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受害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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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沈度死了。 我的同桌,在我進教室前的十分鐘,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打開窗戶,沒有絲毫猶豫地踩著窗臺跳了下去,樓下傳來駭人的尖叫聲——這些都是溫吞告訴我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溫吞還有些回不過神,兩只手絞在一起顫抖著,他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可我還是能從他不停吞咽、滾動的喉結看出,他很慌張。 我問他,聲音很輕,“…為什么沒有攔住他?” 周圍的喧鬧聲更大了,我的腦袋卻清醒得不行,我聽到有同學說“告訴老師吧”、“真的跳下去了嘛”、“會不會是鬧著玩兒的啊”、“會不會是假的啊…”我捂住一邊耳朵,仍然無濟于事。 “我…我、我怎么攔!”溫吞眼睛驀然睜大,“他進教室的時候我就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傷好像越來越多了,還有臉上的,衣服也臟…但我就…看了一眼!就回過頭了,他一直都不愛說話…不理我…我沒想那么多…!我…” 他忽然哽住,像是忽然困難,眼睛彌漫的水汽緩慢蒸騰成眼圈的紅暈,他真的很害怕,從沒有擺出過任何脆弱的姿態,此時此刻卻讓我感受到,那種由內而外彌漫出的對死亡的恐懼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溫吞不停地喃喃自語,整個人都陷入魔怔。 “我不知道他會…忽然…忽然想不開的…” 他的手指絞得更為用力,已經將手背掐出了紅痕,始終慌張,始終微弓著腰身,與平日里意氣風發,有空調笑他人,指責他人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好像由溫室的花朵轉變為枯萎、抖擻的小草,顫抖地抱著自己,抱著從未見識過世界黑暗面、血紅面的自己。 我始終沉默地看著他,腦子還在瘋狂地消化“死亡”這兩個字——這是曾經的我迫切尋求,迫切需要的結果,卻在另一個人,完全不怎么深交卻是離我最近的人身上體現出來。 身旁空蕩。 多么荒謬。 老師跟警察趕過來處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小時。我跟溫吞,以及其他經常欺負沈度的同學都被帶了出去。我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昨天跟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拇指的指腹不停搓弄著衣服,我竭力呼吸才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 我沒有跟沈度怎么相處過,連朋友都不是。 雖然離得很近,但同桌就是同桌。 只是老師安排的座位號罷了…沒怎么交流過。 他…應該是受不了了… 對…是…我…我只能看著…我怕… 他們人很多…我除了看著,沒什么辦法… 我滿臉麻木地訴說著,每說一句,胸口的裂痕就加重一下,帶著血帶著rou,帶著憤恨帶著愧疚。有種很熟悉的被拷問被詢問的感覺,持續煎熬且漫長地熬過老師,熬過警察的詢問。 今天一天都沒有上課。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老師終于選擇相信:這是因為校園暴力而導致的悲劇。 沈度是自殺的,毫無任何遺言的自殺。 他解脫了,rou體解脫了。 我呢?我跟溫吞呢? 我倆到底該怎么辦呢? 沈度他做出了當年的我差點就做到的事情——死亡。我下意識咬住手指,隱忍且痛苦地小聲嗚咽著。 我原本以為我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了,可是沒有。 原來我什么都沒有忘掉,記憶還在,痛苦還在。 什么都還在,什么都清醒。 我詢問警察,我能不能去看一眼沈度的尸體。 警察只是嘆口氣搖搖頭,小孩子還是別看了。 我想了想,嗓音喑啞地詢問:“他臉上有沒有創口貼?那種…嶄新的,很普通的?!?/br> “有?!本冱c了點頭,“不過也被血染了,變得很臟?!?/br> 我跟他道謝,沒有再多詢問什么。 或許我送沈度的創口貼,是他發涼的身體上,唯一溫暖的事物。 可惜他帶不走。 溫吞因為驚嚇過度,不得已被帶回家。 老師詢問我要不要換一下座位。 我搖了搖頭,“該換座位,該消失的,是那些施暴者才對吧,他們留在這個班級里,看到我身旁空蕩蕩的座位,不會覺得害怕嗎?” 我一句話便問住了老師。 他看了我好久,沒再說話。 我很對不起鄰居哥哥。他吻了我一下,我卻沒能開心地度過今天,我感到愧疚。夕陽染血似的散落道路,我踩著自己的影子,垂頭喪氣。 忽然手機響了一下——鄰居哥哥沒有手機,父母一般都不會給我打電話。我看著屏幕顯示的陌生號碼,心臟莫名抽痛了一下。 我試著點開號碼,擱置在耳邊接聽。大概有十幾秒左右都沒有人說話,我以為是對方打錯了,卻突兀地聽到了一聲輕笑聲,語調很懶,尾音微顫。 這個人叫了我一聲:“程盡夜?!?/br> “是我,明也?!?/br> “…我想你了?!?/br> 一股由頭皮直襲腳尖的冷意油然而生,雞皮疙瘩瞬間就冒了出來,我眼睛一紅,將手機往地面上狠命地一摔,腳放上去不停地踩踏、踐踏。眼睜睜看著它被我踩到屏幕碎裂、黑屏,再撿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 咬著牙頭也不回的,逃命似的往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