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炊煙升起，金發的少年帶著圍裙點起灶火，一邊往里面拾木柴一邊叫男人起床。

    “唐若瀟！你個懶鬼！再不起來太陽就出來了！”

    早飯一般是面和著紅薯葉子做的窩窩，好一點的時候會下碗雞蛋面。

    兩個人對早餐都不挑剔，平靜的日子什么都好，有吃有住，雖然沒什么閑錢，可兩人都沒有抱怨。

    “李沐，今天不用去地里了，我們往山上走?！?/br>
    “去那整啥??？”少年嘴里的還在嚼著饃饃，噎地他喝了口水才好些。

    “拾柴，順便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兒?！?/br>
    “好耶！”少年激動地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金色的尾巴甩個不停。

    “吃完就走吧，別耽誤了時間晚上回不來?！蹦腥颂咨厦抟\，往懷里揣了幾個黃面的餑餑，抗上一把氣槍和一盞夜燈。

    “等等！你還沒梳頭呢！”金發的少年一把將碗筷拍在桌子上，用沾滿炭灰的手抓住了男人過長的頭發。

    “疼疼疼…你快松手！”男人因為慣性腦袋向后仰去，堪堪定住下半身。

    “唐若瀟，你個大老爺們兒留這么長個頭發干什么，準備去應聘鄰村的戲班子嗎？”少年絮絮叨叨卻一把拽著男人的頭發，直接把他帶到水池邊。

    “你弄成這個樣子就算了，居然還不會梳頭，以后怎么哄女人??？”說著，少年洗干凈了自己的手，開始給唐若瀟順頭發。男人疼的齜牙咧嘴，心想回來就把頭發剪了！

    李沐也挺心靈手巧的，用著唐若瀟的那個樸實無華的黑色皮筋硬是扎了一個盤發，看著還挺像模像樣的?！斑@樣好多了，你回來打獵也不會被遮住視線了?！鄙倌赀€挺得意。

    “得，就你這手藝，我看你怎么還沒攀上富婆？”男人用手摸了摸自己后面盤起來的頭發，還覺得怪新鮮?？伤^發有些太長了，五年沒剪過的，總歸不能全盤起來，可他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

    “這，這，富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種野小子呢…”

    “嘿，你別說，”男人面無表情地吹了個口哨?！俺抢锏拇蟾黄抛钕矚g你這種純情的小野花了?！?/br>
    “誰純情了??！”

    少年在山里的腳程快地驚人，唐若瀟都挑了挑眉。

    “喂，我說，你到底進沒進過山，怎么走的這么慢?！?/br>
    金發的少年得意地站在高處回頭看著走地有些艱難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氣槍和夜燈現在都在少年身上，可少年噌地一下就繞到了男人前面。

    所以，這就是野狗的天賦嗎…？

    “李大爺你走的快，等等小的?！?/br>
    男人氣喘吁吁地坐下，少年蹲在他旁邊，腳踩的落葉咔嚓咔嚓地作響。

    “你體力好差，真應該鍛煉了。真不知道過去你是怎么一個人上山撿柴的?！?/br>
    “我一個人才不來這么深?！蹦腥它c了根煙。

    “那你還想打獵?！?/br>
    “這不是有你了嗎?！蹦腥藥е胫甘痔?，揉了揉李沐金色的腦袋。

    “哼哼……那你看好了?！鄙倌瓯蝗嗟匮笱蟮靡?。

    “回去吧，據說山里有狼?！?/br>
    少年把被男人的氣槍擦傷了的山雞帶了回來，山里縱使霧氣朦朧，李沐還是能精準地捕捉目標。他跑地飛快，而且好像不受山里地形的影響。眼神也準地嚇人，不像男人只能打傷山雞的翅膀，還沒全打傷，甚至是只擦了個邊。

    少年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黃面餑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那我們拾點柴就回去好了。要我說啊，還是待在鄉里自在?！?/br>
    “……為什么呢，在城里你不是吃的比現在好多了嗎?！蹦腥四蛔髀暤孛榱搜劢鸢l的少年。

    “那些大老板，根本不把人當人看?！鄙倌陸崙嵉卣f著?！俺抢锕べY是高，但是，”他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餑餑?！俺抢锾珱]有人情了……而且好悶，我根本受不了?！?/br>
    “……你原來在城里做什么？”

    “我一開始是個小工廠的保安，但是后來因為老板的親戚來了，就把我辭退了?！鄙倌暧弥亟鹕恋难劬ν搅蛛鼥V的天空?！昂髞砗貌蝗菀孜也耪伊艘粋€工地搬磚的活兒，可是好巧不巧地，出了安全事故。那天我是小組長，所有的責任都甩給我了……可惡！”

    “你都不知道！那個工地本來就是豆腐渣工程，上面的人一個個都不負責……我就是個沒什么權的工人，怎么能，怎么能這樣……”少年的聲音充滿了哽咽，他把頭低了下去，男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開始我就是單純地想去城里賺錢……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城里…工廠……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機器，唐若瀟，你也不要去城里了好不好，你既沒有力氣，又這么笨……你肯定做不來城里的工作，你不要想著去城里了啊……”

    “嗯，我不會去的?！蹦腥说暮釉缇捅簧倌旯瘟?，露出一張略帶憔悴卻成熟性感的臉。少年盯著他，一時不再哭了。

    “真的，嗎？”

    “嗯，真的?！?/br>
    “我，我也不勉強你因為我就放棄了去城里的機會…但是！”少年抹了一把眼淚?！澳闳绻コ抢锏脑?，就得帶著我一起去！你這么不會照顧自己，還什么都不會，離開我肯定不行！而且，而且我還有在城里工作過的經驗，反正你帶上我肯定不會錯的！”

    “……好的，你這個死孩子?！蹦腥巳嗔巳嗌倌杲鹕哪X袋?！八阅懿荒軇e把鼻涕往我衣服上蹭了?！?/br>
    “你好啰嗦??！我，我……你騙人！我根本沒流鼻涕??！”

    “剛剛都掉金豆子了?！?/br>
    “吃你的餑餑??！”

    唐若瀟的屋子亮堂，還有個院子，再住幾個人都顯得大。說不定過個幾年還能翻新蓋新房。他一個單身漢，天天就拎個鋤頭田地屋子兩頭跑。就算是這樣，那也比工廠里重復單調的流水線好過多了。在城里時常會覺得悶得慌，李沐還是覺得田里的空氣最新鮮了，躺在地上，吹來的風都能帶走他的煩惱。鄉間的小路兩旁綠茵遮蔽，中秋天都能躲在樹下睡個美美的午覺。城里總是灰撲撲的，遠不如鄉下的綠色來得順眼。

    李沐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雖然沒什么錢花，可不思進取的日子總歸太舒服了。晚上他先給男人暖好床，略顯嬌小的身材總可以窩在男人懷里睡。

    吹著悠長的風，李沐一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