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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軒從那以后常常來相宅找相尹談工作。相尹原本覺得這對謝羽的公司管理不利,于是想隱晦地拒絕,但是每次劉軒來,謝羽都十分高興,甚至主動避開讓他們暢言。一來二去,相尹倒是和他成為了難得的好友。 相尹在客廳叼著筆寫一份文件,他面前是一個等高的架書臺,劉軒窩在沙發上拿著個白玉茶杯,像喝酒一樣灌了一大口普洱茶。相尹余光見了十分惋惜自己的茶葉被這樣一個俗人糟蹋了。 “相總,您知道今天于曦收拾東西走人的時候臉有多臭嗎?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相尹停了筆,給劉軒投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您不知道嗎?于曦不知道踩了謝總哪個雷,謝總最近多次當著眾人的面批評他,他沒拿到一個無關緊要的合同就被謝總辭退了?!?/br> 相尹繼續含著筆寫字。 “您是不知道以前他多討謝總喜歡,去哪都帶上他,他不懂的都一一解釋給他聽。不過于曦這人太勢力了,兩面三刀見風使舵的本事他使的比誰都溜,大家都不喜歡他?!?/br> 相尹寫完最后一個字,把筆放在筆架上。含著笑問:“于曦走了,那新來的小助理怎么樣?” “你怎么知道有新來的?”劉軒探著頭問?!皩α?,是謝總跟你講的吧?!?/br> “他人是挺溫馴的,能力也強,和他相處還挺愉快?!眲④幱值沽艘槐?,舉著茶壺問:“你來一杯嗎?” 相尹搖了搖頭?!八L得好看嗎?” 劉軒邊喝邊回:“挺帥的,就是感覺謝總沒那么滿意?!?/br> “不喜歡他?” “也不是不喜歡,就謝總看他的眼神總覺得少了點什么?!?/br> “什么少了點?”謝羽拿著毯子下樓,插話問。 劉軒正要開口,相尹先接上了:“談今年喬氏的合同讓利少了點?!?/br> 聽到這句話,劉軒看了相尹一眼。 謝羽見劉軒神色怪異,開口問:“怎么了?” “沒事沒事?!眲④広s緊嘿嘿笑著撓了撓頭。 謝羽探頭去看架書臺?!坝媱潟鴮懞昧??” “嗯,你看有什么要改的嗎?” 謝羽掃了一眼,“先生寫的就是最好的?!?/br> 相尹瞇著眼睛笑?!澳憧蓜e給我戴高帽?!?/br> “午休時間到了,先生去睡會?” 謝羽轉身去推相尹輪椅,相尹瞥到謝羽的手腕上已經空空如也。 “喜歡玉鐲子還是鉆石手鏈?我叫袁叔給你訂一個?!?/br> 謝羽后背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她心里無端地生出一股悚然。 相尹無奈地笑了?!斑@么害怕干嘛?給相夫人買點首飾怎么了?” 謝羽勉強笑了下,“家里還有好多呢,我都戴不完。只是工作容易碰著我就取下來了?!?/br> 謝羽推著相尹進屋休息了,過了半個小時,謝羽才回到客廳收拾茶桌。劉軒在一旁手足無措地跟著收拾。 “劉先生以后也多來做客,先生見到你很高興呢?!?/br> “啊…叨擾了?!敝x羽的神情倒是真讓劉軒覺得她是誠心邀請。不過謝羽工作和家里的狀態實在反差太大。謝羽在工作上經常不茍言笑,并且說一不二,在她的下屬眼里就是一女魔頭。但是在家對相尹的態度幾近卑微,甚至還帶了點懼怕和不知所措。 后來一段時間劉軒的職業生涯平坦無阻。以前都有人給他下絆子,穿小鞋,自從和相尹交情漸深,這種情況幾乎杜絕了。甚至有幾次小失誤,謝羽都沒指著他鼻子罵,年終獎也漲了一半。劉軒總聽人說相尹這個董事長已經被謝羽架空了,現在看來,相尹在她心中依然有不可替代的影響力。 年底了,這兩天公司忙得雞飛狗跳的。謝羽在家的時間就短了一點,上午給相尹收拾好了之后,下午就去了公司。今天格外的忙,謝羽打了電話給阿姨囑咐她照顧下相尹。直到深夜,謝羽才帶了一身酒氣回家。她走到臥室,輕輕扭開了門,半邊身子探進門內。相尹在床上睡著,被子踏踏實實地蓋在身上。她洗完澡之后鉆進被窩里才覺察出一點不對勁。相尹的睡眠特別淺,她每晚起床給他翻身他都能醒好幾遍,這次她這么大動作,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謝羽借著月光瞧他的臉才發現他額頭上都是細汗,眉頭也緊緊皺著,嘴唇隱隱發白。謝羽一下就慌了,她直接打了120。放下電話,謝羽才顫抖著手摸了相尹。從脖子到胸口再到腹部,謝羽的手停了下來。她手下是一個不小的凸起。她試探著按了按,相尹的眉頭皺更深,甚至哼了一聲。 手感是軟的,估計是尿潴留了。相尹腹部像是裝了一個小西瓜。謝羽的腦中涌現一股瘋狂,她顫抖著用不會壓迫的力道一遍又一遍摸著眼前人的腹部,細膩又柔軟的肌膚,相尹被照顧得很好,身上沒有壓瘡也沒有異味。她把頭埋進被子里,從腹部的上方開始啃咬那一塊肌膚,從上到下,一遍遍地吻過去,心里努力克制瘋狂的念頭,但是一雙眼睛里已經是赤裸裸的渴求了。想狠狠地擁抱這個人甚至想掐死在自己懷里。 救護車到的時候,謝羽已經給他換了套衣服,只是腹部的紅痕卻不是那么容易消的。于是醫護人員都復雜地看了謝羽一眼。謝羽仗著臉皮厚一個個瞪過去。用眼神譴責他們不趕快救人看她干什么。 到醫院已經是深夜了,醫生連夜給他插了尿管,漲的圓滾滾的小肚子慢慢消了下來,謝羽不自覺地有點惋惜。 “他有點尿路感染,得打幾天針?!?/br> 謝羽眼睛還在相尹的肚子上,“他不喜歡醫院,能回家打嗎?” “指標都沒什么問題就可以?!?/br> 于是謝羽又連夜帶他回了家,這么一折騰,相尹迷迷糊糊地醒了。 “怎么了?” “您發燒了,先生?!敝x羽跪在床邊把溫度計放在他腋下,又把吊針的流速調慢了些。 “我下午覺得有點漲,是不是…”相尹沒有說出口。這么多年了,他依舊在逃避自己的身體狀況。 “都處理好了?!敝x羽接過他的話頭。如果可以,謝羽甚至想捂住他的眼睛。她寧愿一生都把自己的本性埋在土里,她也不愿意相尹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她不敢。 “那就好?!毕嘁Φ糜行┟銖??!靶量嗄懔??!?/br> 謝羽有時候在想她在相尹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一個妻子還是一個助理或者只是一個照顧他的人?相尹總是對她禮數有加,她不覺得是在尊重她,她反而憎惡這種禮數,即便她也用同樣的招數回報他,但是他似乎沒有一點受傷的感覺。怎么辦,好想撕碎他,打破他,看看藏在這一副面孔下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先生,很晚了??焖??!敝x羽垂下眼眸,把所有情緒都埋起來?!拔視恢迸阍谀磉叺??!?/br> 她可以一直克制,只要相尹還在她身邊,她可以一生都克制自己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