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感情騙子之間的交鋒)
但我很清楚,我不是因為愛才開始奢望。 是因為過往的遺憾,從沒有享受過這種愛的我、慕念且殷切地希望得到這種愛――這種“不舍得讓對方受一絲委屈”的愛。 怎么會有這種愛呢,我不信,我迫切的想要扒開他虛偽的外衣,顯露出人最丑陋的欲望來。愛就是累贅,是施與和接受痛苦的借口,而非這種溫暖的保護和希望。 從那天開始后,我不再像個只在床上見面的情人一樣對待我和許衍的關系。浪子被俘獲真心的模樣和天使的墮落一樣動人,而假裝成這副模樣是我的拿手好戲,我開始像個第一次心動的毛頭小子,或給他準備出其不意的玫瑰,或在床上摒棄經驗豐富的挑逗而選擇笨拙熱烈的勾引,亦或是在曖昧的場合說“愛你”,我原以為他會因為不和床伴發生戀愛關系的原則直接讓我滾,但他比我想象的麻煩多了,他看起來似乎相信了我精湛演技偽裝出的甜美愛意,甚至開始以眼還眼的回敬,他會用他的手段幫我處理一些我很難料理的事,亦或是在床上一邊上我一邊逼我說愛他,但當我顫抖著用哭腔說出來時,他又親親我帶著淚水的睫毛,叫我小騙子。 那一刻我清楚地認識到,他根本沒信。 但他仍然默許我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我們仿佛是兩個技巧豐富的殺手,在你來我往的試探里嘗試著先發制人,并無比巧妙的偽裝自己,試圖讓對方認為已經得手,像斗魚的撕咬,誰先墜下去,誰先一敗涂地。 我感到一絲絲挫敗,作為錦城上流圈子里的一名標準二世祖,我還沒為追誰而費過如此多的心思,許衍經常佩戴的暗藍領帶夾是我親自在Restraint挑選的,他左手的銀白色尾戒也是我在某次接吻時銜在齒間送給他的,靠,硌得我牙齦疼。 然而許衍看起來并沒有受到多少觸動,他用最像對待戀人的方式和我相處,卻又在無時無刻透露出上位者的冷情。比如,他永遠記得在早晨讓助理替我準備早餐,卻不愿坐在床邊等我醒來。 看來隨便跺一腳錦城抖三抖的許家少爺的時間是很昂貴的,一般不用來花費在曖昧對象兼床伴的身上。 兩個月的時間就在我和他之間的交手中悄然過去,如果不是閣曦提醒我,我連每年都有的入秋酒會都要忘記了。這個酒會一般在八月初舉辦,各個行業的精英人才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要參加,對于才在錦城站穩腳跟的閣家更是一個結交權貴、發展合作的好機會。 閣曦鬧著要跟我一起去,表面上擺出一副“我也是閣家人我也要出分力”的樣子,真以為我不知道她饞云霓那套禮服好久了。我本來還想一個月后給她買回來當生日禮物,現在看來又要重新考慮了,前一年讓秘書幫自己送的似乎讓小兔崽子很不滿意。 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給她打了筆錢讓她把自己捯飭齊整。我不確定那時候許衍會不會來,所以也花了時間把自己搗騰了一下。 八月九號的晚上,閣曦果然準備的是那套禮服,她穿著白色的紗裙,及肩的一頭糙毛此刻被打理的很好,乖順地垂著,只在末端俏皮地打了個卷兒,畫著淡妝,終于有了一點葛之遙嘴里的小美人的模樣。 我毫不猶豫地伸手,把她好不容易理順的頭發揉亂,在她兵荒馬亂地企圖讓頭發恢復原狀時撩了撩額前的碎發,她的動作忽然就頓住了,我轉頭去看她,以為她真的生氣了,沒想到她卻張口就是“艸,哥,你今天好帥?!?/br> “你再說一句臟話,你這個月的零花錢就泡湯了?!蔽覒涣怂痪浜蠓愿浪緳C開車,并開始深深為閣曦以后的對象擔憂起來,她可是個大寫的外貌欺騙。 半個小時后,我同父異母的meimei挽著我的手臂,在觥籌交錯下的勾心斗角中欣然入席,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錦繡棺材里,我們竟成為彼此唯一信任的后盾。 閣曦端著小半杯紅酒,再三向我保證不喝只拿著做個樣子后終于走向屬于她的目標。 “哄開心孫太太就可以是吧?”她轉過頭,輕聲問我。我點點頭,跟她說做不到也不要緊,大不了我再和孫總周旋,畢竟她還只是個剛剛接觸這種場面的小孩子而已。 閣曦像是感到了詫異般挑挑眉,在燈光下驚人的美麗,啟唇笑得溫軟,開口卻是囂張的:“怎么可能,哥哥,花了你的錢,我當然要替你掙些東西回來?!?/br> 她款款走向被簇擁著的孫太太,娉娉婷婷的身姿像小美人魚,我竟也開始不再擔心起來,畢竟,誰會不喜歡看起來純潔柔弱的二八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