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十年一夢 (劇情/有關前世)
按照四人輪流陪床的方式如此輪了幾輪,終于挨過了第三個月,迎來了第四個月的開頭。 “發育得不錯?!碧湛=o人兒把了脈,又用靈光來回查看了一遍,確認道:“一切正常,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br> 荇奕點點頭,其余三人也終于放下心來。 “繼續注意飲食,”陶浚在紙上快速寫了一個月的孕期食譜,“這個收好,另外注意行房時不要太過激烈?!?/br> “……” 四個男人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陶浚淡淡地挨個瞥了四人一眼,道:“就這樣吧,我回去了,有什么事用傳音符通知我就好,趁云伊還沒醒,抱他回床上繼續睡吧?!?/br> “行?!避艮鹊?,“多謝陶醫師?!?/br> “王上不必客氣,這是陶某應該做的?!?/br> 青衣男子朝人微微頷首致意,不再多說,轉身提著一個小型木箱往殿門外走去。 . 翌日清晨,和煦的陽光灑進繁華宮殿的窗欞,映在那張大紅的床上。 小美人兒長睫微動,似要醒來,卻又如同陷入了什么夢魘,擺動著腦袋,無法睜開眼。 ——是誰…… 是誰的聲音?那么悲傷,充滿著憤怒,心疼,和不敢置信…… 而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心口生疼,但說出來的話,卻分明像把雙刃劍。 血,遍地的鮮血……是從自己……不,怎么會……可身下又,確確實實的,全是鮮血…… 鐵銹的氣味充斥整個空間。 “我為什么不能這樣?”沙啞的無力的聲音。 聞言,殿門口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好似就要傾倒……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長發,披著黑色戰甲的黑衣裳,往下看,是一雙黑色的戰靴。 那個人的手里,是一束剛采來的鮮花,五顏六色的新鮮的花朵,大的小的各種各樣,很漂亮。 “你騙我……云伊……你騙我……” 他聽見那人說話,而后便是墜落的花束,飛揚的碎裂的花瓣散落在空中。 “我從未答應過你,何談欺騙?” “是你逼我,是你們逼迫我?!?/br> 他聽見自己虛弱的聲音繼續說—— “……都是你們逼我的?!?/br> 那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踉蹌著向前走了過來,睡夢里的小美人兒這才發現那個黑衣人并非什么不認識的人,而正是他所熟悉的人之一,荇景! 只不過夢里的荇景要張揚得多,舉手抬足都有一股邪傲的氣勢,被那樣的眼睛一瞥,身子都好像不能動了似的。 這個荇景,顯然不像現在那樣沉默內斂。 男人似乎是想說什么,但張了張口又猛然安靜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攤鮮紅的血。 緊接著,夢里的自己被男人抱了起來,風一樣移動著,一直被抱進了御醫閣。 奇怪,原來御醫閣這么近嗎?還是男人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小美人兒微微有些疑惑,而后靠著意識控制了下夢境的畫面,成功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確,是醫生哥哥那里的建筑,等等,不對…… 雖然建筑都一樣,但顯然不是同一個地方。 氣息什么的……說不清楚,但直覺就不是。 御醫閣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夢里的荇景抱著夢里的自己一路殺進了藥房,小美人兒的視角里,夢里的自己已經陷入了昏迷,臉色蒼白,一條手臂無力地垂在半空。 “救他…??!…快救他!……快——?。?!”荇景面色僵白,一雙漆黑的眸子充滿了寒意,又分明有些空洞,但又好像還帶著一遭煉獄之火,仿佛只要是他所行至之地便皆要受到魔鬼的懲罰。 慌亂的走動聲,嘈雜地跪地聲,無力的嘆息聲。 他聽見有人說無能為力,聽見有人磕頭請求恕罪…… 撲通一聲,他看見夢里高大的黑衣男人抱著懷里纖細瘦弱的少年跪在了地上,而后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吼…… 如此過去不知多久,男人似乎又強制著自己冷靜下來,冰冷空洞的目光一一打量周圍跪倒的御醫,問—— “何以如此?” . 眾人打了個冷哆嗦,一個年邁的御醫先開了頭:“殿下,云伊大人不止服用了墮胎藥,還服用了……一種、一種慢性毒藥……” 另一個御醫趕緊爬過去挨著,磕頭顫聲道:“吳大人說得不錯……而且依老臣看,那慢性毒藥的服藥期恐怕已經超過了一個月,毒性早已通往五臟六腑,時至今日已是深入骨髓,墮胎藥不過只是一味藥引……” “如今云伊大人失血過多傷及內臟是其一;其二是云伊大人就算不服用這墮胎藥,距離毒發恐怕也只有寥寥幾日?!迸赃吂蛑牧硪粋€年輕御醫補充說。 “當真沒有解毒的辦法?”夢里荇景的聲音聽起來無力極了。 “按理說應該是有的……” “那還等什么?!”荇景一下子雙眼赤紅,“解?。?!” “可我們族長不在啊……”一個年邁的御醫爬過來朝荇景磕頭,“族長前些日子回了族中,族長在的話云伊大人應該是有救的?!?/br> …… . “云伊?” 夢境之外,荇景輕輕碰了碰小美人兒的肩膀,男人看著少年深深蹙起的眉頭,眸子里充滿了擔憂。 難道是做噩夢了? 夢境內,荇景單槍匹馬闖入了蛇族禁地,一把利劍架在青衣男子雪白的脖頸上。 “回王宮!”荇景冷聲道。 “云伊出事了?”青衣男子問。 荇景不愿和人廢話,拎著人來了個瞬移。 . 畫面一轉,王宮內,除了荇景和陶浚,其他三個小美人兒熟悉的男人也到了。 荇奕面色沉重,荇悅站在荇景旁邊,似乎是在安撫男人,蒗燼則對著荇景的臉就氣勢洶洶地揍了一拳。荇景沒有躲開,硬生生地受了,嘴角很快溢出了血絲,臉頰紅腫發青。 而一拳之后男人似乎還嫌不夠解氣,就要抬手來第二拳,這回手臂被一旁的荇悅伸手抗住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充滿怒意:“二哥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蒗燼冷笑:“居然帶回了傷?!?/br> “你第一次上戰場沒帶傷?”荇悅懟回去。 “不好意思,真沒帶?!陛鯛a冷眼瞥了下怒氣洶洶的荇悅,又看著不遠處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少年,寒聲道:“云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不會放過你二人?!?/br> 荇奕則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 小美人兒的目光投到珠簾之中那條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嬌弱手臂上,看著旁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青衣背影。 剛想再用意識靠前一些,看得更清楚一些,忽然金光一閃。 “唔……嗯……” 長而微卷的濃密睫毛輕輕扇著,溫柔的光亮觸及星辰一般的美眸即刻便渲染出一副世上獨一無二的佳畫。 男人夾雜著nongnong擔憂的聲音響在耳畔:“云伊…云伊?你終于醒過來了?!?/br> 小美人兒揉了揉眼睛,頭還有點暈,天已大亮,但他居然還困乏無比。 “都巳時三刻了,怎么,做噩夢了?”荇景俯身將人兒抱起,在人兒光潔白皙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一直皺著眉頭,哥哥怎么叫你都不醒?!?/br> “景哥哥……”小美人兒這才看清抱著自己的男人是荇景,也對,昨夜是荇悅哥哥陪的床,今天按理來說是該荇景哥哥陪他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剛才那個奇怪的夢境,小美人兒這會兒有些不敢去看荇景的臉了。 男人看著人兒往自己懷里鉆去,微微一笑,眼里盡是寵溺,而后又哄著人兒把小臉轉過來,拿起一旁侍女遞過來的擰好溫水的棉巾給人溫柔地擦拭面部,又取了薄荷漱口水讓人漱口,用特制的軟毛牙刷給人刷牙。 侍女麻利地將洗漱用具收整好,向二人行禮告退。 荇景又遣走了宮殿里剩下的侍女,抱著人兒來到前廳。先前備好的早點冷了,讓人撤走后擺了新的熱氣騰騰的來,這是第三桌。 男人照例舀了粥喂到小美人兒嘴邊,但荇景自然不知道小美人兒此刻內心糾結萬分,遲遲沒等到人兒含住勺子,男人低頭細細打量懷中的少年,這時似乎也微微有些察覺。 劍眉蹙起,荇景將勺子放回碗里,以為小美人兒不想吃粥,便取了另一邊的蛋羹來,舀了一勺喂過去。 這回卻惹人更加不快了,懷里的人兒趴回男人的心口,將小臉扭到一邊。 “困…”軟糯的聲音,少年在男人懷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似乎是打了個哈欠,手臂在男人的腰身上收緊,“唔……好困……” “云伊睡了……” 不等男人反應,少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荇景微有些詫異,忙查探了一番小美人兒的情況,一切正常,并非外來因素引起。 難道,只是單純困了? 荇景面色一沉,想到什么,終究還是不放心,傳音給了陶浚,讓人趕緊過來一趟。 畢竟,昨晚小美人兒例行孕檢,荇悅為了之后大家的幸福,特地什么也沒做。 不可能是把人兒累著了。 何況,荇景細細地分析小美人兒的面部神情,眉頭又皺起來了,似乎又陷入了什么夢魘…… 什么噩夢,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闖入獸人族的王宮來? . “一切正常?!碧湛5?。 “那云伊是怎么回事?”荇景蹙眉,這時荇悅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一踏進殿門便直奔寢臥。 年輕男人撥開珠簾,挨近了荇景,和人飛快地對視一眼當做交流,而后便偏轉目光緊緊地盯起大紅床上沉睡的小美人兒。 “你昨晚真的什么都沒干?” 空氣有些凝固,荇景這句話純當調整氣氛了。 荇悅瞥了荇景一眼,“二哥…!” “云伊的樣子像是夢見什么東西了?!避艟笆栈乜窜魫偟奈⒗涞哪抗?,又打量起床上的小美人兒,“我想進去看看?!?/br> 荇悅一聽飛快回頭,面色嚴肅:“開什么玩笑,二哥你是武將,這種危險事應該讓蒗燼來?!?/br> 畢竟擅自進入他人的噩夢,有極大的可能出不來,最慘的后果就是將自己心魂留在噩夢里邊?;蛘邠Q一種說法,帶不出做噩夢的那個人,還會讓自己陷入泥潭,被他人的夢魘侵蝕心智,造就心魔。 “……”荇景蹙眉,面色冷冽,又顯出一種悲哀的黯淡自責,“不,我得進去看看,我有極強烈的感覺,云伊夢見的東西……” “二哥!”荇悅不愿再聽人說話,年輕男人猛地用力將人推到一旁,鉗住男人的雙肩,藍色的眸子對上那一雙閃著黑曜之光的眼睛,“你冷靜一下,不要亂想。云伊很快就會醒過來的?!?/br> “聽到沒???不要亂想?!避魫傓D頭看了看給小美人兒注入靈力的陶浚,又推了推荇景,“二哥,要不,我們出去等?” 荇景還想說話,荇悅皺眉,對上那雙微有些空洞的眼眸,知道人估計又要犯病,便干脆偷偷將手伸向了荇景的后頸,剛打算給人一記狠劈,荇景反手就是一個擒拿,將荇悅甩開,力道沒掌握好,年輕男人撞到了對面的梁柱上,再抬頭,荇景已大步往宮殿外走去,留下一個黑色的高大的背影。 荇悅微愣,少頃扯了扯嘴角,看著人兒往宮殿外走去,男人也算是安下心來。 畢竟也是,整整十年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