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曦內心惴惴的熬到放學，度秒如年，他本想到晚自習結束再去的，但是第四節課一下，就見趙政嘉裕背了書包來找他。

    “現在就走吧，”趙政嘉裕督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瞳孔中也沒有一絲震動，若無其事的。

    聞曦心里幾乎生出了委屈，但他也沒表現出來，只是略略為難道；“那吃完了回來上晚自習？”

    “上什么晚自習？你覺得這頓飯吃多久？”趙政嘉?？绰勱匾荒樸露目粗?，就知道他沒理解；“你看著吧，吃完這頓飯肯定還有下文，今天就逃了晚自習吧?！?/br>
    “?。?？”聞曦愣了。

    逃課??？

    這倆個字從未出現在聞曦的字典中，甚至當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勸自己，都沒能立刻理解出它的含義。

    2中的管理非常嚴格，高三學生集體住校，出校必須有生活老師和班主任的簽字，還有門禁，平時更是不允許打架抽煙無故曠課，每天的早晚自習，都有專門的學生會成員串班檢查人數，本班的班主任沒有特殊原因的話，會在晚自習時間到班里坐鎮，各科的老師也會各個班里逛逛，解答學生的各種問題。

    如此嚴密的管控之下，好學生聞曦要逃課。

    這對趙政嘉裕來說不算什么，但對聞曦來說有點天方夜譚。

    “這……”聞曦下意識的咬住下唇，露出為難的表情，可一想到這可能是汪立琦所希望的，他又無法拒絕。

    趙政嘉?？闯鏊臑殡y，替他編借口；“你就說你難受頭暈，要回宿舍休息兩節課！”

    聞曦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理由了，只能點點頭。

    聞曦真的第一次干這事，推開葉老師辦公室門那一刻，他緊張的不得了，雙手發涼，同時還往外冒汗，說不清是冷是熱，不過麻是真的。

    站在葉老師面前，聞曦結結巴巴的把趙政嘉裕給他編的借口背出來，期間還不忘做西子捧心裝，表示自己頭疼的厲害。

    葉老師好歹也是40多歲的老教師了，學生的把戲她見的多了，聞曦到底是真難受還是假難受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好奇這背后的原因。

    耐心聽完聞曦顛三倒四的請求后，葉老師慢條斯理的問；“為什么?！?/br>
    “啊……？”聞曦一愣，心想我都說我頭疼了，你怎么還問我為什么……？什么為什么……？

    “聞曦，”葉老師看這孩子長了一張靈氣逼人的秀氣臉蛋，可遇事好像根本不靈活；“老師我也見過不少學生了，畢業班都帶了好幾屆，我勸你現在好好學習，其他跟上課無關的不要參與，不要問為什么，你現在還小不懂，等你長大就明白了?！?/br>
    “可是……老師……我……我的朋友要出事了，”聞曦急的簡直要哭出來，汪立琦還飯店等著，趙政嘉裕在門外等著，都在等他，他可不能掉鏈子。

    “出什么事？”葉老師擰緊眉毛。

    “我……我朋友是2班的，他曠課了，最近他壓力特別大總說要尋死的話，我怎么也勸不住，他是從不曠課的好學生，可是今天據我所知，他至少曠課大半天了……我……”聞曦說著，眼淚就要急的掉下來；“他前兩天還問我……跳樓疼不疼……”

    “誰?。?？”旁邊一個老師忍不住問，其他老師也支著耳朵偷聽。

    “汪……汪立琦，”聞曦硬著頭皮說，心想汪汪你可別怪我啊……我不這樣出不去……

    “他啊，”這個老師明顯認識汪立琦；“他最近是有點奇怪，以前他交作業很積極，但新學期了他總是忘交作業，我說他他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可能要有點事，你還是去問問的好?！?/br>
    同行的話比學生要有說服力得多，葉老師聽了，也不敢妄下斷言，再看看聞曦，已經急的眼眶發紅了，小兔子一樣，瞧著怪惹人憐愛的。

    “給你兩節課的時間，快去快回！”葉老師少見的松了口；“不過你記得告訴他，要跳樓別來學校，出去找那高的建筑物去！”

    聞曦聽了這話嘴唇蠕動了幾下，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句呸。

    什么老師這是??！

    得了葉老師的特許，聞曦和趙政嘉裕堂而皇之的出了2中大門，趙政嘉裕打了輛車，奔向目的地。

    他們的目的相同，心情也相同，都是雀躍又擔心，還有一點小小的無措。

    二人一路無話到了飯店，下了車，隔著玻璃，汪立琦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來了這，趙政嘉裕忽然有預感下面要干什么了，因為這家店他之前來過，就是在這里，他跟米維娜和她的閨蜜，外加宋先達一起吃了頓飯，旁邊就是酒吧。

    久違的汪立琦靠坐在椅子里，臉上難得露出輕松又疲憊的笑，他伸出麻桿一樣的手腕招呼二人；“這邊?！?/br>
    “好久不見啊，”聞曦笑著坐到汪立琦對面。

    趙政嘉裕有點尷尬，他下意識地想坐聞曦身邊，不過想了想又要跟汪立琦擠在一起。

    “干什么？你坐過去別擠我，”汪立琦開口轟他。

    聞曦一聽趕緊給趙政嘉裕挪地方，二人有些別扭的坐在了一排。

    “盛楠呢？你沒叫她？”聞曦沒話找話，不然他就忍不住往汪立琦身上引。

    “前幾天叫過了，”汪立琦打開菜單；“我，她，還有侯磊一起吃的?！?/br>
    “侯磊？”趙政嘉裕有些意外；“你們三個？侯磊現在哪個學校的？”

    “40中，”汪立琦拿起旁邊記菜的本子自顧自的往上寫。

    “怎么……忽然想起也叫侯磊了？”聞曦遲疑著問；“你什么時候叫的，你曠了幾天課？”

    “沒什么，就……聽盛楠抱怨過，就想到了請他倆一起吃頓飯，順便讓他們了解一下彼此的動態，”汪立琦很輕松的回答。

    為什么要這么做？好詭異啊……聞曦打了個冷戰。

    “那你曠課……家里知道嗎？”聞曦試探著問。

    “現在應該知道了，”汪立琦無所謂道；“所以我自由的時間也不多了?！?/br>
    “看不出來啊，”趙政嘉裕真心實意的感慨，語氣中透露出些許佩服；“平時看你一聲不吭，到了關鍵時刻你是比誰都豁的出去！”

    汪立琦笑了笑，把菜單交給二人；“你們看看點什么?！?/br>
    “我看看我看看，”趙政嘉裕開心的接過菜單；“還真有點餓了?！?/br>
    聞曦毫無胃口，他看著汪立琦，好像看見了一塊摔爛的電話手表，和兩張憤怒的雙親面孔，他們就像一張殘破的網縛在汪立琦身上?，F在這張網已經被他撕扯的七零八落，左一條右一條的披披掛掛，看似是掙脫的差不多了，可它們每一條都連血帶rou，自由的同時，汪立琦也傷的不成樣子了。

    “吃完飯，你回學校吧，”聞曦試圖挽回點什么。

    “我……明天回去，”汪立琦回答，說完，他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來電后，他沒有接，而是直接關機。

    聞曦猜出對方是誰了，可能就是他的父母。

    “今晚我想跟你們多待會兒，”汪立琦抬起頭，看向聞曦的眼睛。

    聞曦忽然心領神會，讀懂了他的訊號——別問了。

    “好啊，吃完了你想干什么去，隔壁就是節奏，等它開夜場帶你進去轉轉？”趙政嘉裕一說玩就雙眼放光。

    “好啊，我還沒去過呢！”汪立琦立刻來了精神；“不過……學生讓進去嗎？”

    “你不穿校服不就得了，就說自己大一的，學生證忘帶了，”趙政嘉裕一看就很有經驗；“其實我有個c大的學生證，專門買的嘿嘿，去網吧去酒吧都特好使！我帶你們進去！”

    “?。?？”聞曦聽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問；“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呃……最近買的，”趙政嘉裕被他問的氣勢自短一截。

    聞曦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說教的沖動，同時默念，這是他的人生，我沒必要管他，他也不喜歡讓別人管……

    氣氛莫名的冷了，汪立琦好奇的看了看這二人，覺得他倆關系微妙，不像之前那樣親熱的坦誠，好像……有了什么不可言說的隔閡。

    “你們是背著我關系又近了一步嗎？”汪立琦故意反著說；“不要當著我來情侶間的小默契，我不吃狗糧?！?/br>
    “沒有，”趙政嘉裕最先笑著反駁；“哪有的事啊?！?/br>
    “哦？”汪立琦不大相信。

    “他有女朋友，”聞曦替他回答。

    汪立琦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那……真的嗎？”

    趙政嘉裕深吸口氣，表情復雜的沉默片刻，接著一點頭；“對?！?/br>
    “你這可不是有對象的態度，”汪立琦敏銳的覺查出，還大喇喇的評價；“就好像……被迫結婚了一樣，那你們倆……是……結束了？”

    “我們什么，”聞曦訕笑道；“你可別瞎說?！?/br>
    趙政嘉裕抿著嘴看向別處，自言自語道；“怎么上菜這么慢？”

    “我還沒給服務員呢，”汪立琦晃晃手里的菜單本子；“讓你點菜，半天也沒說?！?/br>
    趙政嘉裕笑了一聲，低下頭翻看菜單，點了幾道菜，汪立琦記好了便將服務員招呼過來點餐。

    燒烤店的食物雖然品種繁多，但因為工藝相同，做出來的食物嘗起來也都一樣，開頭幾口還有滋有味，越往后吃越覺得油膩渾濁，吃的肚子都不舒服。

    汪立琦不僅點了烤串，還要了啤酒，說要一起喝，聞曦自知酒量不好，僅僅抿一抿示意，趙政嘉裕是個海量，他看出來汪立琦是在找機會宣泄，很有點最后得瘋狂的意思，便表示舍命陪君子，你喝多少我都陪著，于是二人一瓶一瓶的對著吹，比賽誰喝得多一樣。

    聞曦看著替他們擔心，但又覺得自己不能多管，于是借著上廁所的機會，跑去藥店買了醒酒藥，想著既然不能管，那我就善后吧。

    聞曦去的時候倆人還正常，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平和，等聞曦跑了兩個十字路口買藥回來，這倆人狀態就完全不對了。

    他們坐到了一起，勾肩搭背，滿面酡紅，聊得眉飛色舞，喝的酒水飛濺，好像聞曦一不在，凝固空氣的因子也跟著消失了，他倆之間的隔閡也不見了，瞬間熟絡起來，稱兄道弟。

    聞曦默默地坐到他們倆對面，光明正大的偷聽他們的醉話。

    “……那點知識你都聽不懂，我懷疑你就是沒用心，你其實挺聰明，就是不把心思放學習上！”汪立琦說。

    “害，那點東西我真沒興趣學，初中就想著玩呢，而且老師講題我也能聽懂，”趙政嘉裕大言不慚。

    “初中……初中知識可簡單，跟高中完全不一樣，高中……不只是變難了，氣氛也變了，要求……也……也不一樣了，”汪立琦說到高中生活，剛才還意氣風發，現在就黯淡下來。

    “害，有什么不一樣！就是混文聘唄，你混個3年最次也給你個高中畢業證，你這成績就是a大和a工的區別，你……你他媽的跟我一樣貧下中農哭什么窮！”趙政嘉裕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包煙，自己叼上一根，遞給汪立琦一根。

    汪立琦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聞曦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今天情況特殊，我就當自己瞎！

    汪立琦明顯不會抽煙，吸一口咳三聲，被趙政嘉裕好一頓恥笑，還告訴他，剛學吸煙別著急過肺，先過鼻子，更好接受。

    汪立琦一手酒杯一手煙，在空氣渾濁的燒烤店里體會到了久違的快樂，他在這一瞬間卸下了責任，卸下了防御，是徹徹底底的輕松，抬頭看著自己吐出的裊裊煙氣，他覺得自己也輕的飛上天了。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又羨慕又嫉妒，”汪立琦學東西很快，兩支煙下去已經能熟練的吐出煙圈了。

    “誰？我？”趙政嘉裕指著自己，他嘴巴油亮，剛就著啤酒吃了兩根串。

    “嗯?！?/br>
    “羨慕我成績？你用腳都答不了這么低？”

    “羨慕你家庭，羨慕你大膽，”汪立琦喝了口啤酒，他眼睛已經有點泛紅了。

    “我大膽？你膽子小嘛……？”趙政嘉裕不理解。

    汪立琦放下杯子嘆口氣，看向坐在對面的聞曦。

    聞曦正擔憂的看著這二人。

    “聞曦，我們倆你喜歡誰？”汪立琦忽然問。

    不只聞曦，趙政嘉裕聽了這句都一愣，他費勁兒的眨巴眨巴眼睛，也看向聞曦。

    “我……”聞曦失笑，這倆人說的好好的，怎么想到問自己呢？

    “沒事，你說心里話，我們倆喜歡誰，可不要說都喜歡，不可能，肯定有偏愛的那個，快說，”汪立琦笑的有些狡黠，是他少見的表情。

    聞曦被問的有些窘迫，他搓著自己的手指，看看趙政嘉裕，又看看汪立琦，表情很是為難。

    “怎么了，你遲疑什么？”汪立琦瞇起微醺的雙眼；“你……你是怕說了喜歡一個，然后傷了另一個的心嗎？”

    聞曦甚至感到了無地自容，他紅著臉，想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局促，可表情實在做作，假的不行。

    趙政嘉?？粗勱氐臒o措，沒有插嘴，只是心里有個聲音在催促，快說啊，說你喜歡誰！是誰！是我吧??！

    “你要是不想說，就把這杯酒喝了，”汪立琦將自己的酒杯倒滿，推到聞曦面前。

    “我……我酒量不行，”聞曦終于找到可以回答的話了。

    “我知道，”汪立琦點頭，寸步不退；“不想喝酒就回答?！?/br>
    聞曦被逼問的滿臉脹紅，遲疑著捧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以后，他咧著嘴放下杯子。

    “我更喜歡你，”聞曦還是決定回答問題。

    “我？”汪立琦指著自己。

    聞曦認命的點點頭。

    “胡說……”汪立琦緩緩地搖頭；“你胡說，胡說?！?/br>
    “為什么……”聞曦問。

    “你要是喜歡我，為什么沒接受我，而選擇他？”汪立琦的問題有些咄咄逼人，說出的話讓在座的其他兩位都無言以對。

    “我……”

    “他沒接受我！”趙政嘉裕打斷聞曦的話，表情有些懊惱；“我倆啥關系都沒有……你別瞎想了?！?/br>
    “是嗎？我不信，”汪立琦冷笑道；“這就是我嫉妒你的地方，我喜歡的，不喜歡我，他喜歡你，然后你還不喜歡他，為什么？”

    趙政嘉裕被問住了，他咂摸著嘴，神情逐漸無助，然后看向聞曦。

    “汪汪你喝多了，我這有……”聞曦掏口袋要拿醒酒藥。

    “我清醒的很，”汪立琦一字一頓道；“我只是在借酒蓋臉，明白嗎?！?/br>
    “好吧……”聞曦除此以外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知道你在說謊，但我謝謝你，能聽見……你說喜歡的是我，我也很開心，”汪立琦說的很用力，很真誠，好像錯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一樣。

    汪立琦說完站起身，繞到聞曦身邊坐下，趙政嘉?？丛谘劾?，表情逐漸僵化。

    “把你女朋友叫來吧，”汪立琦一條胳膊摟在聞曦肩膀上，對著趙政嘉裕說；“不然我們倆在一起，你自己孤孤單單的怪不合群?！?/br>
    “你瘋言瘋語的干什么啊，”趙政嘉裕有點受不了了，他覺得汪立琦就是故意在刺激他。

    “以前他喜歡你，你不喜歡他，現在他喜歡我了，你還有女朋友，知道嗎，盛楠跟侯磊也復合了，我撮合的，皆大歡喜，”汪立琦歪著腦袋咯咯的笑，帶著七分的醉意。

    “你喝多了，”趙政嘉?？粗?；“死酒鬼?！?/br>
    “對，我說了我要借酒蓋臉，”汪立琦毫不在乎。

    “你剛才還說他是在撒謊，現在就這么確定他喜歡你？”趙政嘉裕忍不住反唇相譏。

    “至少他愿意騙我，”汪立琦毫不示弱；“而且你也說了是你刪了他的微信，謝謝?！?/br>
    說到這，聞曦聽不下去了，他推開快要癱倒在自己身上的汪立琦，冷著臉說；“你們倆差不多夠了，自己有矛盾別牽扯我?！?/br>
    汪立琦趕緊搖頭，否認三連；“我沒有矛盾，我只是嫉妒，我什么都沒有……我就想讀哲學，可是……可能沒機會了?！?/br>
    趙政嘉?？此f話開始前言不搭后語了，知道這是喝大了要耍酒瘋的節奏，趕緊指揮聞曦先穩住他，自己去結賬，然后帶他回自己的出租屋。

    “哎，趙政嘉裕，”等趙政嘉裕付了帳回來，汪立琦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滿嘴酒氣地說；“你答應我，別把他加回來，怎么樣？”

    趙政嘉裕皺起眉，臉上難掩嫌棄。

    “別加回來，你不加他，他自己沒法跟你聯系，別加?！?/br>
    “我憑什么聽你的，”趙政嘉裕憤恨道，甩掉汪立琦的手。

    “你讓我高興幾天，”汪立琦說完撇撇嘴；“而且你也有女朋友了?！?/br>
    趙政嘉裕被他最后這句頂的說不出話，他在心中默念，不跟酒鬼一般見識，不跟酒鬼一般見識??！

    二人提溜著走路發飄的汪立琦出了燒烤店，隔壁的酒吧已經熱鬧起來，男男女女們興奮地排著隊往里進，通過門縫能看見里面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趙政嘉裕打了車，目的地是學校對面的那個出租屋。

    “阿姨再怎么辦，怎么跟她解釋？”聞曦有點擔心，自己要是去了還好說，這帶著一個胡言亂語的醉鬼……

    “我媽今天不在，”趙政嘉裕嘆口氣，他臉上的酡紅在慢慢褪色，他的酒量是真的好。

    聞曦點點頭，不在說話了。

    二人一左一右，各看向一邊的窗戶，歪坐在中間的汪立琦不知不覺間睡著了，腦袋靠在聞曦的肩膀上，壓得他有些難受。

    趙政嘉?？丛谘劾?，心里很難受，他拉過汪立琦，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可這家伙就跟故意的一樣，睜開眼了，自己調整姿勢坐在中間，可沒過一會兒鼾聲就起來了，再次歪向聞曦。

    趙政嘉裕感覺鼻子都氣歪了。

    等到了目的地，汪立琦是完全的睡著了，趙政嘉裕干脆把他背到了樓上，聞曦快手快腳的開房門，拿拖鞋。

    趙政嘉裕將一灘爛泥似的汪立琦扔到次臥，自己松口氣活動活動肩膀，聽見嘎巴的聲音。

    聞曦趕緊掏出口袋里的醒酒藥抵到趙政嘉裕面前；“你把它喝了在睡覺?！?/br>
    趙政嘉裕本想推脫，最終還是接過藥，當著聞曦面吃了進去。

    聞曦看他終于肯乖乖聽自己一次話，心里莫名的一暖，有種不可名狀的喜悅冒了頭。

    “那什么……”趙政嘉裕吃完醒酒藥，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他嘴里含含糊糊道；“我……把你加回來吧，他這情況太麻煩，到時候要有事的話……沒有微信跟你聯系太不方便了?！?/br>
    “哦……”聞曦輕聲答應，也掏出自己手機，通過了趙政嘉裕的好友邀請。

    Dark？是他嗎？看頭像是他的自拍，只是改名字了。

    聞曦偷眼看他，正巧趙政嘉裕也在偷偷看他。

    兩個互相偷窺的人被對方撞了個正著，都有些尷尬的扭頭回避。

    “改名了……”聞曦笑笑。

    “嗯，”趙政嘉裕點頭，完了很畫蛇添足的來了一句；“那我改回去吧?！?/br>