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人不如故
“一包芙蓉王?!鼻毓~掃碼付款,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一個打火機?!?/br> 秦箏一側頭,看到竟是段佳軒。 他拿起煙就走,叼著一根正摸打火機,一個火機先伸過來。 段佳軒極其討好地給他點煙。 秦箏莫名地看他一眼。 “秦哥?!倍渭衍帞r在他面前,“我有事找你,不耽誤你幾分鐘?!?/br> 甜品店里。秦箏抱著臂,看著對面的段佳軒。 “說吧?!?/br> “你是不是知道洲大家住哪?” 又是關于陸一凡。 秦箏好笑:“陸一凡給你下蠱了嗎?你這么迷戀他?!?/br> 段佳軒竟然還認真地看著他道:“你不是g,不了解g的審美?!?/br> 秦箏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他搬家了,我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br> “你不是一直跟他住在一塊嗎?” “我早搬出來了。我不干了?!?/br> 段佳軒頓時幸災樂禍:“你不干了?你也被洲大炒了???” 秦箏起身就走,段佳軒拉住他:“秦哥,你就說多少錢你才會說吧?!?/br> 秦箏好笑:“我以前一直跟著陸一凡,你覺得我會缺錢?” “那你要怎樣才會說?” “何必呢?!鼻毓~坐下來,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像自己一樣可憐。 “陸一凡就是直的,他不會喜歡男的。你再糾纏他也沒用?!?/br> 段佳軒鍥而不舍:“人的性取向是可以被掰彎的?!?/br> “就算掰彎也不是對你?!鼻毓~不客氣地道,“他惡心你你看不出來嗎?” 段佳軒繼續垂死掙扎:“那是洲大沒有對我深入了解過?!?/br> “我靠,還深入了解?!鼻毓~受不了,“他跟我說過,你一碰他他就惡心,他對你根本硬不起來——你不知道嗎?” 段佳軒臉上血色盡失。 秦箏喝了口水,繼續殺人誅心:“他還說,他寧愿被人cao,都不會cao你。所以死了這條心吧?!?/br> 段佳軒蹭的站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秦箏歪了歪頭,對他俏皮地眨了下眼:“你猜?!?/br> 直到他走出去,段佳軒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他指著秦箏,大喊道:“你...你他媽是1!” 秦箏頭也沒回:“我還是2呢?!?/br> 勁爆的音樂震透五臟六腑,男男女女都被閃光燈模糊成扭曲的形狀,舞池中央的鋼管舞女郎扭動身體,享受夜宴的狂歡。 周子安看著不說話只悶頭喝酒的秦箏,忍不住把他的酒拿下來:“別喝這么猛。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br> 秦箏不吭聲,又拿出煙點了一根,問周子安:“抽嗎?” “我不抽煙?!?/br> 秦箏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未成年?不能抽煙?” “滾一邊去。老子大學畢業了好不好?!?/br> 看著秦箏沉郁的臉色,周子安湊上去,猜測道:“你不會失戀了吧?” 秦箏瞪他一眼。 周子安立刻幸災樂禍地笑:“沒想到你長這么帥還會被甩。哇,我突然感到心理平衡了?!?/br> “起碼我還談過戀愛?!鼻毓~損回去,“那你呢?母胎單身二十三年?” “......” 周子安玩笑歸玩笑,還是很義氣地拍拍他的肩:“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們學校美女很多,到時候我給你介紹?!?/br> “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吧?!?/br> 周子安被他嗆得一鼻子灰,也習慣了他的毒舌。 “誒?”周子安話鋒一轉,“你哥呢?怎么最近都沒見你哥?” 之前周子安到秦箏家玩,陸一凡總會很熱情地請他吃東西,還會給他帶點小禮物。周子安對陸哥印象很好,一時沒見,還有些想念。 一提起陸一凡,秦箏差點嗆到。他臉一黑,把煙頭捻滅,起身就走。 周子安跟上去:“我又說錯什么話了?” 路邊有對情侶在忘情擁吻,倆人差點撞上。秦箏立刻避開,周子安回頭一直望著兩人,滿臉羨慕。 “其實你還挺好的,起碼談過戀愛,不像我...我也好想談戀愛......” 秦箏突然故作高深地說了一句:“戀愛就像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頭的人想出來?!?/br> “?”周子安一臉迷惑,不知道他怎么又成了大文豪。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币苍S是喝醉了,秦箏開始對天吟詩,“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周子安扶住搖搖晃晃的他,配合地豎起大拇指:“大師,我悟了?!?/br> “愛情,就是最沒用的東西......”秦箏說著說著到傷心處哽咽起來,“我那么愛他,他還不是離我而去?我什么都可以給他,他還是拋棄我......” 他忍不住趴在周子安身上哭起來。周子安嚇了一跳,全身僵住,抱他也不是,不抱他也不是。 “那個,你或許聽過一句話?!敝茏影残⌒囊硪淼?,“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br> 這句話更是觸動秦箏痛點,他哭得更大聲。來往路人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周子安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把秦箏拉到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慰他:“剛失戀確實很難受,你多想想她不好的地方,比方說,無理取鬧,物質,公主病......” “我知道他公主病,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他......” 周子安撫額,一巴掌拍到秦箏腦門上。 “你醒醒吧,你這舔到沒救了!” 秦箏本來就醉了,這一拍,更是直接拍暈了過去,倒在周子安身上不省人事。 “小箏?小箏!”周子安慌亂地拍他,想完蛋了,自己這不算醉酒故意傷人吧? 周子安趕忙攔了輛車把秦箏拖回家。秦箏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呢喃出一個名字:“一凡......” 周子安愣了一下,直接傻眼。 好家伙,他的好哥們,真的有戀兄癖? 第二天,周子安去看望秦箏。他打開門,面色如常,仿佛昨晚的事沒有發生過。 周子安觀察著他:“你沒事吧?” 秦箏瞥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兒?!?/br> 他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也遞給周子安一個:“吃蘋果?!?/br> 周子安舔了舔嘴唇,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跟你哥......” 秦箏立刻轉過頭來,警惕地看著他:“我跟我哥怎么了?” “你昨天喝醉后,叫了你哥的名字。在車上你摟著我,一直‘一凡一凡’的叫。哇,你不知道那出租車司機看我的眼神......”周子安嘶了一聲,痛心疾首,“我覺得我要是以后找不到女朋友,都是你的鍋?!?/br> 秦箏咳了一聲,面色淡定,好整以暇:“你聽錯了。我叫的是‘依然’,我前任叫‘依然’?!?/br> “哦~”傻憨憨的周子安信以為真,以為虛驚一場。 “不過,就算你是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周子安很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對性取向很寬容的!” 秦箏嘴角一勾,故意逗他,猛地湊近他,周子安嚇得立刻往后躲,差點摔下去。 秦箏沒心沒肺地笑。 “靠,我來是跟你說正事的?!敝茏影蚕肫鹗裁?,“哥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馬上要實習了,但是還沒找到實習單位?!?/br> 一提起工作,秦箏想起他現在還處于剛被開除,無業游民的狀態。 他現在更應該想的是他的前途和未來,而不是拋棄自己的混蛋和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 不能繼續沉浸在失戀中止步不前,而應該化悲痛為動力。擺脫了陸一凡,他不用當槍了,大好未來光明前景正等著他。 一想起這些,秦箏充滿了干勁,瞬間覺得愛情只會影響他前進的步伐,賺錢的速度。 秦箏拿出手機,給聽風打了個電話。 “我認識一個老板,他人脈很廣,我幫你留意一下有沒有適合你的offer?!?/br> “小箏太謝謝你了!”周子安熱情地熊抱上來,“我太愛你了!” 秦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他推一邊,跟他保持距離:“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br> 周子安嘁了一聲:“跟你哥就跟戀兄癖似的,到我面前就恐同,你真是個渣男?!?/br> 秦箏湊過去扳住他的腦袋:“來兄弟親一個~” 周子安一把推開他,被gay到當場跑路。 秦箏活動活動脖子,抬起頭,墻上的鐘表指到十二點。辦公室陌生的布景讓他一時有些恍惚,又反應過來,他已經在聽風這里工作一周了。 可是他剛剛潛意識里,還是等待陸一凡會過來叫他吃飯,他們一起去吃他最喜歡吃的烤魚。 前塵往事,似水無痕。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收拾心緒,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電梯門打開,秦箏穿過黑暗的走廊。 梅子走在陸一凡旁邊,兩人邊交談邊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他的臉也徹底沉入黑暗里。 秦箏走出大廈,整個人都被明媚的陽光照亮。 這樣刺眼的陽光...讓他有些恍惚。他抬頭看著太陽,視網膜上都存留下強烈的光點。 他有種自己是刑滿釋放,時隔多年終于重見天日的囚犯的感覺。 他終于可以清清白白地暴露在陽光下,用自己的筆名寫作,不用躲在別人的陰影里,做見不得光的影子寫手。 綠洲,這個筆名,連同這個人一起,從他的生命中剔除。 聽風就站在陽光下,他背后是蔥蘢的綠景,他穿著黑色的衣服,讓他整個人就像連根長出的,茂盛生長,充滿生機的大樹。 熹微的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射進來。陸一凡看著手機,不經意翻到了秦箏跟他的合照。 那是他們兩個唯一一張,是秦箏說要跟他秀恩愛,祈求了很久,陸一凡才勉為其難別別扭扭地跟他拍了。眼睛都沒有看鏡頭。 而這唯一一張照片也被存到了他手機上。 陸一凡心潮起伏,他很快滑走那張照片,又翻回來,手指停在刪除鍵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敲門聲拉回他的意識。 “陸總?”梅子進來,匯報工作。 “走吧,吃完飯再說?!标懸环舶咽謾C扔到桌上,跟梅子一起去吃飯。 梅子接了個電話,她低頭莞爾,笑容甜蜜,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陸一凡。陸一凡聽到電話那邊是女聲。 “我女朋友......” “你去吧?!标懸环埠苌平馊艘?,“讓唐潔看見我們一起,估計要誤會了?!?/br> “那我先走了!”梅子提起包,對他招手。 陸一凡站在原地,那么一瞬間,他有種妄想,秦箏還會從后面搭上他的肩,纏著他一起去吃他們最愛吃的烤魚。 然而也只是妄想罷了。 他心下酸楚,又想起那天看到的,秦箏和他女朋友。 不屬于你的人,最好忘記。 聽風為秦箏拉開車門,問候他:“工作還習慣嗎?” 秦箏笑著點頭,摸出一根煙,也遞給聽風一根。 陸一凡站在昏暗的樓梯間里,摸出一根煙來,他按下打火機。 “嚓”火舌舔舐煙頭。 兩支煙光點一亮,共赴焚身。 秦箏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從陸一凡頭頂飄散到上空,暈染成張牙舞爪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