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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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沒敢多打擾林燁。 李竹來四川的第三天,林燁想約李竹出去吃飯。 吃什么呢?為什么要吃呢?吃飯的時候該聊什么? 李竹想不出來,所以干脆以要離開四川為借口拒絕了,好在林燁也沒有強制李竹留下。 其實李竹根本沒走,他該去哪里,李竹好像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不能回蘇州,怕父母擔心,不能去北京,因為不想再碰到顧追,不能去更遠的地方,因為哪兒都不是他的歸宿。 高二的時候,他最想去的地方是深圳,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赡苁堑乩頃系牟鍒D吸引了他。 后來還是屁顛屁顛跟在顧追身后,去了北京。 李竹覺得自己好沒原則,希望2031年自己可以有一個明確的底線。 是啊,要到新年了。 什么都要變了,時代進步,科技發展,他和顧追之間也早就變質,就像看起來甜甜的葡萄柚,其實是帶點澀味的,澀味在嘴里難以替代,久而久之,品出了苦瓜的味道,那種苦,難以下咽。 “顧總新年快樂!”小劉拿了一盒小蛋糕放在了顧追辦公桌上,“祝顧總來年還是賺大錢?!?/br> 顧追對他笑了笑,拒絕了小蛋糕。 從前小蛋糕是拿回家給李竹吃的,今年拿回家又能給誰吃。 雖然早就猜到了,小劉還是不免有些失望,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包喜糖:“顧總,這個……” “什么?”顧追有些意外。 “我和我女朋友下個月結婚,已經定好日子了……我不是請了長假嗎……我想著還是給你帶了一包?!?/br> 顧追盯著那包糖,久久沒有回神,又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好,新婚快樂。 小劉走出了辦公室。 顧追不喜歡吃甜的,可是李竹喜歡,還老給他嘴里塞點水果糖之類的,有時候還會交換一個甜膩的吻。 別墅已經空了好久,顧追現在不怎么回去了,最近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里。公寓不小,但卻不足夠盛放他的所有孤獨和思念。陽臺上的多rou老是蔫蔫的,他本身不會料理,那些可憐的多rou又總是被他的難過浸潤,死的死,枯的枯,外頭西北風再一吹,更是涼苦愁悶一勁兒出,揮手告別人世間。 顧追打算趁元旦去一趟蘇州。 他覺得那里是李竹的家,李竹肯定會回家的。 直到畢月晴來開了門,有些詫異地問道,小竹沒一起回來嗎的時候,顧追心里咯噔一下,渾身都僵硬了——李竹沒有回蘇州。 “是……我和小竹……我們……鬧了一些矛盾……”顧追有些不大好意思,畢竟在人家mama面前,其實李竹到底為什么走他也明白得一清二楚。 李家人對顧追還算友好,只不過是被強制請進屋喝了杯茶,沒有留他吃飯罷了。 有個詞語叫如坐針氈。 就是顧追坐在李生邊上的樣子。 如坐針氈、心魂不定。 后來顧追走出了小區門,看到自己的駕駛座車門上不知道被哪個小孩劃了三條杠杠。 我活該,顧追心想,我他媽活該又混蛋。 無力感包圍著他,他找過北京的許多地方,又追到了蘇州。他真的在追李竹,但他找不到李竹了,實在是找不到。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對李竹一點都不了解。 其實李竹是個很簡單的人,剛在一起那會他還和顧追計劃過畢業旅行,可惜后來顧追公司創業,什么都泡湯了。 顧追覺得抱歉,李竹說沒關系,以后也有機會的。 結果再也沒有機會了。 顧追把頭靠在了方向盤上。 我該去哪,我要怎么辦。 李竹在哪,他為什么還不出現。 素圈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一枚在顧追左手無名指,一枚在副駕駛里的天鵝絨盒里。 “李竹?好巧啊,在這里遇到你了?!?/br> 李竹抬頭,看到是高中隔壁文科班的王曄暄。 “好久不見?!?/br> 李竹有些驚訝,自己和這個男生其實也沒什么交集,他卻過了這么久還能記得自己,甚至叫出自己的名字。 “是啊,都快十一年了吧,”王曄暄笑著坐到了李竹邊上,“你去哪???” “深圳?!?/br> “巧了,我也去深圳,”王曄暄拿出機票朝李竹面前晃了晃,“你不是在北京嗎?怎么來四川了?!?/br> “隨便玩玩?!?/br> “哦……”王曄暄拿出了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 李竹感到奇怪:“怎么了?” “就是……聽說你……是……” “同性戀,”李竹又把背靠在了椅子上,“對,我是同性戀?!?/br> “那……” “前階段分手了,”李竹低頭看著機票,沒有贅述。 他覺得沒必要和一個在高中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多講什么。 其實他一開始就在想如果去深圳可以有個伴就好了,沒想到真的來了一個,還是高中同學。他想了想,打算開口說點什么,不然自己很沒禮貌,剛要開口,王曄暄又打斷了他: “嗐,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br> 李竹有些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不覺得惡心嗎?” 王曄暄也很驚訝,反問道:“我為什么覺得惡心?” 因為我也是同性戀,暗戀你好久了。王曄暄心里想著,沒有開口。 李竹搖搖頭,沒說什么。 他不是很想和久別重逢的高中校友多聊自己的性向,他覺得這很隱私,可是王曄暄卻問他有沒有考慮再找一個。 李竹無奈地盯著他說,還沒考慮。 “好吧,”王曄暄點了點頭,再也沒開口。 “你去深圳干嘛?”由于王曄暄突然安靜,李竹以為他不開心了,就隨口問道。 誰知王曄暄又像打開了話閘一樣,噼里啪啦蹦出一堆,李竹提煉了一下關鍵字,總的來說就是出差。 好家伙,不愧是文科生。 “我已經去好幾次了……都認得我了……我告訴你……” 王曄暄滔滔不絕地敘述著他在深圳的經歷,李竹也沒怎么仔細聽,等王曄暄講完以后又禮貌性的說:“那到了深圳以后還可以帶我隨便走走嘞?!?/br> 他也只是玩笑話,沒放心上,沒想到王曄暄當了真,他說,那肯定,我認得路,我領你走啊靚仔。 李竹拿他沒辦法,和他前言不搭后語的,奇跡般的聊了起來。 比如一個說風花雪月,一個說天體運動;一個說對流層平流層高層大氣,一個說飛機切割地球磁場有電流通過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