在離于珩和他的相親對象兩三米外的地方,獨自一人坐一張桌子。 林忘初聽不到于珩和相親對象在聊些什么,只是可以看到他們兩個人一直在笑,似乎聊得非常愉快。 他并不知道于珩叫自己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目前看來,林忘初并不覺得于珩需要他,明明于珩自己一個人可以處理好所有事情。 又想到一周前于珩的拒絕,林忘初不得不猜想這是于珩在打醒他,要他滅掉不干凈的念頭。 他沒有過多的神情,只是自己坐在那里默默地喝著咖啡,時不時朝著那兩個人看過去一眼,他的眼睛瞧著非常平靜,仿佛眼前兩個人的相親對他而言就是兩個路人在談話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忘初猜測應該是過了幾個小時那么長,于珩才拿起外套站起身來,他跟對方握了握手,而后道了別,轉而朝著林忘初走過來。 女方臨走前朝著林忘初看了一眼,明顯地打量著他,林忘初從女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強勢和壓迫。 他沒有執著于猜測女方的心思,僅是收回目光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咖啡。 他沒有往咖啡里加糖,喝最后一口的時候覺得格外酸澀,難喝至極。 “走吧?!庇阽褡呓?,“帶你去另一個地方?!?/br> “聊完了嗎?”林忘初背上自己的背包,還是沉甸甸的模樣。 “嗯,”于珩兀自向外走去。 林忘初緊跟著,“你們聊得很開心啊?!?/br> “還可以?!?/br> “嗯......”林忘初沒有看路,而是望著咖啡店外昂首挺胸向前走著的女人,她看上去是那么風光多彩,光是看著她,林忘初就可以想象到跟她在一起的于珩會有多幸福。 他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往旁邊拽了一下,緊接著就是有些氣惱的聲音,“你怎么總是不看路?!?/br> 林忘初被這么猛地一拉,差點撞上玻璃門,結果又被于珩往他那邊一拉,把人拽得撞到自己身上。林忘初沒站穩,扶了他一下,拉扯間于珩用的力氣更大,把林忘初抓得疼。 “抱歉?!薄×滞跽痉€身體,松開于珩。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開車過來?!庇阽癜炎约旱耐馓走f給林忘初,生怕他跑了似的。 “好?!绷滞踅舆^衣服,把他抱在懷里。 —— “晚上有工作嗎?”于珩問著坐在副駕駛座半天不吭氣的林忘初。 “沒有?!绷滞鯎u著頭,“我們去哪兒?” 于珩輕笑一聲,“跟我走了快二十分鐘了,才想起來問我去哪兒嗎?” “不、不是,我只是——” “總之,是個好地方?!庇阽褚恢笨粗胺?,視線固定。 于珩說了是好地方,林忘初就信了,沒有再問著要個確切答案。 “交過女朋友嗎?”于珩突然問。 “沒有?!?/br> “有想要結婚的打算嗎?” “也沒有?!?/br> “打算跟我一樣相親嗎?” “......沒?!?/br> “覺得她怎么樣?” 林忘初抬頭望向于珩。 “就是剛才跟我見面的那個女人?!?/br> “挺好的,”林忘初肯定又緩慢地說著,“漂亮、有禮貌、事業應該也是很成功的?!?/br> “覺得我們般配嗎?” 林忘初沉默。 “問你話呢?”于珩貌似輕松地問,“怎么不理我?” 林忘初的反應有些遲鈍,他并不確定地一字一頓地回答著,“挺、般......配的?!?/br> “是嗎?” “嗯?!?/br> “那你喜歡嗎?” “什么?” “那種類型的女人,你也喜歡嗎?” 話音一落,車內便升起一段不止盡頭的沉默。 “于珩哥......”林忘初顯而易見地失落,“放我下車吧?!?/br> “為什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你應該......并不需要我陪你,”林忘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想起來還有工作要做,一會兒放我下車吧?!?/br> “你還有工作?” 于珩突然大力轉著方向盤,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林忘初隨著車身的猛烈搖擺撞到了車門上,他有些驚恐地看著于珩。 “你不是被開除了嗎?”于珩把車子剎停在路邊,看著狼狽的林忘初,“哪兒來的工作?” 林忘初額前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沒有回答于珩的問題,而是在門邊摸著,想要開門下車。 然而于珩鎖住了車門,林忘初推了半天也沒推開。 “把門打開?!绷滞醣硨χ阽?,無力地命令著。 “你之前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我嗎?現在跑什么?”于珩傾身抓住林忘初的手腕,用著蠻力拉著他,把他拉到自己這邊。 由于力氣太大,林忘初的手肘處的骨頭撞到了換擋器,磕得一聲悶響。 “你喜歡我嗎?林忘初?!庇阽穸⒅滞鯉е^望的眼神,“你喜歡我嗎?” 林忘初用那雙坦誠的眼睛注視著于珩,他的目光在于珩眼間游走,像是渴望著尋找著什么。 于珩咬著牙,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瞪著林忘初的,不然為什么林忘初的眼里逐漸露出了害怕。 “喜歡嗎?”于珩又拉近林忘初,逼問道。 林忘初抿著唇搖著頭,眼眶倏地又紅了,他的聲音有點模糊,像是黏著沒有流出的淚水。 他說,“不、我不喜歡你?!?/br> 于珩冷笑一聲,自嘲地扯著嘴角。 他丟開林忘初的手腕,把他推回座位,而后不顧林忘初的阻攔,加快車速把林忘初帶到了他所說的“好地方”。 林忘初在車子停下的瞬間推門就跑,于珩緊追而上,攥緊林忘初的衣領,帶著他往不遠處的酒店里走。 “我不去,”林忘初似是有不好的預感似的,身體不斷向后撤,雙手握住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掰著他的手指,“我不去!” “怎么能不去呢?”于珩另一只手攬住林忘初的腰,帶著他貼進懷里,加快速度向酒店走去,“你不是喜歡那種類型的嗎?嗯?” “我不喜歡!”林忘初喊出了聲,他掙扎間手肘用力擊到了于珩腰側,“你瘋了,你瘋了!” “什么瘋不瘋的?”于珩譏諷道,“能有你瘋嗎?想跟我睡?” “你不喜歡我,又想跟我睡,怕不是得了??!” “不睡了,”林忘初試圖轉著身體向外跑,“我不睡了?!?/br> “睡啊,”于珩把人抓回來,“讓你嘗嘗女人的滋味,你就不會再找我發瘋?!?/br> “我不去!”林忘初像是要被架上絞刑架似的掙動著,“你松手!” “怕什么?”于珩笑著,“現在的你像塊海綿,把你怎么捏都無所謂,最終你都可以自己復原的,不是嗎?” “再說,這是好事啊,你一準會謝我的?!?/br> 于珩說完便干脆直接把林忘初扛在肩上,扛進酒店。 酒店里的人見到這樣一副場面也沒驚慌,像是習以為常,他們給了于珩房卡,毫不阻攔地任由他們上了樓。 林忘初到后面喊得沒了力氣,只剩捶打著于珩的后背啜泣,他被于珩扔在不知道幾樓的某間房門口,于珩堵著他開了門,把林忘初推了進去。 林忘初雙手迅速卡在門邊,被于珩大力關門的時候夾得生疼。 “總哭什么?進去???”于珩冷漠地站在門外,置身事外地看著這一切,“享受一次,出來你就正常了?!?/br> “不,”林忘初扒著門,他的腳擠在門縫,身體也跟著向外擠,“我要回去了,我不喜歡?!?/br> “回去?”于珩堵著他,“然后隔三差五又來勾引我嗎?” “不會了,”林忘初擦著眼淚,“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你讓我走吧?!?/br> “不行啊,”于珩抵著林忘初的肩膀,“你當年咒我死的時候可沒這么膽小哦,我也求過你???你當時可沒有放過我哦?!?/br> 林忘初擦著鼻涕,有些怔住,他說,“我沒有咒過你死,一次都沒有?!?/br> 于珩舔了舔后槽牙,他突然沖著門里喊了一聲,“人呢?不出來干活?” 從屋里傳來兩個嬌媚的女聲,她們笑呵呵地向著門邊靠近,于珩看到一只涂著紅色指甲油的細長的手從后摸上了林忘初的臉,另一只手繞到胸前,揉著林忘初的胸膛。 那一瞬間,于珩悄無聲息地失去了堵著林忘初的力氣。 被困住的林忘初立刻奪門而出,他走得太猛,被自己絆倒,趴在地上。 站在門邊的兩位女郎哎喲喲地叫著,要去扶林忘初。 林忘初甩開她們,迅速站起身來,他再度用袖子擦了擦被搓紅的臉蛋。 然后他用力地揍了于珩一拳。 他說,“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br> 望著林忘初有些踉蹌的背影,于珩覺得牙齒有些疼,不是鉆心疼,也不是陣陣刺疼,而是綿長又難以治愈的隱痛。 林忘初在離開于珩的視線時,哭聲傳到了走廊盡頭,直到人完全消失了,于珩仍覺得耳邊回蕩著哭聲。 哭什么呢?于珩想,明明你也對我做過同樣錐心的事。 不久后,發現真相的于珩開始無比憎恨此刻的自己。 兩周后的某一天上午,于珩接到一通電話,是林忘初的房東打來的。 她說,林忘初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