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無妄之災
太過容易的成功和榮譽,必會遭到反噬。 命運給每個人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也許,現在是收回的時候了。 秦箏最近幾天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隱隱覺得會出事。 又安慰自己,也許只是風波不斷,產生的錯覺。 傍晚七點,他在電影院門口等陸一凡。 陸一凡買好了票,約他看電影。兩個大男人也浪漫一把。 本來是約著一起吃晚飯,但秦箏從六點等到七點,也沒見陸一凡的身影。 他等得不耐煩了,一個電話打過去。 “小箏,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我馬上就到了?!?/br> 他剛下班就開車趕來,正值高峰期,秦箏嘆口氣,只能繼續等著了。 明明已經立春了,北京的溫度還是升不上去,甚至下起了不合時宜的“春日雪”。 雪越下越大,甚至能看到雪花在路燈光下回旋起舞的模樣。秦箏搓搓手,不住跺腳,呼出的氣如煙。他盯著地上自己的腳印,在燈光下泛出雪白的,清冷的光芒。 霧凇沆碭,雪花凝在冒芽開花的枝椏上,晶瑩發亮。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秦箏在這邊閑情逸致詩興大發,陸一凡在那邊堆著紅燈。 還沒走幾步,就是紅燈。一個又一個的紅燈,陸一凡從焦慮變成了無奈。 北京的交通,每天都在玩堆堆樂,連連看。 電影院附近沒有停車位。陸一凡為了早點見到秦箏,只好舍近求遠,把車停到另一個停車場,抄近路走過去。 一看表,七點半,電影馬上要開場了。陸一凡心急如焚,走進一個偏僻的小巷,加快腳步。 巷子里除了他沒有別人,然而他走著走著,忽然聽到背后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并且朝自己逼近。 他意識到不對,停下腳步。 這明顯是跟蹤他而來的。 他回過頭,黑壓壓的麻袋套到他頭上,有人一腳把他踹倒。 秦箏焦急地看表,電影馬上要開場了,陸一凡怎么還不來。 他又打去電話,那邊一直空蕩地響著,無人接聽。 與此同時,他的右眼皮跳起來,心中不安感愈發強烈,他開始感覺到這不是預感,陸一凡出事了。 陸一凡眼前影影綽綽,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伙人圍住自己。他根本沒有反抗和說話的機會,拳打腳踢鋪天蓋地而來,他在劇痛中大概知曉了自己的命運。 這伙打手是聽風雇的。能這么陰他的除了聽風,沒第二個人。 他手里握著能讓聽風坐牢的證據,聽風一定會斬草除根,不會放過他。 他悔恨不已,以往他身邊都有隨行的人,但這次是跟秦箏約會,再加上見愛人心切,他一時大意,不料中了圈套。 聽風對他已有殺機,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他只能用手拼命護住頭。肚子上,背上,腿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他痛得在地上翻滾著,痙攣掙扎,全身皮開rou綻,傷痕累累。 看他沒了動靜,那伙人停下來。鮮紅的血染紅雪地,一個男人拽起奄奄一息的陸一凡,把他的頭浸在水池里。 嘩嘩的冰水沖刷著陸一凡的頭,陸一凡腦袋昏昏沉沉,連疼痛也感覺不到。冰冷刺骨的池水灌進他口鼻,帶來窒息的感覺,他頭上的傷浸泡在水里,又再度被撈出來。 傷口每遇水就會刺痛一下,也驚醒他一分。他心中有個信念一直在支撐——小箏...... 他不能死,他還要見到小箏。 他的小箏還在等他。 他不能有事...... 他買了小箏最喜歡的電影票,已經定好座位,要跟他一起去看。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去見小箏。 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不能死...... 陸一凡幾乎五感消失,心中只有這一個信念在支撐。 秦箏沿著來回的路四處找陸一凡,他不顧一切大喊著陸一凡的名字,心急如焚。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大概這么高,穿著風衣......”他每逮到一個人就打聽陸一凡,已經病急亂投醫,但獲得的答案都是失望。 他心跳愈發劇烈,心中還有一陣陣的抽痛,這是危險的心靈感應。 “陸一凡!陸一凡!” 他像個無頭蒼蠅四處搜尋,一遍遍撥打陸一凡的電話,不出所料都是沒人接。 天無絕人之路。終于有個人見到陸一凡:“他好像走那條小路去了?!?/br> 秦箏來不及道謝,飛奔過去。 那群人看陸一凡還有意識,一個男人拿出電擊棒準備電他,一個男孩突然沖過來。秦箏的手機掉在地上,他看到血泊中不省人事的陸一凡,心跳幾乎停止。 他撲上去如餓狼撲食一般往死里揍那些人,一個男人拿起棍子就朝他揮來,秦箏第一反應護住陸一凡,他緊緊抱住陸一凡趴在他身上,那棍子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下來。 秦箏的血濺到陸一凡臉上。 陸一凡艱難地睜開眼睛,視線中模模糊糊看到了秦箏。 他是死了,還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 陸一凡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呼喚他:“小箏......” 秦箏的淚混著臉上的血滾滾而下。他撫摸著陸一凡的臉。還好他來得及時,如果再晚來一會兒,他不敢想。 如果陸一凡出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秦箏一手抓住一個男人揮來的棍子,另一手揮拳砸向那男人的臉,鼻骨碎裂,那男人哀嚎起來,秦箏制住他雙臂踹向他膝蓋,手肘狠狠砸上他的背,男人在雪地上滑出去老遠,最終“咚”的重重倒在地上。 那群人一看秦箏也有兩把刷子,不敢再輕舉妄動,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秦箏擦去嘴邊的血,知道自己難以以一敵眾,而且他們都是專業打手。 “我報警了?!鼻毓~厲聲道,“警局就在路邊!” 那群人對看一眼,三十六計走為上,立刻撤退。 他們走后秦箏立刻查看陸一凡的傷勢。他緊閉著眼,不省人事。秦箏慌了,拼命拍他的臉,掐人中,做人工呼吸。 “一凡?一凡?你別嚇我!” 他顫抖著手打120,想把陸一凡抱起來,背上的傷痛又讓他失去所有力氣。 他無助地癱坐在雪地里。陸一凡一動不動躺在他腿上。兩人身下的血如同紅色綢緞,蜿蜒成河。 秦箏腦袋發懵,他抹了把臉上的血,覺得一切就像在夢里一樣。明明剛剛還聽到陸一凡溫柔的聲音,昨晚他們還相擁而眠。轉眼間,他身受重傷,他生死未卜。 秦箏用自己臟兮兮的手去擦陸一凡的臉,想要拭去他臉上的血,卻越拭越多。 秦箏低下頭,埋在他身上,熱淚滾滾而下。 為什么會這樣? 哪一步出錯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為什么要經歷這種無妄之災? 陸一凡還有救嗎? 如果他死了,那他怎么能夠活下去? 救護車鳴著警笛姍姍而來。 秦箏攥著醫生的手,語無倫次:“拜托一定要救好他...求求你了醫生,一定要救好他...求求你們......” 護士把情緒崩潰的秦箏扶上車。 天色完全黑下來,雪無聲地下著,掩埋掉罪惡的血跡。 窗外雪花紛飛,梅子摟著唐潔坐在沙發上看電影,溫暖的燈光籠罩在兩人身上。 唐潔捏了一顆糖吃,梅子湊過去:“姐,我也要?!?/br> 唐潔把糖遞到梅子口中,梅子欺近她的唇,水果糖融化在兩人交纏的唇舌間。 手機響起來,唐潔的手已經伸進梅子衣服里,梅子笑著推開她:“別鬧,讓我接個電話?!?/br> 唐潔在她耳邊吐氣如蘭:“那我在床上等你?!?/br> 梅子的笑音延續到接下電話:“喂?你好?!?/br> 對面是個低沉又陌生的男聲:“是施瑩瑩小姐嗎?” 梅子的笑音落了下去,她愣了一下:“是。你是?” “2月8號那天,你錄下過一個錄音?!泵纷有闹幸痪o,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窗邊聽電話。 “錄音現在在你手里嗎?” “不在?!泵纷永潇o道,“我只是一個秘書,決策權和領導權在我老板手里,你找錯人了?!?/br> “你是陸一凡最信任的下屬,拿到并銷毀錄音應該不難?!蹦腥斯首饔押玫匦χ?,“你開個價吧。能用錢解決的事,不必大動干戈?!?/br> “你應該去找陸總,而不是找我?!泵纷咏鋫涞?,“我只是個秘書,我什么都不知道?!?/br> 臥室里的唐潔聽到梅子的聲音,感覺到不對,穿上衣服從床上下來,走到她身邊:“誰???” 那邊的男人聽到唐潔的聲音,話鋒一轉:“我知道你的女朋友叫什么,我也知道她在哪上班,住在哪兒?!泵纷油装櫩s,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男人悠悠地接著道:“我也知道...你們現在正站在客廳里?!?/br> 梅子猛地抬頭,順著窗戶向外望去,四處搜尋有沒有可疑的目光,在盯著她們。 “如果你敢亂來,我就報警?!?/br> “咚咚咚?!?/br> 敲門聲突然響起。梅子全身一抖,差點拿不穩手機。 不知情的唐潔去開門,梅子一把拽住她,大吼:“別去!姐!” 她呼吸急促,問男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姐,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說了,能用錢解決的事,不必大動干戈?!?/br> 梅子刷的把窗簾拉上,她拉住唐潔的手,用口型示意她報警。 她穩下心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與對面的男人周旋:“你是聽風吧?陸總跟你朋友這么多年,都沒把這事說出去,可見他并沒想拿這個威脅你。告發你對他沒有好處,你也沒必要趕盡殺絕?!?/br> “我不知道聽風是誰,但是我知道你想報警?!?/br> 男人冷冷的聲音傳來。 梅子心中一震,旁邊的唐潔已經撥通110,在跟警察交涉。 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猶如催命符在向她迫近。 男人陰森的聲音猶如從地獄中傳來:“我的人就在門外,不請他進來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