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欲加之罪
1 “王縛師兄做什么盯著義師兄看?”小師妹王靜在我面前揮了揮手,迷惑地問我。 “沒什么?!蔽乙а狼旋X地把目光移開。 “噯,”王靜話很多,見我不說話,很體諒似的自顧自打開話匣子,“說起來,厲師兄從前對義師兄總是不假辭色,自追風嶺回來后,仿佛變了個人似的?!?/br> 九師弟王振也很碎嘴,殷切地湊過來同王靜說話,“可不是,從前義師兄以淚洗面,如今倒是不??蘖?,也笑得多了,整個人如同一朵海心花初初綻開?!?/br> “你懂個屁,”我不禁冷笑起來,“義纖塵最是陰沉,萬不可能笑的?!?/br> “王縛師兄,”王靜和王振驚訝地看著我,“你做什么要詆毀義師兄?” “是因為義師兄擅自取走了追風嶺得回來的聚魂草?”王振小心翼翼地問道。 義纖塵一人坐在一塊巨石上調息,似乎對這邊熱火朝天的討論全無所知。 或許是我們總是似有似無地往那邊看,他也看了過來,還對我笑了一下。 他娘的。 “阿亥!”原來不是同我笑。 厲亥從我們身后走出來,不知道聽了多少我們的話。 厲亥越過靠邊一些的王振,應了一聲,回頭似笑非笑地打量我。 “王師弟心胸如此狹隘,該去碧溪峰好好閉關才是?!?/br> 碧溪峰是山中犯事弟子思過的地方,一掛倒懸飛瀑,潭水沉碧,心中燥郁者最是適合被飛瀑洗刷洗刷。 厲亥是山中掌刑師兄,金口玉言,一句話的事,小輩們就得趕緊滾去領罰。 曾經這也是讓我頗為自得的職位,沒想到被這冒名頂替的臭小子得了便宜。 我原不是從未聽過名姓的王縛,而是天垂門掌刑大弟子。義纖塵是我的道侶,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煩透了。 “不知弟子犯了何錯?”我按捺住內心的躁動,被迫低頭。 這個冒名頂替的人拿著我的眼睛看我,面上的輕視毫不掩飾。 “妄議掌刑師兄的道侶,蔑視義師弟,不敬尊長,哪個不該罰?” 義纖塵見這邊爭執起來,連忙走過來,“厲師兄,怎么了?” “無事,罰一罰這個目無尊長的小輩罷了?!眳柡睾偷匦α诵?,安撫義纖塵。 我對著九天神雷起誓,我從未用這種語氣同義纖塵說話,他為何毫無反應? 發現變了身份我未嘗沒有想過換回來,可是不等我找機會去尋我師父,務分處就將我派出去砍殺山下作亂的精怪。 這個王縛平日里定然偷jian?;?,修為不足,剛提起劍就沒了靈力,差點被精怪撞了個倒栽蔥。 好不容易回來了,師父又閉關了,我稍作思考立刻去尋義纖塵,可是話都沒說上,又被王靜和王振纏上了。 我心里氣得嘔血。 我在王縛的身體里已經呆了半月,不知這假厲亥究竟對義纖塵施加了甚么妖力,竟然服服帖帖從未起疑。 “你盯著義師弟看什么?”假厲亥沉著臉呵斥我。 “義師兄貌美如花,看兩眼又怎的?”反正都要被罰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厲師兄假公濟私,小心無法同師父交代!” 說完了話,我也懶得同他們理論,自行去了碧溪峰。 倒也新鮮,我掌刑幾十年,自認公正無私,第一回被罰到此處思過。 罷了,我搖搖頭,撩袍坐于飛瀑之下,此飛瀑自山口裂處摔落,又帶著幾分附近靈物的附著,修為一般者頂不住半日。 不一會兒我的衣衫都濕透了。 濕冷的面料貼著前胸后背,我反而更冷靜了些??墒墙宅嵤慢嬰s,我理也理不清頭緒,只盼望師父盡快出關救我。 假厲亥定然知曉我身份,處處限制我,說不定他就是這個王八羔子王縛。 我怒急攻心,一下無法聚集靈力,竟被飛瀑沖得喉頭腥甜。 一抹青色從我余光飛掠而過,下一瞬那人便站到了我面前。 我看清他的臉,一口血吐出來。 “怎的吐血了?”義纖塵焦急地過來扶我。 我張手拒絕他的接近,心里一陣感觸,嘴上卻還是同往常一樣沒句好話,“不要你假好心?!?/br> 義纖塵與我結為道侶并無什么情份,只是他與我功法互補,免于走火入魔而已。 我早年cao持門內事務,這幾年門派壯大才日漸放權,疏于修煉,用我原來的身體與他纏斗,一下子也討不了好。若我拼盡全力,兩敗俱傷也不是不可能。 “王縛師弟,”義纖塵面色尷尬起來,“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特來同你道歉,日后也會勸阻厲亥,莫要為難你,免得你因此生了心魔?!?/br> 義纖塵沒什么不好的,他癡迷修行,若不是師父擔心他走火入魔,我們也不會結為道侶,我竟一時找不出責備的話。 “義師兄是我長輩,而況錯全在我,怎可同我道歉?”我哂笑一聲。 說著,我又吐出一口血來。 “王縛師弟先別說了,快下來,我為你療傷?!?/br> 義纖塵沒有在意我帶刺的話,反而好話說盡,我就是再怨也不該同他撒氣。 我掌刑時鐵面無私,現下自行領罰也必然好好吃苦頭。 “不必了?!?/br> 我以為義纖塵還要說什么,沒想到他反而呆愣在一邊,看著我吐出的鮮血。 “真像?!彼哉Z。 “什么?”我聽不懂他說話。 “其實偷偷違抗厲亥的人也不少呀,”義纖塵說,“如今不多了而已?!?/br> 他抬手把我打暈了。 我再醒來,已不在那塊被飛瀑沖刷得十分圓滑的巨石上面,而是靠在一邊樹下。 身上的濕衣服已被烘得半干,義纖塵像是怕我冷似的,脫下外袍披在我身上。 見我未醒,他便坐在我身邊閉目打坐。 我從未這樣近地細細看他,從他的臉看到他的兩肩,發現他的領口掩不住幾道或輕或重的瘀痕。 “誰打你了?”我忍不住問他。 我雖也打過他,可那都是切磋,有傷也很正常??吹金龊?,我便忍不住猜測,是不是那假厲亥胡用我的身體。平日里狐假虎威就罷了,還欺侮義纖塵,我自忖是個正常人,沒想到還有人打自己的道侶的。 義纖塵的臉轟然紅了個透,結結巴巴了半天,“沒,沒人打我?!?/br> “沒人打你,你領口的傷是怎么回事?”我自然不信。 “你沒有道侶么?”義纖塵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來反問我。 “關你什么事?!蔽乙幌乱?。 “便是平日里陰陽交合留下的,不打緊,沒幾日就好了?!绷x纖塵認真地同我解釋。 他的臉還是很紅,比碧溪峰崖上的紅花草還紅。 “陰陽交合?”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是夫妻之間的房事?!彼哪樃t了。 我可能是無血可吐,對著石頭使勁兒,捏碎了樹下的一塊鵝卵石。 “你們,”我艱難地開口,“你們不是為了修煉才結為道侶嗎?怎的沉溺情事,耽誤修煉?!?/br> “原本也是,”義纖塵解釋說,“自追風嶺回來后,厲師兄就特別纏我,還讓我叫他阿亥?!?/br> 說完還很苦惱,“我根本沒法兒我在洞府中修煉,一回去他就拉著我做那事?!?/br> 聽到這里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縛這個狗雜種老子不剁了你王字倒下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