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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予是被溫暖的陽光給曬醒的。護士正在給他的腿傷換藥,蔣晴天站在一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看見林予醒了,就悄悄地沖他眨了眨眼。 護士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訓斥她:“都成年人了,怎么還這么不知道分寸,病人現在身體還沒恢復,要是高燒了怎么辦?留下什么病根怎么辦?就那么忍不住嗎!幸好他身體素質不錯,一般人哪經得起這么折騰!” 林予想起昨天晚上,臉上倒真有點發燙,又想起是自己要求的蔣晴天,更是一陣心虛。他一聲不吭,連忙閉起眼睛裝睡。 等關門聲和腳步聲漸漸消失,蔣晴天輕笑道:“別裝啦,護士走了?!彼咽痔降搅钟桀~頭上,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安穩了一點:“還好退燒了,不然我可是難辭其咎,非得被護士jiejie給罵死不可!” 林予睜開眼睛看她,陽光從蔣晴天的背后照射進來,給她度了一圈毛茸茸的輪廓,很溫暖很柔軟的樣子,熨帖進林予的心里。蔣晴天還在絮絮叨叨:“剛剛我問了護士jiejie,她說你身體不錯,再恢復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她還說……”蔣晴天的臉色微微漲紅,笑瞇瞇道:“她還說讓我現在節制一點,以后有大把的時間……” “晴天?!绷钟瓒夥杭t,突然出聲打斷:“我脖子特別疼,你幫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說完,他瞪著眼睛看她,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蔣晴天沒想到林予居然一覺醒來會問她這個問題,一絲慌亂從她的臉上閃了過去,她心底頓時不踏實起來,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記得嗎?是,是你同意我標記你的,你該不會沒意識到吧?你該不會不愿……”話音戛然而止,硬生生地斷掉了,因為她看到某人被逗得眉眼彎彎的笑臉。 “你真是……”蔣晴天抿了抿嘴,氣鼓鼓地看向他。她剛才心都空了,生怕是自己趁人發情鉆了空子,干了趁人之危這樣不體面的事。幸好林予只是在逗她。這么多天以來,林予終于露出了笑意,他說:“我還以為是我做夢呢?!彼ち伺げ弊虞p輕嘶了一聲:“哎,真疼,不騙你?!?/br> “是嗎?會不會我咬得太重了?抱歉,沒經驗?!笔Y晴天也開始說話不著調,被林予瞪了一眼,打了后腦勺。蔣晴天順勢撲倒在床上,捂著后腦勺嘿嘿的傻笑,她想著:這算不算是苦盡甘來了? 下午的時候,文珺提著水果和鮮花探望林予。蔣晴天沒回來的這幾天都是她在忙前忙后,文珺也沒想到這種照顧人的工作會輪到自己,可是她認為的那個會照顧林予的人已經死了。而且,還在死前演了一出好戲。 見到文珺,林予原本舒展的眉頭再次聚集起來,臉色發沉,就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拍了拍蔣晴天的背,沒有說什么。蔣晴天看見他的神情便了然地點了點頭,懂事地離開了病房。 文珺笑呵呵地將她送到門口,然后關緊了房門?;厣?,她的臉色也垮下來:“頭兒……林哥,文件已經下來了,交接的工作也基本完成,就差你在這簽字了?!?/br> “嗯,帶來了吧?!绷钟璧箾]有文珺看起來那么傷感,語氣淡淡地。他接過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粗敲吹坏臉幼?,文珺氣不過道:“林哥,真的不能再爭取一下了嗎?畢竟你的孩子都……都已經……” “算了?!绷钟枞滩蛔〈驍嗨脑?,將簽好字的文件遞回給文珺:“畢竟是我隱瞞身體狀況在先,組織不信任我也無可厚非,以后刑警隊就靠你了,別讓我失望?!?/br> 這次案件對刑警隊打擊重大,正副隊長一夜之間全都換了人,文珺趕鴨子上架成了隊長,又從別的部門調了人做副隊,好歹湊齊一個小隊能繼續查案。只可惜,這個案子林予跟了幾年,眼看就要撥云見日卻終究不能親手抓住真兇。 “林哥,鄭遠衡的事……”文珺主導查案心里還有點虛,總是喜歡來詢問林予的意見。提到這個,林予臉色更難看了,他不是從沒起疑,只是親眼見證事實真相讓他不愿意接受。那是他曾經最信任的隊友,是想把整個刑警隊都托付給他的人??墒乾F在追究起來又有什么意義呢?人都成了飛灰了。 林予凝眉思索著,低聲道:“資料你看了嗎?” “嗯?!蔽默B忙點了點頭。其實,那一天林予手中緊攥著的U盤只是一個幌子。之前的種種巧合讓他不由得對鄭遠衡起了戒備,這一次他故意背著他用文珺的U盤拷下資料。所以,他帶著的東西是個空殼,文珺拿著的才是真正的把柄! 而鄭遠衡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的時候林予已經動搖了,他知道鄭遠衡拼盡全力將自己推出爆炸范圍,眼睜睜看著他被火焰吞噬。那一刻,他真的把鄭遠衡當做過命的兄弟,撕心裂肺的難受!所以當他在醫院里蘇醒,得知鄭遠衡去世的消息后,他折騰著所有人尋找自己那個能證明鄭遠衡清白的U盤??勺罱K他還是失望了,那個罪證跟鄭遠衡一起消失無蹤,變成了一棵刺、一根釘,把鄭遠衡永遠地釘在了名為叛徒的恥辱柱上! “資料里記錄了大量犯罪事實……”文珺沒把林予當外人,滔滔不絕地開始講具體案情?!斑@場販毒案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毒品/買賣案件,他們還給這場犯罪起了名字,代號:葬花。歷時幾年,犯罪分子們一直在試圖研制一種新型藥劑,這種藥劑需要大量的女性荷爾蒙激素,最好是在剛剛成年、荷爾蒙最濃郁的年紀。所以少女失蹤案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在那個地下窩點我們也找到了不少失蹤的女孩,她們被關在不見天日的鐵籠子里,每天被強迫發情,提取激素。有一些已經死了,剩下的也神志不清,看來被摧殘得夠嗆?!?/br> 聽著聽著,林予攥緊拳頭,他忍不住動怒,這些人渣手段居然如此殘忍,簡直不配稱之為人!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林哥你,蔣晴天就危險了?!蔽默B正色道:“根據他們的資料,他們極度缺少女性Alpha的激素樣本,而他們似乎有一種手段,能夠提前鑒別出潛在的女性Alpha,并且留下記號,派有專門的人監控著她們的成長,一但性別分化成功就會被帶回基地供人研究,那個卿爺在資料里代號403,是蔣晴天的監控人?!?/br> “夠了!”林予強硬地打斷了文珺,他胸口起伏一陣,兀自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道:“既然資料這么詳細也不需要我給你指導什么,你放手去查吧,聯系過去幾年的失蹤案可以大致確定他們的行動軌跡,略微做出推斷,剩下的靠你們了?!?/br> “嗯?!蔽默B知趣地點了點頭,“那林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br> “等等?!绷钟枘抗饴湓诘孛嫔?,眉頭緊皺,眼里醞釀著沉重又復雜的感情,“卿爺的事不要說出去,我是說……不要讓晴天知道,她一定接受不了?!?/br> 自己最敬重最親近的人,竟然一心想的是如何傷害自己。這種事換誰都受不了吧。文珺沉默一會兒,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個叫晴天的小丫頭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呢?明明叫一個這么溫暖的名字,命運卻偏偏把她推向深淵。文珺鄭重地應下,離開了。 出了病房她并沒有直接看到蔣晴天,順著走廊找了一路,最后卻看見她蹲在拐角處,正無聊得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陽光照在她身上,她的臉蛋有些紅撲撲的,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活潑單純。 文珺笑了笑,走上前拍拍蔣晴天的肩膀:“回去吧,林哥等你呢?!?/br> 蔣晴天抬起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嗯,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