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互相試探
保平安醒來時,天已漸暗,邱鳴旸不在臥室。 他翻身起來,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干燥柔軟的睡衣,身下是溫暖的被窩。 他坐在床上怔愣了會兒,想著白天的事—— 邱鳴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派王虎那組以外的人看著他的?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因為不放心,想要更全方位地看護他,還是他在邱鳴旸身邊暴露了什么,引起邱鳴旸的猜疑? 邱鳴旸在調查奶奶去世的事,那他知道保鋒現在住在廉租房里嗎?邱鳴旸的調查進行到哪一步了?車輛登記記錄里的那輛車,邱鳴旸是不是已經找過車主了? 王警官又知道些什么?王警官白天不顧保鋒反對執意帶走他,是因為王警官和邱鳴旸已經查出保鋒是兇手了嗎?那為什么保鋒還逍遙在外,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保鋒的兇行嗎?邱鳴旸和王警官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在試圖尋找證據? 一團亂麻…… 保平安揉了揉睡蓬松的頭發,掀開被子下地,趿拉上拖鞋走出臥室。 別墅二樓燈光如晝,書房門大開,保平安小心翼翼走到書房門口,剛想扒在門框上往里瞧瞧邱鳴旸在干嘛,就聽到里面傳出來一聲,“進來?!?/br> 保平安慢吞吞移著步子走進書房,他還是不敢看邱鳴旸,低著頭站在諾大的木桌前,輕喚一聲,“哥哥……” 到底是心里不忍,邱鳴旸聲音放輕了不少,朝保平安略一招手,“過來?!?/br> 保平安抬頭看他,遲疑地沒有邁出步子。 邱鳴旸十分耐心地從軟椅上起來,走過來抱起保平安坐回椅子上,他將保平安圈在懷里,低頭打量半晌,問:“餓了嗎?” 小家伙剛睡醒,眼神朦朧,眼睫還有些濕潤,敷過的眼睛雖然不腫,卻還是紅通通的,明顯看得出來哭過,戰戰兢兢窩在他懷里,不敢動作。 聽到問話,保平安輕輕搖了搖頭,整個人的情緒顯然沒有從剛才的害怕中走出。 “哥哥嚇到你了?!鼻聒Q旸柔聲哄道,用手撥了撥保平安睡貼在臉上的碎發。 保平安一聽邱鳴旸放軟了聲音,眼淚吧嗒一顆掉了下來,立馬搖搖頭說:“安安不應該騙哥哥?!?/br> 邱鳴旸擦掉保平安嫩呼呼臉蛋上的眼淚,抬起小家伙的下巴,直視著保平安,眼神不似中午那般盛氣凌人,雙眸滿是快要溢出的溫柔與疼愛,“生哥哥氣了?” “沒有……”保平安習慣性低頭親了親邱鳴旸的手。 邱鳴旸被他親得一時心癢,俯下身子貼上他軟軟的嘴唇,輕聲問:“沒有怎么不看我?” 保平安順勢抬起胳膊環上邱鳴旸脖子,把臉埋進邱鳴旸頸窩里,悶悶地說:“只有一點點……現在不氣了……” 邱鳴旸輕笑,大手輕輕拍著保平安的背,溫柔安撫。 “哥哥在干什么?”保平安問道。 邱鳴旸頓了下,說:“在看一個車輛進出登記表,跟安安的奶奶不在了有關系?!?/br> 保平安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地說出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邱鳴旸又說:“哥哥懷疑安安奶奶的死有問題,在調查?!?/br> 說完,他大手卡著保平安腋下,把人從頸窩里輕輕拉起,看著保平安的眼睛,等待保平安的反應。 保平安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看著邱鳴旸,說:“奶奶沒有告訴過安安她是怎么死的?!?/br> 邱鳴旸一聽這回話,哭笑不得,換了個問題問:“那奶奶有沒有告訴過安安她有什么仇人,或者說讓安安離遠一點的人?” 邱鳴旸無心插柳,但是保平安卻從邱鳴旸的話中得知,他們還沒有查到保鋒頭上?;蛟S是自己急于求成,保平安冒著再次暴露的風險說:“有,就是白天安安打的那個壞叔叔,奶奶說他是壞蛋?!?/br> 其實邱鳴旸早就想過老太太的死可能與保鋒有關,三年前保鋒來深城的時間與老太太去世的時間太過巧合。但他暗中調查了將近一年,還是沒有半點靠譜的收獲,外加保鋒與老太太畢竟是親母子。雖說邱鳴旸見過的奇葩人和事太多了,但他還是不太敢大膽地往這方面上懷疑。 “奶奶什么時候跟安安說的?”邱鳴旸問。 保平安含糊著說:“忘了……應該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說的倒也是實話,畢竟之前他確實把那場血腥的災難當成夢。 夢里?這個明顯騙人的回答讓邱鳴旸不禁失笑。 保平安低著眉眼觀察邱鳴旸的神情,又解釋道:“也可能是小時候,奶奶說他是壞蛋……太久了……安安記不太清了……” “是嗎?”邱鳴旸想了想,倒也有這種可能。從小老太太就告訴保平安保鋒不是個好東西,小孩子的理解不比大人,稍稍出現了偏差,保平安便以為保鋒是罪大惡極之人,這才導致保平安每次見了保鋒就像見到仇人一般,滿身攻擊欲。 邱鳴旸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又看了眼手邊的資料,突然隨意拿起一張舉到保平安面前,“安安看這上面的車有你眼熟的嗎?” 保平安盯著紙張看了半天,為難地抬起頭問:“哥哥,這上面沒有車呀?” 邱鳴旸輕笑,剛想作罷,保平安突然指向其中一個車牌說:“不過這串數字,安安見過?!?/br> 邱鳴旸將視線鎖定到保平安手指向的那串車牌號碼上,那車牌號一看就知道車主是個非富即貴的人,保平安從哪見過的?路邊? “安安在哪見過?”邱鳴旸問。 保平安指完就后悔了。車牌的事既然已經交給小可去調查了,實在沒必要冒著再次暴露的風險旁敲側擊提醒邱鳴旸去查這個車牌號。他太心急了,心急得尋找到一個線索,就巴不得廣撒網,迅速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安安在……哥哥,安安沒記住……”保平安委屈地說。 邱鳴旸快被保平安搞糊涂了,明明之前看起來那么無辜,可為什么這會兒看起來又這么可疑? 保平安在干什么?暗暗提醒他保鋒有嫌疑?一會兒又十分確定地指認車牌,一會兒又說忘了在哪見過。既然忘了為什么能在眾多車牌中一眼就看出? 邱鳴旸拿起筆在保平安指認的車牌上做了個標記,聊天似的隨意提起,“對了,安安今天回自己家,為什么又跟別人打架了?跟我說說?!?/br> 保平安一聽,登時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擺脫邱鳴旸的懷疑,就因為沉不住氣,這下好了,又引火上身了。 保平安不敢多出一秒斟酌用詞的時間,害怕邱鳴旸起疑,立馬回道:“安安沒有回家……” “嗯?”邱鳴旸面上毫無波動地看著他,實則目光儼然全是審視。 “安安進不去房子,鑰匙打不開門……然后我就去找鄒阿姨,敲門,鄒阿姨也不開門。我就去社區了,想問問鄒阿姨去哪了,社區的jiejie說鄒阿姨死了,安安見不到……然后我就走了,出社區門口,就……見到了壞蛋,然后……”保平安低頭說到這,忽的抬頭看向邱鳴旸,“安安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哥哥別生我氣……” 邱鳴旸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又問:“安安回家,為什么讓王虎哥哥開車送你去,又不讓他跟著?” 保平安當然知道邱鳴旸問的是——他為什么讓王虎停在離家三站遠的停車場。 “唔……”保平安說:“因為奶奶說不可以帶外人回家。但是安安不知道從針織店坐幾路公交車才能回家,只能讓王虎哥哥送我,然后讓他在離家遠一點的地方等安安……” 保平安說的還是實話,他確實不知道從針織店回家要坐幾路車,那段路他還不是太熟,窮大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排除了打車這一富人思維。 而隱瞞下的實話就是只有帶上王虎才能消除其他幾個保鏢的疑心。但是保平安沒想到直接讓邱鳴旸起疑了……也是無語。 “哦,這樣啊……”邱鳴旸微微點頭。 “對了,哥哥,安安以后每周都要去王大哥家里一次?!北F桨舱f。 “為什么?” “奶奶說的?!?/br> “奶奶說的?”邱鳴旸一腦門問號,“你有幾個奶奶?” “一個?!北F桨蚕肓讼胗终f:“奶奶很久以前說的?!?/br> “那為什么之前不用去?”邱鳴旸問。 “之前……”保平安做出思考狀,“以前,安安忘了,現在又想起來了?!北F桨舱f這話的時候明顯像是在背誰教給他的臺詞。 邱鳴旸將書桌前的東西大手一推,騰出一塊空地把保平安放上去,當即扒了保平安的褲子,佯裝打了兩下保平安的屁股,力道不重,但是啪啪的rou響還是叫人臉紅。 邱鳴旸假意威脅道:“安安,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剛才不是說不騙哥哥了嗎?” 保平安對王警官沒有多少維護之心,尤其是在邱鳴旸馬上要算賬的時候,他可不希望待會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被邱鳴旸干得太慘,于是立馬就招了,說是王警官教他這么說的,解釋完還一副委屈巴巴的求饒樣子。 邱鳴旸當然知道王警官安的什么心,之前保平安無緣無故消失太久了,他擔心保平安也在情理之中。 不出保平安所料,邱鳴旸雖不甘愿,但還是默許了王警官對保平安的關心,同意保平安每周可以去王警官那兒報道一次,但不許太久,王虎必須跟上。 保平安撇撇嘴說自己不喜歡王虎,那人說話不講信用,轉頭就跟哥哥告狀。 這句話討好了邱鳴旸,也讓王虎在邱鳴旸心里的地位從可疑轉為牢靠。邱鳴旸一邊用手指調戲著保平安一邊說:“所以,安安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求別人,來求哥哥,哥哥都答應你?!?/br> 異物入侵帶來的刺激讓保平安面頰緋紅,他難耐地扭扭腰身,發出一聲呻吟般的‘嗯……’。 邱鳴旸雖然到現在都拿不準保平安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但他還是多做了一道防線,兩人高潮時分,他緊緊抱住保平安,在保平安耳邊說:“安安,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自己做決定,要問過哥哥才行。任何事,記住,都要經過我同意?!?/br> 就算保平安智力正常了,邱鳴旸也不確定這為人處世極少的孩子有辨別是非的能力,預防針該打還是得打,當然,保平安沒有騙他最好。 許是情事的刺激——體內突然間涌入大量液體,保平安瞪大眼睛,驚叫過后,用僅剩的力氣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