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迎娶鄰國的九公主，自然是儀式隆重，這場婚禮的規模甚至超過了當年迎娶裴氏正妃的排場。這是一場典禮，也是一場盛會。莉雅帶過來的陪嫁珠寶不計其數，而蘇克己也得到了蘇辛不少賞賜。

    蘇辛沒有立皇后，各種場合都是帶諾娃一同出席。不知怎的，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往事。有一段時間，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沈氏表妹，那都是在諾娃成為貴妃之前了。

    這場婚禮的流程參考了兩國風俗，別有意趣。而其中的具體流程，諾娃提供了不少參考意見，前后出了許多主意。這或許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遺憾，她只有冊封和晉封的典禮，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婚禮。

    蘇克己之前的三次婚禮，甚至蘇元善出嫁，婚禮都是完全按照漢制。這一次，諾娃仿佛了卻了心中的某種遺憾。莉雅失去丈夫，又要遠嫁和親，諾娃多少對她懷著一點同情。她是一件戰利品，被戰敗國扔給了戰勝國，即使明面上說的是雙方平手。

    莉雅身穿赫達的傳統婚服，華麗而隆重。她像是一只被囚禁的禮服之中的鴿子。莉雅聽說過蘇克己的名號，無非就是才貌無雙之句。而那位有著赫達血統的晉國第一美人許貴妃，反而更讓她感興趣。

    “這未免也太隆重了，不就是娶個側妃?！泵纺┯X得自己觀禮都要觀累了，心里難免替裴金月打抱不平。莉雅的出身那么好，到了王府，恐怕人人都要讓她三分。更重要的是，皇帝和許貴妃都對她十分重視。

    “人家是九公主，我們哪能和她比。別說側妃了，我當年正妃之禮也遠不及此。洛meimei，你怎么看？”裴金月說。

    “這場婚禮很有意思呢，很多環節我以前只是聽說過，今天算是長見識了?！辟M齊說。

    “莉雅會改變整個敏王府?！爆斃麃喺f。

    “瑪利亞，你看出了什么？”費齊問。

    “我有沒有看出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東西是注定的?！爆斃麃喺f。

    “郡主的意思是九公主會成為殿下的助力？”梅凝雪說。

    裴金月知道她的哥哥和父親將賭注壓在蘇克己身上，希望他成為下一個皇帝。但皇儲人選卻不一定是蘇克己。蘇克己是許貴妃的兒子，最得蘇辛的寵愛與器重，但太后身邊還有一位三皇子。大皇子叛亂被殺，他的兒子早就出局了。

    蘇克己成為太子，唯一的阻礙就是沈太后。沈太后不喜歡許貴妃，自然看不上蘇克己這個孫子。至于三皇子，如今也是該婚配的年紀了，不知道沈太后會為他找哪家的女公子。

    蘇克己和莉雅一同跪在蘇辛和諾娃面前，接受諾娃的“賜酒”。蘇克己與莉雅相互看了看，然后同時將一大杯酒一飲而盡。

    諾娃親自扶起莉雅，用赫達語對她說：“你這孩子，我一見就喜歡?！?/br>
    “百聞不如一見，就算是在我的母國，貴妃也是天下無雙的美人?！崩蜓怕牭侥刚Z，竟然在異國他鄉感受到了一種親切和放松。蘇克己長得不差，但她沒什么感覺。唯獨這位許貴妃，讓她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女性親屬的親切。

    敏王府新修整的一處別院，位置不算小，這也許是莉雅從此以后的家了。莉雅并不喜歡拘謹的晉式建筑，她喜歡草原的天空。她沒有愛過死去的丈夫，但她在坐上婚床的時候，突然非常想念和亡夫一同在草原上策馬的時光。

    莉雅換下了婚服，陪嫁的侍女幫她穿上了簡便的服裝。典禮進行了那么久，莉雅早就餓了。在宴會上都是些不認識的人，莉雅沒有胃口吃那些不習慣的菜。

    皇帝和諾娃坐在主位，兩邊下來，分別是蘇克己和自己、三皇子、裴妃和梅側妃、洛側妃和郡主，又有王公貴族和朝中重臣。莉雅看到三皇子，竟然覺得他和蘇克己有幾分相似，興許是親兄弟的緣故。

    別的人沒什么好說的，就是那位叫瑪利亞的郡主似乎總在盯著自己看。陪嫁侍女為莉雅準備了新做的點心，很是可口。蘇克己進門后，讓侍從們都下去。莉雅沒有抬頭看蘇克己，而是繼續吃著點心。

    “莉雅，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殿下直接叫名字就好?！?/br>
    “你能聽懂漢話嗎？”

    “能聽懂一些，但是不會說?！?/br>
    蘇克己和莉雅用赫達語交談了幾句，然后滅燈和寢。蘇曉風和瑪利亞躲在殿外看動靜，瑪利亞見燈滅了，就說：“燭光都滅了，我們走吧，晚上怪冷的?！?/br>
    蘇曉風“哼”了一聲，和瑪利亞一起離開。

    “你之前說九公主的命格會影響我們，是不是真的？”蘇曉風說。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什么?！爆斃麃喺f。

    “那有什么辦法改變嗎？”

    “福禍未知。再說了，改也改不了?！?/br>
    “那到底是福還是禍？”

    “多半是禍了?！?/br>
    瑪利亞睡覺前想起白天的事情，蘇密非要讓自己喊他“小叔叔”，實在是無聊。蘇密不一定知道自己是誰，但瑪利亞一定知道他是誰。照理來說，兩個人年歲相差不大，又是近親，理應多來往的。只不過，沈太后不喜歡許貴妃一脈的所有人，再加上三皇子時常在她身邊，也沒什么機會出去見別人。

    蘇曉風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十分難受。蘇克己可以和任何需要的女人結婚，可以和任何長相漂亮的娼妓小倌睡在一起，但獨獨離自己越來越遠，這太過分了。

    蘇曉風召喚出他的蝴蝶，在黯淡的月色中徐徐飛行。用精神力量凝出實體，本就是非常勞累的工作，蝴蝶沒晃兩下，消失在空氣中，蘇曉風帶著不滿的情緒睡著了。

    蘇克己突然醒來，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只蝴蝶在飛。小小的動靜驚擾了睡眠淺的莉雅，她說：“殿下怎么了？”莉雅太累了，又不習慣，好不容易睡著又被枕邊人驚醒。

    “你有沒有夢到什么東西？”蘇克己感覺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但想不起夢中的內容。

    “我夢到了一只白色公孔雀?！?/br>
    “他有沒有開屏？”

    “沒有?！?/br>
    “公孔雀在求偶的時候才會開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