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x1精神病人-倫敦迷霧(1)
【他行走在泰晤士河邊,看著流水映著迷蒙的金光,夕陽下的斷橋,搭配著悠長的晚歌,是這個機器嘈雜的時代唯一的靜謐。他在岸邊伸手觸摸冰涼的水,折射出的掠影仿佛把他割裂成了兩個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一個純白不染污泥。 這是十九世紀的倫敦,加速代謝的城市,黑暗與光明并存?!?/br> 季臻找到落腳處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個陌生的城市,連黑夜都是陌生的,像一頭冷冰冰的巨獸,吞噬了殘余的光,被迫墜入幽深的夜。 但工廠里輪班的工人卻依然像個滾輪一般轉來轉去,停不下來,他們瘦削、滿身汗水,疲憊把他們透支得不成人樣,但他們依舊為那些微薄的薪水而被新興的資本家們壓榨。 19世紀的倫敦,是一個光輝,又黑暗的時代, 但這一切都是假的。因為這是一個精神病人的夢境的第一重。季臻是他的第三位治療醫生,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為他康復后的巨額報酬而來,但實際上不是的。 這是他的任務。這個世界很奇怪,氣運之子就只有這名病人一位。但這位病人被心理疾病折磨著,已經沉睡了整整一年。 為了獲得這位病人的寵愛值,季臻必須成為他的心理醫生治療好他。 因為病人的特殊性,彬彬有禮的管家讓他住在了病人寬敞得有些孤寂的豪宅里,在藥物與催眠均對他無效后,季臻做出了與前兩位鎩羽而歸的心理醫生截然不同的舉動。 “我要入夢?!斌w態修長的清雋青年看了看沉入夢中眉頭微蹙的俊朗男人。 因為已經沉睡太久,男人原本的肌rou已經松弛,臉頰也瘦得明顯,但這一切,都不能減少他半分的俊美,他的五官有如神造,只是侵染了病痛的痕跡,讓人惋惜至極。 管家有些驚訝,但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點了點頭,問了一句: “入夢的話季先生會有危險。但是在危險時刻我會切段您和先生的聯系來保證先生安然無恙,這樣您也愿意入夢嗎?” 切段聯系就意味著斷在了夢境的游離層,無法出去也無法進入,無法自盡,自盡會重新活過來,只能在一片漆黑和寂寞中度過余生。 是很可怕的一種死法。但季臻沒有猶豫,他點了點頭,清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要入夢?!?/br> 520和他說了如果入夢他這個潛意識體是無法進入別人的夢境的,如果任務失敗,他沒有把握把他的意識拉回來,很有可能會當場死亡。 但季臻卻笑了笑,語氣有些趣味:“不入虎xue ,焉得虎子。如果我不入夢,這就是個死局,我便會困在這個世界壽終正寢。如果無論如何都會死亡的話,還不如試試更刺激的,這樣死了也不后悔?!?/br> 520是知道他靈魂深處帶著一點瘋的,他也沒辦法去阻止宿主前往夢境,只能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季臻通過測試病人大腦皮層的神經波動大概計算出了男人的夢境有三重,如果想喚醒男人,就要依次打破三重夢境。 在搞明白這些后,他就在管家的看護下躺到了男人身邊的另一側床上,他的頭上也戴上了和男人腦袋上戴著同樣的儀器。 儀器可以讓他們磁場同頻,而他只需要找到男人夢境的入口,找到薄弱處依次擊破即可。 服用安眠藥,睡意壓沉了季臻的眼皮,他在睡過去前隱約聽到了一聲溫柔的祝福: “……旅途順利?!?/br> 再次清醒,季臻已經站在了一張黑色的鐵門面前,鐵門上什么都沒有刻畫,看起來干凈又冰冷。季臻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別的門和物品了,周圍一片漆黑,他隨意走了兩步卻鬼打墻似的重新來到了大門前。 那應該就是夢境的入口了,季臻將手放在了鐵門上,不知為何,他身上好像帶著光,手指的白皙與亮光逐漸侵蝕了冰冷沉重的黑色鐵門,然后在一陣強光中,季臻閉上了眼睛,仿佛旁白一般冷淡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縈繞著訴說: “十九世紀的倫敦,到處是鋼鐵制成的怪獸。富貴的人們更加富貴,貧窮的人們更加貧窮。你是一位警探,被上司派來調查倫敦橋坍塌案件,在案件一籌莫展之際,你又發現了幾位死相離奇的女尸流落街頭。你為了探尋真相,毅然踏入這座籠絡著迷霧的城市。你不知道最后會被迷霧吞沒,還是揮散迷霧,發現灰色的真相?!?/br> “你的隱藏身份是【X】。請推理出這迷霧的一切吧?!?/br> 聲音消失不見,亮光也隨之消失,季臻睜開眼,透過窗外看見一片黑白灰如很早時期的照片的城市。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與現代不大相同的警探的衣服。 他現在正待在一間簡潔布置的房間里,在他床邊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鏡。 季臻站起身,動了兩步,卻發現黑白灰的時間逐漸著墨上了色彩,一切都生動了起來。 很奇妙。季臻站在了全身鏡前,意外的發現在這個夢境里,他的相貌變成了他最初的模樣。 一頭烏黑柔軟帶著一點卷的短發,似笑非笑的鳳眼眼角壓紅,無情勝過有情,賽雪欺霜的白皙臉上嘴唇比那清甜的紅富士還要紅潤,不笑的時候顯得冷艷,笑起來的時候總會讓看著他的人萌生醉意。 警探服飾的腰帶扣得有些緊,將他精瘦的腰肢勒得格外纖細,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一身松垮的警探服,生生被季臻穿出了漂亮又禁欲的矛盾感。 窗戶開了一半,有點冷。季臻的腦子里被灌入了一些記憶。這是一家旅館,時間馬上就要到期了。 他把窗戶關上,出了門退了房,準備案發地點一探究竟。 季臻剛剛待著的旅館離案發地點很近,漂亮的小洋房附近就是美麗的泰晤士河。 但因為工業的影響,這條泰晤士河也不再如此清澈,而是黑沉沉的,乍一看有些許瘆人。 以往從舞會或者宴會出來回家的紳士淑女最喜歡在岸邊散步調情,但因為污染,他們都紛紛遠離了這條原本輝煌的河,而是抄著小道,依然笑容明艷地離開這里。 季臻沒有刻意遠離,河流還沒有惡劣到散發臭味的地步,他沿著河岸往上走,看到了一座坍塌的橋。 橋殘余部分建造得非常精美,帶著羅馬復古的氣息,優美光滑的花崗巖的橋洞下面映射著盈盈水波。 但斷裂的那一部分,恰好將一座城市劈成了兩半,碎裂的石塊,不再整潔美麗的橋面,讓無數吟游詩人惋惜至極。 季臻走到用警戒線圍起來的地方,蹲下身,開始細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