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28
“你小子還算識趣?!钡栋棠型铝丝跓熑?,從兜里掏出個指虎,緩緩扣在手上。 “我可以不來這里收債,只要那女的每個月定期把錢交過來?!钡栋棠袙伋鲳D料,靜待獵物上鉤般,語調極其舒緩。 “那你想要什么?”周楠風的始終擰著一對劍眉,眼神里的防備拒人千里之外。 刀疤笑了,蹲下去把捂著后背疼得直不起腰的平頭男揪了起來,拍了拍他臉對周楠風道:“把我兄弟打這么慘,就這么算了,你讓哥以后怎么在這條街混?” “你的人手也不輕??!”我指著周楠風腰上那條血道子氣不打一處出。 真他媽不要臉,差點把爺都氣笑了。 “糖糖?!敝荛L低聲打斷了我,“到巷子口等我?!?/br> “你…你特么腦子瓦特了?”我瞪了周楠風一眼。 那個刀疤男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說話怪里怪氣,慎人得慌?,F在跟個老狐貍一樣面漏微笑。 “乖,聽話?!敝荛L聲音嚴肅中帶著點懇求的語氣這太不像他了。 “我不!我偏不!”我要這時候拋下周楠風一走了之,我還能算個爺們兒? “感情挺好啊?!钡栋棠袑⒆炖锏臒煹龠诘厣?,“那這帳得好好算算了,我這幾個兄弟,你們打了多少下,打倒什么位置,讓我兄弟雙倍回來?!?/br> “你做夢!”我說。 “好?!敝荛L說。 我和周楠風幾乎同時開口。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周楠風,努力回想,這腦袋剛 到底被誰踢了? “都沖我來。跟他沒關系?!敝荛L松開手上提著的凳子,“說好了,以后,別再到店里來?!?/br> “周楠風!你在干嘛!”我想簡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你快走吧,當我求你了?!敝荛L別回頭,不在給我一個眼神,對刀疤男道,“八拳,加上鋼管的一棍,多一下我不認?!?/br> “你踏馬!真他媽有??!”我又急又氣。 我的天神,背棄了他的信徒。那踏馬是屬于我的、絕美比例的身體,我把他置于閣樓盛夏浮動的光影之下,用盡所學去描摹他,去歌頌他。 現在這具身體就這樣被他暴殄天物,任一群渣子處置? 我恨死他了,我恨死周楠風了! 我扭頭就走,我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周楠風那狗東西是死是活關我屁事!他最好是死,倒在骯臟小巷的泥濘里,成為腐敗的發臭的一堆爛rou! 我還未跑出二十米,就聽見背后傳來一聲悶響。 “艸!”我頓步回頭,正好目睹周楠風被一棍擊倒在地,白短袖在泥濘里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你他媽不是很狂嗎?”雞窩頭揪起周楠風的頭發,一拳打中了他的腹部。 “這么不經打??!大學霸!”又是一拳。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周楠風的臉,他一聲不吭。 耳邊的嬉笑聲逐漸拉長怪異,粉紅的燈光刺得人眼仁發疼。眼前的人影逐漸模糊,我被拉回到北京的家里,許連明揪著我的頭發瘋狂往墻上摔的那一天。 “整天在家給我喪著張臉,給誰哭喪!怎么?還想著你媽?她都不要你了,還想著呢?要踏馬不是你會投胎,跟著老子姓葉,就你這廢物點心樣兒,早踏馬睡大街了?!?/br> 一切都回到了從前,許連明單方面的毆打和施暴,我只能咬緊牙關地承受,沒有人會來拉我一把。我的父親,我所謂的父親許連明以折磨我為樂。 他揪著我的頭發,只為將我痛苦的表情暴露在日光燈下。 “還踏馬一張死人臉,真晦氣!”一道耳光揮下,刺鳴聲在顱內反復回響。 我知道許連明恨死了我這副鬼樣子,我偏要睜著眼睛死死盯著許連明,盯到他毛骨悚然。 我早就習慣這種疼痛了,我以為。 可當那些拳腳就在我眼前如同虛影般落在周楠風身上,我聽見從我胸腔里迸發出一聲不屬于我的尖叫,我瘋了一般撲到周楠風身上,都朝我來吧,把所有疼痛的、骯臟的都轉移到我身上吧,不要再玷污我的神袛,求求了。 轟鳴一聲,我頭和水泥地面硬碰硬,閉眼前我恍惚聽見遠方飄來的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