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過裙底的夏季的風
方中衡是個很有計劃性并且坐言起行的人。楚慕生試探地給他回了個四千到五千不等,說這是包大學生的價,高中生不太清楚行情,畢竟很少有變態能對未成年下手。方中衡當沒看見后半句,他現在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在外面已經受夠氣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排解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說好的,就南城那個房子,東西你可以隨便放,怎么放、放多少,你隨意,那里我不常住,也不怎么有外人來,鑰匙我給你一把,出入自由。當然,你不能帶別人來,就你一個,其他的不行。我也會盡量不帶人過去,除非征得你的同意?!?/br> 方中衡傾身幫夏至扣好安全帶,夏至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人……什么意思??? “一個月給你轉四千供你花銷,想吃什么跟我說,我盡量滿足。穿什么得由我來決定,當然,我會征求你的意見,你不喜歡的我也不逼你?!?/br> “每周五放學我來接你,周末兩天你就住南城,作業功課什么的都帶過來,周一一早我開車送你回去,不耽誤學習?!?/br> “這樣的話,你的一周七天里有兩天屬于我,這兩天里你有任何想法都必須跟我說,我同意了你才能去做。除此之外我不會過問,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分寸,不該說的別說,這就夠了?!?/br> 夏至聽傻了。他這算是……被包了嗎?被金主包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援助交際? “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接受,或者拒絕?!?/br> 方中衡摁亮車里的燈,夏至錯愕的神情極大地取悅了他,他喜歡看別人失去自控能力的樣子。 “你是說……”夏至消化完了方中衡話里的意思,認真想了想,“如果我拒絕,你就絕對不會收留我的行李箱?” “雖然聽上去很像是某種威脅,但很遺憾,恐怕是這樣的?!?/br> “你這根本就是威脅?!毕闹岭y以置信地瞪著開車的男人,這世上怎么會有能把威脅說得這么好聽的人,他懷疑自己如果拒絕,第二天他穿女裝的不雅照片就會出現在年級主任的辦公桌上,并伴隨著全校張貼。 “你非要這么認為的話,我也不會否認?!?/br> “……要點臉吧?!?/br> 夏至想要接著痛罵一番,如果是白露的話,一定會這么做的??蛇@件事對他而言有壞處嗎?仔細想一想,好像也沒有吧?他對使用社交軟件沒多少興趣,本來他的周末就是作業加上自己在小屋里女裝,出門逛街還會有被熟人撞破的風險,又孤獨又無聊,一點多余的娛樂都沒有。 現在突然有一個人告訴他,把你的周末時間交給我,一切由我來支配。 “我還能穿裙子嗎?”夏至輕聲問道。 方中衡毫不猶豫地:“當然?!?/br> 不如說這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暫時沒有想要與一位適齡的女性開展并維持一段關系的想法,一點都沒有。女人很麻煩,還需要提防是不是別有用心來接近他的,像夏至這樣就不需要擔心什么,二中的學生,市重點,正念高二,成績不錯,還拿過一個什么什么獎,性格很乖,尤其是還有把柄,要命的那種。 涉世未深的學生最好拿捏了。 方中衡也是第一次干包學生這種事,之前為人不要太正經,不隨便在外過夜,送上門的女人更是碰都不碰,他不會讓來路不明的女人近身,誰知道是不是染過什么病。 據說平時越是正經的人變態起來越是過分……嗯,大概吧。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今天只是讓夏至在他面前不停地換裙子給他看,就好像能從中獲得一些難以言喻的快感,隱秘而滿足,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很久沒有被滿足過了,機會難得,一定要抓住。 “不用一晚上?!毕闹琳f?!拔医邮??!?/br> 方中衡深吸一口氣:“不再想想?” “我說我接受?!?/br> “要不要簽合同?現在是四月底,以后每個月月初給你打錢?!?/br> “你要是毀約我能告你嗎?我敢嗎?” “可以啊?!狈街泻庑χ^夏至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夏至罵了一句讓他好好開車,掙開束縛拿回自己的手。 “這就不聽話了?” 夏至嘴硬:“今天又不是周五周末?!?/br> “零點一過就是周五了喔?” “那也得等到周五放學……!” 方中衡大笑,他喜歡夏至這個討價還價的樣子,比生意場上的談判拉鋸可愛多了。 回到南城的住處,夏至這回自己帶了卸妝水,珍而重之地將他那些化妝的東西一一擺上梳洗臺,從他答應方中衡開始,他的生活重心就要向這里傾斜了。 方中衡不厭其煩地帶著夏至走過這棟二層小樓的每一個角落,主臥、客臥、陽臺、書房、儲藏間……他拿出備用鑰匙交到夏至手上,這間房子一共只有兩份鑰匙,現在自己一份夏至一份,夏至約等于是這里的半個主人。 他在外面奔波一天,從早跑到晚,光開車就有七八個小時,熱水洗不掉一身疲憊,躺在床上甚至累得睡不著。夏至還是不帶一點防備的睡姿,方中衡將他攬在懷里,像攬住了只屬于他的一片小天地,自在,也溫軟。 于是他又覺得,不過是一個月四千的額外開銷,跟結交女友所必須要付出的奢侈品單價比起來,真是太劃算了。 周五一放學,夏至果然在門口等到了那輛黑色寶馬。他打開車門,音響里放著古典樂,夏至問方中衡這什么歌,還怪好聽的,方中衡說這是德彪西的,算是很有名的,你沒有在別的地方聽過嗎? 夏至就撇撇嘴,他就不是會經常接受文化熏陶的那類人,對音樂啊藝術啊什么的不感冒。 你不上班的嗎?夏至輕車熟路地系好安全帶。怎么每天都那么閑。 方中衡說我就是老板,想不去就不去。然后打趣一笑:是不是覺得自己賺到了? 夏至嫌惡地瞪他:剝削工人的資本家,你還很驕傲? 方中衡笑著一打方向盤匯入車流,他當然不閑,只是說給夏至聽的玩笑話,事實上他今天又跑了一趟匯心湖畔,老太太專程過問董事會近期表決的項目進度,這種事容不得一絲馬虎。 但今天的夏至明明穿著普通的男生校服,那屬于“白露”的一面好像無縫切換了似的,自如地在他面前展現出來。方中衡還記得夏至第一次在他面前卸完妝的樣子,怯生生的小白兔,現在別說生怯了,他說一句夏至就能頂十句,一點不帶怕的。 “想吃什么?” 夏至玩著手機:“你定?!?/br> “我定那就不吃了?!?/br> “……那我想吃粵菜?!毕闹练畔率謾C,他察覺到了方中衡話里的那點微妙的生氣,怎么回事,這人看著老大不小了,一點不順心就會耍小性的嗎。 吃完飯回到南城,方中衡拿出一套衣服,讓夏至換上。 一套緞面的藍色長裙。流水一樣的質地,后背整片露出來,到腰部收住,抽繩打一個結卡著那里,擋住向下探究的目光。配套的還有一雙三厘米小高跟,夏至踩進鞋里,正正好,也不知道方中衡什么時候記住的尺碼,這身行頭從頭到腳都很合適。 他慢慢走到方中衡面前,沙發附近鋪著柔軟的毯子,踩著高跟不習慣,差點沒一腳摔空崴到方中衡身上。方中衡扶著他的手讓他站穩,夏至就著那只穩定的手轉了個圈,對方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無比專注,是欣賞摻雜著滿足,他也從中汲取到一些滿足似的,仿佛微醺,臉頰一陣發熱,他是被需要的,僅僅是想到這里就足夠使他開心了。 方中衡一使勁,穿著長裙的男孩兒順勢靠進他懷里,摟著腰往下探,收腰的繩結一抽就松,裙子沒了約束徑直下滑,夏至捂著胸口不讓裙子徹底掉下去,方中衡的手更加肆無忌憚,將夏至兩腿一分抱到身前,長裙裙擺束縛住了后者的行動幅度,手還要注意捂著胸口,瞬間成了任人為所欲為的砧板魚rou。 夏至顫巍巍地望著方中衡,身體怕得發抖,卻還是單單這樣望著,不做什么反抗。 “……真好?!狈街泻饪粗矍斑@幕盎然春色,自己在簡家老宅遭受的那些非議通通可以忘記。他將夏至牢牢抱緊,連同對方抵在胸前的兩只倔強著不愿松開的手,一齊圈入他的懷抱。 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在這座南城的房子里,穿著他喜歡的衣服的夏至,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是他可以任意支配的。 只要他想,他可以讓夏至當著他的面去做任何事。當然他還沒變態到那個程度,也并不會禽獸到真去做什么,話又說回來……就算真要做什么也沒問題,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一樁交易。 但他會格外珍惜這段關系,不會用一點糊弄的態度虛與委蛇。夏至是他藏在南城的美好小天地,就像夏至藏在行李箱里的衣服一樣,是不能被公之于眾的、獨屬于彼此的最珍貴的秘密。 而秘密,就是要藏著掖著,才使之成為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