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把茶幾收拾干凈，千裕坐在沙發上喝著蜂蜜水。蘇木完全沒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是愈極光親手交給自己的??？怎么會是葡萄糖？等等，千裕會不會多想什么？覺得自己是耍他之類的？

    “……司長，屬下不知道那個是葡萄糖，愈極光真的跟屬下說的它是安樂死針劑……”

    “我知道。我剛才發短信問他了。你也是傻，你覺得你一個復制人，醫療司可能把這種殺人物品給你嗎？肯定是直接給我?！鼻г：韧炅朔涿鬯?，把杯子遞給他。

    蘇木想了想，千裕說得好像也有道理。那愈極光之所以要騙自己，難道是想測試作為復制體的自己？就連剛才千裕明知是葡萄糖還要給自己注射也是在試探自己？……

    “您還是不信我?！?/br>
    “不是不信你，我有什么好信與不信的。我不喜歡你，不愛你，沒有把你當成是蘇木，這點你明白就行?！鼻гＵf著拉開了茶幾下面的抽屜，拿出了零食盒子，“吃點零食不？你要巧克力還是要水果糖？”

    “……您拿的那盒裝的是餅干，糖果盒子在餐廳的柜子里。屬下之前放的時候跟您說過?！碧K木握緊了手里的杯子，頓了頓，還是去洗杯子了。那盒子還是兩個人第一次睡過之后，蘇木給他裝的，千裕明明還拿出來吃過。

    “要巧克力夾心的還是要香草夾心的？”

    沒完沒了的試探……

    “要奶油的。沒有奶油的話巧克力也行?！?/br>
    “給，過來吃吧?！鼻г暮凶永锬贸鰜砣龎K奶油夾心的餅干，自己拿了兩塊咖啡夾心的。

    “謝謝您?！辈粮闪吮?，蘇木走了過去看了看茶幾上的三塊餅干，“這三個，都是給屬下的嗎？”

    “嗯?！?/br>
    “謝謝?！碧K木拿起三塊餅干，打開背包，裝進去了兩塊，然后自己撕開剩下的那塊餅干的包裝袋。

    完全一樣，如果收到小零食，一定會收起來幾份回去給他父母嘗嘗。雖然他家現在條件不錯，但是蘇木小時候家里并不富裕，蘇木從沒買過零食，總是饞別人家的小孩子手里拿的零食。但是盡管貧窮，父母在工作單位收到同事送的小零食，哪怕是一塊糖，都會帶回來給蘇木吃。雖然現在他們一家都在永夜工作，蘇木是軍官，他的家人是編外人員，在永夜的部隊基地附近開了書店，每個月的生活都非常寬裕。盡管如此，蘇木還是會把這種其實根本沒幾個錢的小零食帶回去給還是過得很節儉的父母吃。千裕以前還問過他，他現在也不算賺得少，大可以拿錢去給他爸媽買一堆吃的，何必把這東西留著。蘇木當時還挺不好意思地跟千裕說，他還真的就很少給父母買東西，也很少給父母錢，因為他自己也總有買不完的想買的東西，剛畢業的時候真的是月光族，現在好些了，能攢下來錢了。不過零食這個習慣是從小就有的，一時間還真的改不掉。

    千裕觀察著他，看他撕包裝。蘇木有個怪癖，就是撕包裝的時候能不從鋸齒邊撕就不從鋸齒邊撕。蘇木就非要用拽的，拽著包裝前后兩面拽開，或者干脆用魔法把包裝的封口處整個割掉。通常蘇木撕開包裝的時候，千裕早就吃上里面的零食了。千裕一直很不能理解他這種令人迷惑的行為，這是有什么奇怪的執念？

    蘇木非常努力地拽起包裝的前后兩面，不過因為是餅干的獨立包裝，所以那個包裝袋并不算大，留出的空余也很小，拽著很吃力，蘇木拽了半天也沒拽開。

    千裕終于忍不住了問：“我老早就想問了。那不是有鋸齒嗎？你從鋸齒那邊一撕不就好了？你每次都在那兒費勁吧啦地拽什么呢？”

    蘇木尷尬地趕緊停下手里的動作：“屬下只是想留下一個完整的包裝……而且屬下特別喜歡小時候經?？吹哪切┝闶硰V告里整整齊齊地開著的封口，就想自己吃的時候也能拿著封口整齊的包裝袋……”

    真無語。

    “坐著吃吧。忙一天了?！鼻г］p輕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說。

    “謝謝司長?！苯K于可以坐下來歇一會兒的蘇木也很開心，笑著坐了下來，繼續執著地拽包裝。

    雖然我看著是難受和折磨，但是想必拽這個包裝對他來說是種享受吧。

    千裕這么想著，一邊吃餅干，一邊繼續觀察蘇木拆包裝。

    這個復制人真的跟蘇木一模一樣啊。

    啊，他終于放棄了，要從鋸齒撕了嗎……我就知道。

    千?？粗K木拉直了封口兩側，隨后就用魔法齊刷刷地割掉封口，包裝袋的開口以非常整齊的樣子呈現在千裕面前。蘇木將切下來的封口扔進了垃圾桶，小心翼翼地隔著包裝紙把餅干推了出來，塞進嘴里咬了一口。

    好喜歡他。就是因為已經失去過一次他了，千裕此刻才比之前更喜歡他。

    蘇木正專心吃著餅干，想向千裕感嘆一下這餅干如果不是太甜的話，他還能吃一箱，可他剛一扭頭，他就突然被千裕擁入懷中。

    蘇木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是千裕第一次觸碰他的身體。

    千?！敢饨邮茏约毫藛?？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當時我滿腦子不想那些沒用的……如果我自己也警惕周圍……對不起……”

    千裕緊緊地抱住他，在他肩膀上大哭著。

    好心疼他。從那天起，他為自己流了多少眼淚啊。

    蘇木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沒關系，保護您，本來就是屬下的職責。只要您能安然無恙，一切就都值得?！?/br>
    “蘇木……我愛你，我愛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陪在我身邊……求求你……”

    千裕將他壓倒在沙發上，解開他的軍服衣扣，撫摸他溫暖而光滑的皮膚。

    “司長……”蘇木緊張地抓著他的胳膊看著他，“能不能去您房間，這里太小了，不舒服?！?/br>
    可不可以去您房間？沙發太小了，屬下在這里不是很舒服。

    千裕全身一顫，連表情都僵住了。

    那個時候蘇木緊張害怕的樣子，跟他抱怨沙發不舒服的樣子……

    他已經不在了。

    我在做什么啊。明明已經向他保證過了，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不會再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不會再和任何人在一起。

    千裕立刻放開了他。

    “對不起，我失態了。你下班回家吧?！?/br>
    誒？

    蘇木看著又繼續喝啤酒的千裕，愣了好一會兒。

    他……還是不愿意……就算只是和自己睡，他都不愿意。

    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被他接受，這輩子也不可能。

    委屈，難過，絕望，無數負面情緒堆積在一起，蘇木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您要是這么不喜歡屬下的話，為什么要造出屬下？為什么要讓屬下來到這個世上？不喜歡屬下的話就干脆殺了屬下！反正也不用您負任何責任！屬下來到這個世上是想被您愛的！不是來承受這些痛苦的！”蘇木吼著他，穿好了衣服，起身就換上鞋跑了出去。

    是啊，自己為什么要造出他？為什么要讓他來到這個世上？為什么要折磨自己，折磨無辜的他？

    復制人剛被送到千裕那里的時候，已經好不容易終于不會再因為蘇木而哭的千裕又一次哭了出來。他趕走了復制人，卻又被柒賽送了回來。他無法控制住自己，將復制人為他做的一桌子飯菜全部打掉地上，千?？拗罩ＡП乃槠幌乱幌赂钭约旱母觳?，想用身體的疼痛緩解心里的痛苦，血流了滿地，嚇壞了復制人。復制人從他手里搶下了玻璃片，給他消毒傷口，用魔法治療，可憐兮兮地問他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惹了他生氣。那個復制人明明沒有任何錯，明明非常無辜，明明和他與蘇木之間的感情沒有半點關系，卻要被自己連累其中。他生于自己對蘇木的愛，也應該過得幸?？鞓?，而不是現在這樣。

    那個小家伙，就算是有著成年男人的體型，就算是有著蘇木30年的記憶和感情，他也終究是才出生幾個星期的小東西。得看住他，他還那么小，不能讓他亂跑出了事。

    千裕起身穿上外套出門找他。

    會回家嗎？不會吧？他是哭著跑掉的。他最不想讓家里人擔心，肯定不會回家的。會不會回營房？

    千裕去找，找了營房，找了辦公室，找了訓練場，找了附近他喜歡去的幾家店，甚至找了醫療司，發了通訊問了柒賽和他家里人。全都沒有。他能去哪里呢？

    越找，千裕越是著急。不會出事吧？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哭不出來了。

    蘇木趴在護欄上擦干了眼淚，從整個總部基地的最高點，向下望去。千裕有時間的時候總是喜歡來主辦公樓的天臺，千裕說這里可以看到整個總部基地，會給他一種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東西的錯覺，能滿足他的中二欲望，會讓他感覺輕松幸福。蘇木看著燈火通明的整個總部基地，看著連積雪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凈的地面，蘇木看了好一會兒，都不明白千裕為什么喜歡這里，又怎么能從這里得到幸福和輕松，得到滿足。是不是復制人和正常的人類不同，是無法體會到他們所謂的幸福和滿足的？他不禁羨慕起已經死去的“蘇木”了?！疤K木”占有了千裕多少的愛??？讓千裕為了他流了多少眼淚，甚至自殘?！疤K木”好幸福，幸福得讓他羨慕，讓他嫉妒。

    蘇木掏出通訊器，早就靜音了的通訊器上出現了十幾個來自千裕的未接電話，還有十幾條聊天信息。

    你人呢？

    回話。

    你在哪兒？不愿意接我電話的話給我回個信息不行嗎？

    你到底在哪兒，我哪里都找不到你。

    你能不能別讓我擔心了？快告訴我你在哪里。

    回信??！

    你先回我個信息，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

    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很擔心你

    你太過分了，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讓我這么擔心你，四處找你，你對你的上司這樣

    我真的生氣了，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即回信！

    回信！

    給我回信！

    蘇木把下巴搭在護欄上，兩只手拿著通訊器。

    這種上司擔心屬下的關心誰稀罕啊。因為我價值五千多萬才讓你這么緊張的吧。

    蘇木這么想著的時候感覺心疼得難以呼吸。

    他沒有回復千裕，退出了聊天界面，給mama發了信息，把自己所有的資金賬戶和密碼都告訴了mama。至少把這些留給他們吧。

    很快，通訊器就響了起來，是mama打來的。

    蘇木接了通訊，通訊那邊立刻傳來了mama的哭泣聲。

    木木，你在哪里??？你突然給mama發那些賬號密碼干什么？你到底在哪里，快告訴mama！謹極光剛才還打電話過來問你回沒回家，你不是住他家嗎？他怎么打電話來問你在不在家？你到底怎么了？你別嚇mama，mama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我沒事，我在外面自己散散心。賬號密碼你記好了，千萬別弄丟了，也別讓別人知道。媽，我有喜歡的人了，可他不喜歡我，我不知道怎么辦好。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br>
    “是謹極光？不行！你怎么可以喜歡一個男的？！還是比你大那么多的！而且他是你的上司，傳出去多難聽。況且他現在無限期停職，還被開除了管理司，這樣的人前途都不好說，你怎么能跟他！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我絕對不允許你和男的在一起！你爸爸也不會允許的！”

    果然。

    蘇木笑了笑：“不是他啦！你想得也太多了。他成天奴役我，讓我給他干活兒，我怎么可能喜歡他。喜歡誰也輪不到他啊?？墒恰矚g男的，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這不正常！周末你回家，媽領你去醫院看看心理醫生！”

    “??？看心理醫生干嘛？我好得很。媽你可別跟著瞎摻和了，我也只是那么一說，八字還沒一撇。再說了，喜歡誰也是我自己的事，我就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結婚。我可喜歡他抱著我，對我說情話的感覺了，很幸福，很開心。如果我不是復制人的話，如果我是蘇木的話，我一定可以和他在一起，一定可以被他愛吧……媽……我不是蘇木啊，我只是個復制人……我為什么要來到這個世上？就因為大家都想他嗎？就因為大家都愛他嗎？可既然那么愛他，做出了我，為什么卻不愛我？我連他的替代品都算不上！我為什么要活著？反正造出我的人也不需要我，我干脆消失更好吧！反正蘇木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所有人都接受這個事實，也就不需要我的存在來填補傷口了！”

    “木木，別這么說！不管別人怎么想，你就是我的兒子。你別胡思亂想，媽是愛你的。你快告訴媽，你在哪里，媽去找你?！?/br>
    蘇木收了收眼淚，吸了吸鼻子，笑著說：“不用了，媽。我真的沒事。我也愛mama。周末……周末我陪媽出去買菜啊……”

    “媽不用你買菜，你在家里待著，媽給你做好吃的。你先告訴媽你在哪里?！?/br>
    “不說了，先掛了。媽，我愛你?！?/br>
    蘇木說完掛斷了通訊，果斷地關了機。

    只有你，只有你什么都沒做……沒經歷過他童年的辛苦，他少年的努力，他大學的勤奮，他工作以后的艱難，你連一次他做過的訓練都沒有做，你就擁有了他奮斗了三十年才得到的一切！現在還企圖拿到我對他的愛！你憑什么！你有什么資格！為我擋魔力束的是他！不是你！我愛的也是他，不是你！

    是啊，千裕說得沒錯?，F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蘇木”努力得來的，自己什么都沒做，憑什么就占有了他的一切？“蘇木”心里也一清二楚，不管今后復制人多么幸福，他自己的生命也已經終止了，他無法再感受到更多的幸福和快樂了，他也無法再見到千裕了，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將自己的愿望留在復制人的大腦里，讓復制人代替自己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求求你，替我照顧好我的家人，替我照顧好司長，替我好好愛他，替我再見他一次，陪在他身邊。替我，答應他，和他在一起。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成為他一輩子最愛的人。求求你，替我告訴他。

    至今，蘇木的記憶里都清晰地記得“蘇木”在接受腦部掃描的時候對自己留下的愿望。那個時候身體的痛苦，心里的絕望都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腦海里。明明自己“體驗”到了“蘇木”所有的痛苦和絕望，自己卻無法得到他所擁有的幸福。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蘇木飛了起來，看了看腳下的辦公樓。

    正門口不太好吧？萬一下面有人經過呢？而且在正門口的話，其他人每次經過的時候也會覺得不舒服吧？那就后面吧。

    蘇木又飛到了辦公樓的背面。

    啊，后面是停車場，也不太好吧？讓人家以后怎么停車？

    蘇木想了想又飛到樓側，往下看了看。

    嗯，還不錯，下面沒有東西，看起來又挺僻靜的，也不會影響太多人。就這里吧。

    蘇木閉上眼，又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千裕送“他”模型的時候那一反常態的可愛樣子，回憶了一遍千裕抱著受傷的他，哭泣，怒吼，心疼的樣子。

    “蘇木”給他留下了如此美好的回憶，蘇木覺得非常滿足了。作為復制人，他也并不算白來到這世上一次。如果來生，可以作為普通的人類，而不是復制人來到世上就好了。

    蘇木在心里這么想著，終于放下了。他閉著眼，收斂了魔力，任由身體被地球的重力吸引了下去，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著，氣流迎面撲來呼吸也很困難。

    千?！?/br>
    “蘇木！”

    蘇木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千裕！

    千裕剛一上了樓梯，就看到蘇木從空中掉了下去。千裕害怕得趕緊飛了過去

    不能再失去一次他了，絕對不能了。

    一聽到千裕的聲音，蘇木下意識地控制氣流穩住了極速下墜的身體，飛了上去。

    千裕，是真的在擔心吧？

    兩人在半空中相遇。千裕不是不知道蘇木這是在干嘛，但是看到了毫發無損地蘇木，千裕還是激動得一把抱住了他。

    “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嚇死我了?！?/br>
    蘇木完全沒想到千裕會抱他，甚至沒敢回抱千裕，就像根木頭似的板著身子任他將自己摟在懷里。

    “太危險了，我們回上面去?！鼻г１Я怂靡粫翰爬潇o下來，帶著他飛回了天臺。一回到天臺，千裕就趕緊給蘇木的父母發了通訊說蘇木找到了，現在和他在一起，蘇木的父母在通訊那邊松了口氣。

    “以后不要亂跑了！我很擔心你，知道嗎！”千裕沖他吼道。

    “……是?！碧K木低下頭，得到了千裕的關心，蘇木一時覺得有些不適應。

    千裕嘆了口氣，趴在護欄上，望著整個永夜總部。蘇木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該干嘛。

    “是因為我嗎？”

    “誒？”千裕突然來的一句話讓蘇木完全摸不到頭腦。

    千裕無奈地笑了一聲，又問了一次：“你自殺，是因為我嗎？”

    “……”蘇木沉默了。

    沉默就等同于承認。

    “如果是你，你會介意把復制人當成本人嗎？”

    蘇木聽出來了，千裕的這話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蘇木”。

    “會。想要得到您的愛的是蘇木，和您在一起的是蘇木，您的愛只能給蘇木，不能給只是復制人的屬下?！?/br>
    “我又沒說我自己?！鼻гＰχ妻q說。

    沉默了好一會兒，千裕問：“為什么這么說？你這么回答我的話，那我不就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嗎——你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吧？別騙我，我可看得出來?！?/br>
    “可屬下說不介意，您會信嗎？何況這是真心話?！?/br>
    傻吧？跟蘇木一樣傻。

    “那是瞄著我的頭打的魔力束，你也敢用身體接？再說你是怎么接的？”

    千裕的問話讓蘇木好半天說不出來話。蘇木的沉默讓千?；仡^看向他：“怎么不回答？”

    蘇木趕緊開口解釋：“您在問蘇木吧？屬下只是他的復制人，這種問題，屬下替他回答了，您也不會信?！?/br>
    “……真的無聊?！鼻гＶ匦聦⒛抗馀不厍胺?。

    蘇木看著夜色中千裕的背影，攥緊了拳頭，還是決定開口：“司長，屬下喜歡您?！?/br>
    千裕沒有回應他，只是問他：“左胸口，疼嗎？”

    沒有得到回復的蘇木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屬下只是個復制人……”

    “我是在問你。你也是有記憶的吧？疼嗎？”

    疼，當然疼。那是一種讓他不敢呼吸的劇痛。

    蘇木點點頭：“嗯?！?/br>
    “你確定是你喜歡我，不是蘇木喜歡我？”

    “屬下說了屬下就是蘇木……”

    “可你剛才不也說了嗎？你不是他?！?/br>
    千裕的話把蘇木說得無話可說。千裕也知道他無可辯駁，笑了笑繼續說：“你得清楚一點。我愛的是蘇木，不是你，你只是和他長的一樣，有他的記憶，有他的性格，有他的……”

    “屬下對您來說是他的替代品，您就算和屬下在一起，也愛的不是屬下，而是他，是嗎？”

    “……嗯?！?/br>
    這樣的覺悟早在他知道自己是復制人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成為蘇木的替代品，那是他的使命。

    蘇木笑了笑：“屬下知道。您之所以造屬下出來，不就是讓屬下替代他嗎？只要您不介意，屬下可以的?！?/br>
    如果能接受他的話，他什么都可以不介意。他太想和千裕在一起了。

    “以后別再說這樣的話了?！鼻гＵf著向他伸出手。蘇木不是很確定他的意思，試探著把手搭在了他手上，不過看樣子是猜對了。千裕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邊。千裕大概是允許自己作為“蘇木”留在他身邊了吧？

    站在千裕身邊，看著映著光子燈燈光中的千裕的臉，蘇木緊張了起來。和他貼得好近，還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地看著他，而且今后也可以站在他身邊。

    “蘇木?！?/br>
    千裕叫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蘇木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好喜歡他。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保證過的，不會再喜歡別人了，不會再碰別人了，一輩子守著他，可現在，卻還是耐不住寂寞，來找你，想和你交往，想睡你，想和你一起過以后的日子。我在這里享受快樂，把他一個人扔在過去，讓他一個人被大家忘掉……”

    千裕說不下去了，用手捂住嘴，閉上眼，不讓自己哭出聲。

    蘇木將他摟進懷里，吻了一下他的頭發：“司長，屬下很嫉妒。您為了他哭，為了他被停職，被開除管理司，為了他跟曉極光吵，為了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做出了屬下，甚至為了他傷害自己的身體……屬下很嫉妒，很嫉妒。如果屬下死了，您會做一個屬下的復制體嗎？會為了屬下哭嗎？您給他的愛夠多了，剩下的，給屬下吧。屬下想要。屬下想要您愛屬下?！?/br>
    “可我過不去這道坎。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嗎！你能接受我愛上了你的復制人，拋棄了你嗎！”

    “如果屬下已經死了的話，屬下可以接受?！碧K木說，“屬下自己就是復制人，屬下懂這種感覺。如果屬下死了，屬下希望您能把您對屬下所有的感情都給他。屬下希望他作為屬下的復制人會一輩子快樂，而不是一輩子因為自己是復制人而痛苦。已經是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為什么不給別人，讓別人幸福？”

    蘇木太溫柔了。真的是太溫柔了。

    “你傻吧？你自己的東西怎么可以說給別人就給別人?！鼻гＪ樟耸昭蹨I，抬手掐了掐蘇木的臉。

    蘇木想了想，反問他一句：“那如果說有一天，屬下也死了，您再做個復制人出來，那您愛的是蘇木，還是屬下？還是說，是新的復制人？”

    “你在考我哲學問題？”

    “屬下是真的在思考。如果屬下一次次地死掉，那您還會愛上新的復制人嗎？如果每次屬下的數據都留存，您選擇給復制人輸入的記憶是最初的那份，還是最新的那份？屬下想知道答案?！?/br>
    “我愛的是蘇木這個人。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會愛上蘇木。我和蘇木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珍貴的回憶，所以我也絕不會丟掉一分鐘?！鼻г＿@樣回答。

    “那這個問題就算是解決了吧？別再折磨自己了。屬下不是好好的在您身邊嗎？屬下只是受了傷，在醫療司躺了一個月罷了?！?/br>
    想方設法在安慰自己。千裕又想哭。蘇木太溫柔了，就算是復制體，也是這么溫柔。

    “蘇木，我餓了，想吃飯。我們去海鮮館吃？”

    “您省著點吧。您現在一個月就只有極光津貼可以用，可您這個月砸東西就砸了好幾千了?！?/br>
    “……可我想吃?！?/br>
    “別吃了?；丶?，屬下給您做飯吃。紅燒大蝦行嗎？也是海鮮，您將就吃？”

    “好吧?！鼻гＶ缓猛讌f了，畢竟他還沒告訴蘇木，自己其實還問柒賽借了兩千萬，考慮到還得還錢，確實不能太奢侈。千裕當時拿著還帶著1晶塵零頭的銀行卡給柒賽的時候，還問柒賽能不能內部打折，實在是沒那么多錢。柒賽跟他說這又不是差了兩三百，隨便報報折損就給糊弄過去了，這將近兩千萬，真打不了折。千裕無奈就只能跟柒賽借錢了，這才算湊齊了五千萬。都怪自己平時生活太奢侈，沒有好好攢錢。

    回了家里，千裕就像往常一樣，坐在餐桌前擺弄著通訊器等蘇木做飯。

    每日豐盛晚餐推薦

    千裕打開了他點餐的APP。

    看看今天都有什么推薦……記得這些上個月推薦過了……等等，培根卷金針菇，這個看起來不錯誒。

    “蘇木，我要吃這個！”千裕舉著通訊器沖正在廚房里忙著做紅燒蝦的蘇木喊到。

    完蛋，來了。

    蘇木無聲地嘆了口氣，趕緊放下正準備放入鍋中的蝦，走了過去。

    “這個。我想吃?！鼻г_他笑，把通訊器給他看。

    “……”

    蘇木低頭看了看，又抬起頭看著一臉笑容的千裕：“那紅燒蝦您不吃了？”

    “吃！”

    “……”

    真是服了。自己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忍過來的？

    “那您得多等一會兒了。不餓嗎？”蘇木用魔法干了干手，接過通訊器看了看食材，配料和做法。

    “我等你做好，我不急?！鼻гＰχ粗?，蘇木微微皺著眉頭，一臉認真地看菜譜的樣子無比可愛。

    蘇木看完了，把通訊器還給了千裕，回冰箱找食材。

    “您還有別的想吃的嗎？”蘇木一邊翻冰箱一邊問，以他對千裕的了解，千裕大概率過一會兒又問他要別的菜。他太了解千裕令人發指的cao作了。

    “沒有啦，就這個就行！”

    但愿他說話算話。

    蘇木翻了老半天，柜子里翻了一通，就是沒找到培根，金針菇也沒有。得，出去買吧。

    蘇木關了火，離開了廚房去穿外套。

    “你干嘛去??？”千裕問他。

    “家里沒有培根和金針菇了。屬下去買點?！?/br>
    “那算了吧，別折騰了，就吃紅燒蝦吧?！?/br>
    “??？”

    蘇木驚訝地看著他，這還是千裕第一次主動放棄他的需求。以前就是半夜兩三點，千裕要是想吃手抓餅什么的，蘇木也得出去跑遍圣核區給他買，回來晚了還要被說。

    “我說沒有的話就算了，只吃紅燒蝦也行。別折騰了?！鼻гＶ貜土艘槐檎f。

    蘇木遲疑了一會兒問：“真的？”

    千裕笑了起來：“真的啊。怎么這么問？”

    蘇木頓了頓說：“您這還是第一次怕屬下折騰……”

    千裕笑：“你接著做飯吧?！?/br>
    “是?！?/br>
    做好了飯，千?？醋雷由嫌质且蝗朔莸娘埐?，探頭跟在廚房里收拾的蘇木說：“兩人份的飯菜，一起吃?！?/br>
    “是?！?/br>
    這是第二次千裕邀請蘇木一起吃飯。上一次兩個人一起吃飯還是千裕做飯，送他模型的那次。

    由于毫無準備，千裕的飯菜又已經上了桌，蘇木也沒功夫給自己做什么豐盛的飯菜，匆忙做了份蛋包飯就端上了桌。

    “冰箱里沒有蝦了嗎？怎么吃蛋包飯？”千?？戳丝刺K木那份簡單的蛋包飯問。

    “那還得做好久，屬下想著別讓您等了，就隨便做了點?！碧K木笑了笑回答說。

    “那你也吃點蝦吧，咱倆一起吃?！鼻гＵf著把自己的那盤紅燒蝦往蘇木那邊推了推。

    “謝謝司長?！?/br>
    等千裕先動了筷子，蘇木拿起了勺子切了一塊蛋包飯，送進了嘴里。

    “以后做飯都做兩人份，我們一起吃。我想吃的東西要是家里沒有，先告訴我一聲，不是一定要吃的話就算了。身體不舒服或者太累了也要告訴我，有的事我自己來也行?！?/br>
    蘇木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這不是千裕！不是他認識的謹極光！

    蘇木的表情太過明顯，千裕一眼就看了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畢竟也是交往了，以后要結婚的……太欺負你也不太好?！?/br>
    你也知道你是在欺負我？！

    比起“交往”這個詞，蘇木的第一反應卻是吐槽這點。不過仔細想想，交往，千裕要和自己交往！

    “明天上午，我可以去拜訪一下你的父母嗎？”千裕說。

    “誒？”蘇木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千裕要干什么？

    當然千裕之前已經去過他家了，只不過當時是以謹極光的身份親自上門告知蘇木的死訊，通知醫療司制作蘇木的復制人一事，向他們致歉，給他們發放了補償金和撫恤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父母同意的話，我們就結婚?！?/br>
    千裕的話差點讓蘇木嗆到。這么快就結婚？都不用談個一兩年的戀愛嗎？

    “我們不用再談談戀愛嗎？萬一您覺得我不適合您……”

    “不需要。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了。而且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拖了?！鼻г８纱喙麛嗟亟o了他回答。

    蘇木一下子慌了，要是真的跟千裕結婚的話，一大堆麻煩的事。家里，同事，凈土輿論，對千裕造成的負面影響，可能會給曉極光留下的把柄……就算都不考慮這些，蘇木也不想和一個整天要自己伺候的人結婚！結了婚就意味著一輩子要這么伺候他了！所有的家務，工作的雜事，千裕的任性蠻橫！不要??！

    “……你不愿意？……”千裕怎么看都覺得蘇木好像是一臉的不情愿，便問。

    “也不是……”蘇木尷尬地歪了歪頭，“您喜歡什么樣的人？”

    “你這樣的就可以。那你呢？”千裕覺得蘇木是想引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才會這么問他，于是將這個問題拋回給了他。

    蘇木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說出口，但是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讓千裕知道自己的喜好。

    “屬下喜歡長得好看的，要瘦瘦的，性格溫柔體貼，人要善良穩重孝順，還要能照顧我，包容我，理解我工作的?！?/br>
    “……”

    兩個人尷尬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千裕開了口：“我突然想起我有一次去相親，那個女孩27，銀行工作的，家里條件也不錯，長得也很好看，談吐舉止又很文靜溫柔，我一看就喜歡了。而且她也不介意我的年紀，一開始談得非常好。但是最后沒成?！?/br>
    “為什么？”

    “因為她說她不在意年齡和長相身高，但是她想要能賺錢的，有自己的房子，月薪最少要一萬。在外面強勢在家里溫柔，能擺平工作上的所有事，還能幫她出謀劃策幫她應付人情交往。還要顧家的，寵她，對她好的，可以在她需要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如果可以每天早上給她zuoai心早餐就好了。我就投降了。我自認為她的要求，我是做不到。她一開始不知道我是極光，我又沒穿軍裝，她可能也不太看新聞吧，應該是不知道我是協調司司長。不過她很看好我的氣質和言談吧，畢竟是協調司的，這些不能差。所以她還是挺想和我處的感覺，我說可能達不到她的要求，她就問我月薪多少稍微低些也沒關系，只要我顧家，寵她就好。我就給她比了個八，畢竟不方便在外面說嘛。我跟她說主要我很忙，沒時間管家里，照顧她，幫她出謀劃策還有顧家孝順肯定是不可能了，畢竟要掙錢的，連續300天無休的事也不是沒干過，通宵工作也家常便飯了。不過家里可以雇保姆，上班我幫她雇司機，她家里人有個什么事，我雖然不能幫忙，但我可以出錢。然后她好像挺失望的，跟我說月薪八千按照這個花法，根本就攢不下來錢?！鼻гＵf著說著得意了起來，“然后我一聽她誤會了，我就樂了，我跟她說不是八千，我那是逗她的，月薪一萬沒問題。只是我真的很忙，幾乎不可能有時間陪她。她一聽就有點動搖了，不過最后還是說就算月薪一萬，不能顧家的也不行。那我就沒辦法了，就散了嘛。畢竟人家是重視家庭的人，我又真的顧不上。臨走的時候她又問我到底月薪多少，我也沒告訴她，因為我都說了工資的問題我是符合她的要求的。不過我確實挺喜歡她的，就把本來打算送給相親成功的女孩子的N&E凈土十五周年限定項鏈送她了，跟她說起碼我買得起這個。那個項鏈買的時候七八萬吧？記不得了。也不算特別貴，只是挺有紀念意義的，而且還是限定。我說雖然我不符合她的要求，不過她這么好的女孩肯定很多人追，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喜歡的人。但是她還是追著問。我實在沒辦法就告訴她了。結果，她當時就說既然月薪那么高，沒時間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一開始只是以為我賺的少，還不顧家才覺得不合適的。我當時就好感全沒。又一個看上我錢的人?！?/br>
    千裕這么一說，蘇木也好奇起千裕到底月薪多少了。

    “屬下能冒昧問一句嗎？您之前一個月到底多少實際工資？您這么一說，屬下才想起來，您為什么一口氣能拿出來五千萬？”

    千裕伸出了手指，做了個八的手勢。

    蘇木皺著眉頭算了算：“那不對啊，那您也攢不出來五千萬啊?！?/br>
    “有兩千萬是問柒賽借的?！鼻гＬ寡?。

    “那三千萬也攢不出吧？”

    “三千萬還是可以的。一個月八百多萬，少說一年也能攢個四百萬，我當極光九年，三千萬還是不成問題的。不要跟別人說，極光工資是保密的?！?/br>
    “八百萬？八百多萬您一年才能攢四百萬？”蘇木以為自己聽錯了，據他所知，只是司長單職能拿到四萬，如果有管理司或者部隊兼職，能拿到六萬左右，不是極光的話，所有的情況都加起來，能拿到的最高工資也不會超過十萬。蘇木以為極光什么的，頂多也就翻個倍，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怪不得那女孩當時就原則都不要了。八百萬，有那么多錢什么買不來？千裕顧不顧家在這么多錢面前已經根本無所謂了吧！

    “嗯。用來提升生活品質了嘛。極光按席位算津貼的，一席差五十萬。除去極光津貼，我一個月是十萬，現在被開除了管理司，就只有九萬了。我是四席極光，一個月極光津貼是七百五十萬。算下來首席極光是九百萬，次席是八百五十萬，聽說總長還有五萬額外津貼，副長兩萬，雖然醉醉和小涼都不是司長，不過應該一個月也都能拿到十萬左右的工資，真是羨慕啊?！?/br>
    蘇木都聽傻了，極光津貼也太夸張了吧？自己之前還擔心他被停了職，生活會出現困難，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不過就算是極光，末席也挺慘的，滿打滿算也就能拿到四百五萬吧，是首席的一半，但是還要擔著極光的責任?！鼻гＵf著嘆了口氣，“再說回相親這事啊，她這都算好的了。我相親都不愿意讓對方知道我是極光，是司長，可那些人大概是都知道我是極光吧，不停地旁敲側擊問我工資多少，我就把除去極光津貼的工資告訴她們了，有的還嫌少，有的當場就兩眼發光。還有的問我能不能幫忙在永夜安排工作的，或者能不能管到別的非永夜工作單位的。我真是難受。這是相親還是相工資相后門的?！?/br>
    蘇木笑：“那您想想屬下。屬下就賺您一個零頭都不到，還跟您一樣忙，就更找不到女朋友了?！?/br>
    “所以就算都找不到女朋友了，也不愿意和我結婚？啊，就是那個就算全世界人類都死了，也不會和你結婚的那種？”千裕笑著說。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蘇木趕緊解釋。

    “那是？”

    蘇木超想跟千裕說他之所以糾結主要是因為一旦跟千裕結了婚，他勢必當牛做馬一輩子，這點他絕對不要。做一輩子家務什么的，絕對不要！

    “是因為我總是讓你干活兒嗎？”

    “誒？”

    千裕笑：“難道你和別人結婚就不用干活兒了嗎？你憑什么總讓你老婆給你做家務？”

    “我忙，我賺錢多，不做家務，只管做個飯刷個碗不是很正常？”蘇木想都沒想就反駁道。

    “哦，那我比你賺得多，比你忙，我不做家務，以后做飯洗碗我包了，這不也很正常？你是哪里不滿？”千裕笑著問。

    “呃……”

    蘇木歪了歪頭，千裕說得好像也沒錯，可是哪里就是感覺不太對。

    進套了。

    千裕在心里竊笑。

    “不對啊，司長?！碧K木說，“就算您比屬下賺得多，比屬下忙，可結了婚，我們都是平等的。憑什么屬下要因為您賺得多就要多干活兒？屬下就沒賺錢沒工作？屬下又不是吃軟飯的?！?/br>
    “可你剛才自己說的，你想和別人結婚是因為可以讓對方多做家務。對不？你的觀念里是沒有這種地位平等的，不是嗎？你覺得婚姻里是要付出平等。你現在發現自己是賺錢少的一方，要多做家務，就來跟我講地位平等，不覺得有點過分嗎？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以后和你結婚的人來說，我覺得都挺過分的。何況你要是和女人結婚，女人還要給你生孩子呢，十月懷胎加上分娩的痛苦，哺乳照顧嬰兒的辛苦，身材的走形。你要是非要把錢和辛苦算得那么清楚，這個過程中，你又分擔了什么呢？你要是想說那一年下來你也做了不少家務，你自己想想，那能抵得過女人的付出嗎？”千裕笑吟吟地看著蘇木。

    好像確實沒毛病，可是怎么就是哪里不對呢？

    “當然我也不是那么較真的人。你現在要是覺得地位平等不錯，那也行。反正還沒結婚，一切都好說。那么按照地位平等，無關乎賺錢能力和付出多少，一切出于自愿，沒有任何條件標準要求來規定我們要為對方做多少，我們只憑對對方的愛?？赡憔湍敲床粣畚覇?？就因為要做家務就不肯和我結婚？”

    “當然不是??！屬下非常喜歡司長！”

    “那為我多做些家務又有何不可呢？無關乎我們對家庭和婚姻的貢獻多少，只是出于你對我的愛?！?/br>
    嗯？所以無論是哪種，都是要自己做家務？不對吧！哪里很奇怪??！

    “可您就不愛屬下嗎？您怎么不來做家務？”蘇木問。

    “我愛你啊。所以我去努力地賺錢給你花。你看，很公平吧？你愛我，我也愛你?！?/br>
    誒誒誒？不對不對不對吧！怎么又被他繞進去了？

    “司長，不對啊，怎么還是屬下？”

    千裕笑，低頭吃飯，讓蘇木一個人蒙圈。

    “我是說真的啊。你之前也是打算35歲退掉的？”

    “是這么打算的……”蘇木回答道。

    “……”

    蘇木還是厭倦了這樣照顧自己的生活啊。怪不得一提到結婚，他就一臉的不情愿。

    “那就35退掉吧。想去軍校還是想去秘書處的文字崗位？”

    “軍校吧。軍校清靜些?！碧K木回答說。

    “嗯。那到時候我幫你辦?！鼻г５皖^給蘇木夾了一只蝦說，“我想等停職結束了申請加一個秘書，這樣你能輕松點，何況你都三十了，也是該稍稍注意身體，找個人結婚的年紀了。到時候你就做做文字工作，其他的全都扔給他就行了。不過新人嘛，到時候肯定還得你多帶帶。你可是我用了五年的秘書，是前輩?！?/br>
    誒？……找個人結婚？……還要把除了文字的工作都交給新人？那豈不是除了工作時間，都不能待在他身邊了？

    “可是！可是您說明天要去屬下家里的……”

    “啊，差點忘了，那就取消了吧。明天下午剛好極光那邊還有會，我在家準備準備會議吧?！?/br>
    ……不去了？

    蘇木一下子就慌了，難道……不結婚了嗎？

    “那結婚……”

    “喔，那個你就當我開了個玩笑吧?！鼻гＰχf，“喜歡又不一定非要結婚?！?/br>
    “開個玩笑？屬下已經很認真地在思考了！您現在說是玩笑？這種事是可以開玩笑的嗎？”蘇木實在控制不住心里的失望和難過，質問到。

    千裕頓了頓，看著蘇木。蘇木被他那么一看也冷靜了下來。太失態了。怎么能這么跟千裕說話？

    “對不起……”

    “你不是不愿意繼續這種生活嗎？35還行，一輩子就受不了了，不是嗎？不愿意就算了嘛，這事又不能勉強的。你要是退了還沒結婚，我會抽空去軍?？茨愕?。你要是想我了，來看看我也行。這不也挺好？”

    “其實司長不是喜歡屬下吧？所以才會非要屬下包攬家務才行。司長只是喜歡被照顧。如果新的秘書可以心甘情愿照顧您一輩子，您也會喜歡他的吧？”

    “……”

    “看，沒話說了吧！屬下是保姆嗎？是傭人嗎？屬下也想感覺到被愛，想讓別人來照顧。憑什么屬下就要一直照顧您，您就不能照顧屬下？屬下竟然為了這樣的感情自殺，屬下真是傻透了?！?/br>
    “你說的也有道理，也是我太……”

    “結婚的事就按您說的，算了吧?！?/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