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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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書笑起來極好看,是那種叫人挪不開眼睛的好看。偏又隔著一個舞臺的距離,那笑容便變得遙不可及,高不可攀,叫所有人仰望欣賞。 她眼里聚著光,目光精準地捕捉到第三排右邊坐著的陳渡。陳渡同樣看著她,眼神溫柔,嘴角噙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半圓形的頭箍戴上,在耳后輕輕一按,頭箍上的燈牌亮起來,可愛的幼圓字體閃耀著鉆石般的白色熒光——“佳書”。 兩個字中間還亮著一顆愛心。 ......幼稚死了。 陳佳書眼里漾出絲絲笑意,她用目光上下撫摸過他一遍,身影在他面前停留一秒,轉動裙擺,又往別處去了。 旁邊有人立刻癡了,神情陶醉,“陳佳書剛剛沖我笑了......啊,死了,爺死了?!?/br> “去死去死,那分明是對著我!” “有我在還會看你們倆歪瓜裂棗?都別說了好吧?!?/br> “我cao你什么意思啊......” 陳渡面無表情地轉過頭,“請安靜一點?!?/br> “......”玩笑爭執的幾人止了話頭,神情訕訕地,一時都被他震住了。 陳渡說話時很有一股威嚴的氣勢,祈使句極有分量,年紀輕輕的,語氣淡淡的,卻令人無從反駁更無從反抗,明明他自己根本沒有多威嚴,頭上還頂著一個哪吒似的發箍。 左右兩邊各一個包,左邊一包“佳”,右邊一包“書”,中間還搞了個粉嫩嫩的愛心。 ......小學生追星應援必備。 陳渡皺眉,“看什么?” “......沒有沒有沒看什么?!蹦菐兹诉B忙擺手,光速轉頭,假裝什么也沒看見,陳渡頭上頂了兩團空氣。 “這是給我姐的應援?!标惗砂杨^上的發箍摘下來給他們看。 幾人:“......” 他們明明已經很配合了為什么還要把這玩意兒遞過來。 “陳佳書是我姐?!鄙滤麄儾恢浪频?,陳渡晃了晃燈牌發箍,望著臺上勾起一點嘴角,一本正經地向他們耐心科普道。 “......跳得真棒?!?/br> “......跳得真好?!?/br> “......跳得真不錯?!?/br> “嗯?!标惗傻瓚寺?,將發箍戴回頭上,嘴角倏然一收,笑意蕩然無存,一臉嚴肅地說,“好好看她跳?!?/br> “......” 徐英媛作為附中的杰出校友,這次百年校慶收到邀請,她特意請了假來赴約,一是重回母校,二來也是希望能挖掘一些好苗子。 剛剛第一幕的表演實在令她大失所望,她的詫異幾乎寫在臉上——這樣的素質也能跳白天鵝? 舞劇核心的主舞尚且如此,之后的情況是如何,以她從業小半輩子的經驗已經可以預測了,基本好不到哪去。 第二幕開始,帷幕再次拉開,音樂比之前更加輕快活力,她心中卻率先為接下來的表演打了折扣,不抱什么期望了。 直到看見黑天鵝出場。 被吸引的,首先是她的影子。 一束追光自上而下地將影子投在光滑的地面,她舞姿嫵媚多變,足尖小跳著位移,地上影子翩躚躍動的形跡像極了一只黑天鵝在湖中跳舞。 伴奏樂聲加進鼓點,變得熱鬧起來,像是由遠及近傳來的岸邊聚會。 人聲喧囂,驚動了沉睡的黑天鵝。 她從冰冷湖底徐徐游出,面容精致,帶著輕薄肆意的淺笑,將這人間美好調戲一番。 強大美麗的黑天鵝動用自己十分之一的妖術,輕而易舉地假扮成白天鵝,以假扮的形態去勾引王子。 她勾引人也只需調動十分之一的功力,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俯首稱臣,即使堅定高貴如王子,同樣要被誘人的假相蠱惑。 她模仿白天鵝的舞步,體態輕盈,纖薄的肌rou拉伸出有力的弧度,步法清新,美的,純的,將白天鵝的純潔模仿得十成十,足以蒙蔽人心,骨子里卻是媚的,妖的,對任何人風情萬種,將任何人置之死地。 她用舞步將每一雙眼睛牢牢鎖死,層層引誘步步逼近,暗黑系魅惑絲絲縷縷從身體里散出來,鉤子一樣吊著她的獵物。 臺下人都看呆了。 漸漸地,大家投入其中,都跟著坐得筆直板正起來。 陳佳書這一段基本等于重復剛才戴一寧的舞蹈,舞步動作是一樣的,但黑天鵝要在原有動作上處理表達更深層次的情感,要讓觀眾看到兩者在相同之間的區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剛剛戴一寧在這一段跳得還算可以,甚至得到了一些掌聲,可現今與陳佳書一對比,顯然就不夠看了。 基本功,表現力,細膩度,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徐教授眉梢微挑,重新對這場舞劇,或是說對臺上這位演員產生了興趣。 戴一寧在后臺緊盯著舞臺上,滿腹酸妒與不解。 陳佳書為什么跳得這么好?她平時訓練根本不是這樣的,連最簡單的落腿都會出錯! ......可是,如果平時的水平都是她假裝出來的呢? 就像黑天鵝假扮成白天鵝一樣,以假亂真,游刃有余。 戴一寧一瞬間臉色慘白,她惶然抬起頭,剛才那點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真實,甚至就在她的眼前逐漸上演成為現實。 柔和舒緩的前奏徐徐落下,一陣激情高亢的交響音符驟然推進,王子上當了,所有人都被黑天鵝的魔法魘住,周圍籠罩在黑暗里,她站在舞臺中央,手臂如羽毛般舒展,單腿立足,意氣風發地揮鞭轉。 是黑暗中的發光體,她快速旋轉起來,腳尖如一枚細長的釘子楔入地板,幾乎沒有位移,身體像一束危險的黑色旋風,每一圈踩著點轉得飛快。 觀眾們眼前出現了重影,看得頭暈目眩,扶著座椅扶手才堪堪坐直,而她卻是穩的,動作快而不亂,踩點精準,轉圈時仿佛能看見她身體中心那根軸。一雙手臂細長勻致,柔中帶剛,卸下白天鵝偽裝的黑天鵝,渾身的媚態與凌厲一同顯現出來。 她才不要做公主。 她是控制全場的女王。 黑天鵝揮鞭轉以三十四圈結束。整整三十四圈,比傳統揮鞭轉還多出兩圈。 對于圈數其實沒有太嚴格的要求,一千位芭蕾舞者有一千只黑天鵝,黑天鵝代表著欺騙與邪惡,但她可以溫柔也可以暗黑,編舞的時候,舞者可以根據自己的節奏風格調整圈數。 陳佳書顯然走的后者,撕掉溫柔的假相,一口氣惡到底,渾身寫著霸道兩個字,扎實的基本功讓她駕馭得輕松自如,動作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看得人無比痛快。 舞劇最后,王子識破黑天鵝的詭計,救下公主,黑天鵝邪惡的翅膀被撕下,她顫抖著死去,魔咒破解。 陳佳書在屬于她的最后一幕里,虛弱地趴伏在地上,她向上仰頭,脖子拉成一道柔軟慘白的弧線,如一只垂死引頸的天鵝。 光照下來晃著她的臉,她秀挺的鼻梁將光劈成兩半,一半是秾艷冶媚的詭麗,一半是迅速枯萎的生氣。瞳色被光照得很淺,瞳孔很空,仿佛將人的心給吸進去。 徐教授為眼前的場景所全然震撼,不自覺地摘下眼鏡,抬手鼓起掌來。 那是一位真正的舞者。 任何形容詞都有其局限性,因而美的事物往往只能靠悟。徐教授以她浸yin芭蕾近四十年的領悟力,認識到臺上的這位黑天鵝,大概是她所見過的這一年齡段最頂尖的舞者。 這樣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徐教授對接下來白天鵝的收尾舞蹈徹底沒了觀賞的欲望,她滿心滿眼都是黑天鵝,坐不住了,與旁邊幾位校領導簡單詢問幾句,便立即起身,朝后臺追了過去。 戴一寧徹底陷入絕望。 陳佳書就是裝的。 她裝得那么像,連宋老師都騙過了,裝了那么久,從“零基礎”到“合格”,呵呵,根本從一開始就是滿級吧。 能將每一個階段的弱點都準確地展現出來,向外人表現出她在循序漸進地進步,只能說明陳佳書對舞蹈的感知力,對舞臺的把控力已經精準強大到了恐怖的地步。 她知道,她失敗了,她被觀眾拋棄了。 而拋棄她的并不只有觀眾。等會兒她從這個屈辱的舞臺下去,還會有更屈辱的事情等著她。 她沒有臉面對宋老師了。 她的白天鵝是偷來的,舞步也是偷來的,偷到了手卻怎么也學不像,怎么也比不過,笨手笨腳像個跳梁小丑。 以王子和白天鵝在一起為結局圓滿落幕。臺下掌聲稀稀拉拉,無人問津。 最后白天鵝幸福地與王子擁抱,戴一寧看著臺下一片興趣索然的眼睛,心跌到了谷底。 她完蛋了。 陳佳書“死”完就走,早早離場,除了舞臺,連空氣都通透起來。 她邊走邊解開頭上勒著頭皮的發夾和盤發扣,腳步輕快,一路向前。 經過一道廊柱時,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往旁邊拽了過去,將她拽進無人的過道里。 熟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jiejie想去哪?” “我唔......” 陳渡迫不及待地吻上來,“哪兒也不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